第22章 沉默的大多数
“呜嗡！！！”
“呜嗡！呜嗡！呜嗡！！”
杜非还沉浸在女人诱人的气味中，那个男人已经发动了自己的车子。
吵闹的，令人不悦的巨大轰鸣声像山间峡谷落石一样砸向杜非，突然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其实他对男人的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态度根本没放在心上，多年的社畜生涯让他清楚知道物质带来的优越感是足以让人产生高低贵贱之分的，这与他们的文化水平和素质水平无关，这就是不同阶层自带的意识形态，它就像大多数人天生厌恶昆虫，或者对冷血动物感到惧怕那样，是环境使人形成的天性。
杜非不放在心上的原因也是因为放在心上毫无意义，这等同于要挑战财富，挑战阶层，挑战那些权势，这是毫无意义的。
可跑车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还是惹得他十分不快，他经常在路上听到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响，这种炸街发出的声音除了吵闹惹人不快满足所有者无聊的欲望之外别无意义。
他扭过头看着男人的那辆车，黑色车身红色流线修饰，造型酷炫车身很矮，此时车窗降下来男人露出整个脑袋正摇头换脑的，他没松开手刹只是一遍又一遍踩油门，这声音就像是他的咆哮一样，一遍又一遍嘲笑刚才那些只能眼馋他的财富和女人的蝼蚁们。
“哼…无聊。”
杜非对此却嗤之以鼻，男人的这番举动反而让杜非刚才仅有的一丝不悦也一扫而空，他彻底放松下来，因为这种物质得到满足而精神世界却极度空虚无聊的懦夫孬种不配享有他的愤恨。他所理解的富有，是除了物质之外，还有不忍心打扰别人的清高和超脱，因为底层的人们还在水火里挣扎求生，身处高位的人就算不能伸以援手也最好不要轻易打搅他们的平静生活，而这也是一直被人赞颂的富贵品质——低调。
“呜嗡！嗡！！嗡！！！”
男人把油门轰得更响，似乎周围的人越不满他就越开心。
“啧，赶紧滚犊子吧，烦死了。”
杜非兀自低头刷手机嘴里喃喃着想让这个不识趣的男人赶紧离开。
“唉哟…”
突然耳后传来一声老人的叫唤，虽然声音不大，可却透过这刺耳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接着跑车轰鸣的声音骤然变小，最后只剩下“呜、呜、呜”的像是呜咽一样的声响。
杜非再次转头过去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只看到两个身穿橙红色马甲的老环卫工正看着地面摇头叹气，好像稀罕的东西被打翻了。
这场小小的骚动没有吸引来任何人的驻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环卫工还不足以让他们停留下嬉戏的脚步，杜非也只是扭头观望，他跟所有人一样不想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中。
“啧，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
男人熄了火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从他那狭窄的车座里跨步下来，然后手指着两个老人责问。
“喂，跟你们说话呢！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回事？！”
男人指着他车子尾翼上的那团白色半融体大声呵斥，显然是两个老人把他的跑车弄脏惹人不快了。
“我，我…我闷是，对，对卜起啊…”
老头朝着男人频频鞠躬道歉，操着他那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甚至连一句整话都急得组织不清，只能说着“对不起”。
老太好像听不懂普通话，只看到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小伙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难听的话，她用他们的方言询问老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瞟了一眼地上的甜筒壳，知道车上那团白色的东西是掉出来的冰淇淋，这车他今天刚洗过特意开出来炸街的，眼见被两个老人弄脏后心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他妈的吃个冰淇淋吃到我车上去了？你们他妈的干嘛不吃到天上去啊？”
“唉，唉…”
老头着急地摆着手想要否定男人的说辞，用他蹩脚的普通话解释：
“我，我，我门，刚才，买了一过…这过冰，冰激凌，想去椅子辣边，路过你车子旁边，你的车一下子突然“嗙”一下响起来，我吓一跳，这冰激凌…就掉掉你车上去了。”
老头边说边朝着停车场另一头的甜品站指了指，示意他们是从那边买了甜筒想穿过停车场到这一头的椅子上坐着再慢慢享用。
“你意思是我车声音太大害你冰淇淋掉了？掉我车上是我活该吗？那我要不要赔你们一个冰淇淋啊？”
男人说话时声调抬高了些，一边呵斥一边朝着老人这里又走了两步。
两个灰发苍苍的老人吓得不由向后退了退，老头差点一个踉跄撂倒，幸亏身旁的老太一直搀着他，赶紧拉了一把。
“小，小伙子。你不用赔，我知道你这个车子贵，车子我给你擦干净，你看行不行？”
说着老人将他薄长袖的袖口往外拽了拽，先把冰淇淋用随身带着的黑色塑料袋装起来，然后扯着袖子就要开始擦拭。
“你他妈给我死一边去！”
男人“啪”一巴掌打落了老头的手，老头吓得赶紧缩了回去，老太一把抓住老头被打的手臂抱在怀里，嘴里嘟嘟囔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方言。
“老太婆你叽叽歪歪说什么鬼东西呢？啊？你们他妈的帮我擦车？你们两个老不死扫大街的衣服干不干净也不知道，擦我的车？操…，妈的给你脸了是吧？你再给我的车刮花了拿你们的老命来赔吗？”
男人说着话手就要朝老头抬起来伸过去，吓得老两口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老太的眼里已经开始噙着泪水，她切身感受着老头浑身都在颤抖，而且刚才被打得手臂更是抖得厉害。
突然，老头低下身子，“扑通”一下就朝男人跪在了地上，老太没有去搀他，反而只是也跟着跪下来不住地哭，她是挨着老头朝着老头的身子跪下的，好像不是在跪眼前这个男人，更像是在跪她苦命的老伴。
“啧，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装可怜是吧…我他…”
男人本来还想继续撒火，这时车里的女人催了一声：
“好了，不是答应了阿迪他们要去吃饭吗？去晚了要被说了。”
男人听到女人的话，瞟了她一眼，然后朝着两个老头吐了句：
“嘁，真他妈衰，遇到你们两个穷鬼，还要两个人吃一个甜筒。”
说完跨上车，又是一阵恼人的轰鸣扬长而去。
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来询问过，制止过，甚至都没人愿意多驻足几秒。杜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也选择了沉默。
他也只是沉默的大多数人中的一个罢了。
“呜嗡！呜嗡！呜嗡！！”
杜非还沉浸在女人诱人的气味中，那个男人已经发动了自己的车子。
吵闹的，令人不悦的巨大轰鸣声像山间峡谷落石一样砸向杜非，突然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其实他对男人的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态度根本没放在心上，多年的社畜生涯让他清楚知道物质带来的优越感是足以让人产生高低贵贱之分的，这与他们的文化水平和素质水平无关，这就是不同阶层自带的意识形态，它就像大多数人天生厌恶昆虫，或者对冷血动物感到惧怕那样，是环境使人形成的天性。
杜非不放在心上的原因也是因为放在心上毫无意义，这等同于要挑战财富，挑战阶层，挑战那些权势，这是毫无意义的。
可跑车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还是惹得他十分不快，他经常在路上听到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响，这种炸街发出的声音除了吵闹惹人不快满足所有者无聊的欲望之外别无意义。
他扭过头看着男人的那辆车，黑色车身红色流线修饰，造型酷炫车身很矮，此时车窗降下来男人露出整个脑袋正摇头换脑的，他没松开手刹只是一遍又一遍踩油门，这声音就像是他的咆哮一样，一遍又一遍嘲笑刚才那些只能眼馋他的财富和女人的蝼蚁们。
“哼…无聊。”
杜非对此却嗤之以鼻，男人的这番举动反而让杜非刚才仅有的一丝不悦也一扫而空，他彻底放松下来，因为这种物质得到满足而精神世界却极度空虚无聊的懦夫孬种不配享有他的愤恨。他所理解的富有，是除了物质之外，还有不忍心打扰别人的清高和超脱，因为底层的人们还在水火里挣扎求生，身处高位的人就算不能伸以援手也最好不要轻易打搅他们的平静生活，而这也是一直被人赞颂的富贵品质——低调。
“呜嗡！嗡！！嗡！！！”
男人把油门轰得更响，似乎周围的人越不满他就越开心。
“啧，赶紧滚犊子吧，烦死了。”
杜非兀自低头刷手机嘴里喃喃着想让这个不识趣的男人赶紧离开。
“唉哟…”
突然耳后传来一声老人的叫唤，虽然声音不大，可却透过这刺耳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接着跑车轰鸣的声音骤然变小，最后只剩下“呜、呜、呜”的像是呜咽一样的声响。
杜非再次转头过去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只看到两个身穿橙红色马甲的老环卫工正看着地面摇头叹气，好像稀罕的东西被打翻了。
这场小小的骚动没有吸引来任何人的驻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环卫工还不足以让他们停留下嬉戏的脚步，杜非也只是扭头观望，他跟所有人一样不想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中。
“啧，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
男人熄了火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从他那狭窄的车座里跨步下来，然后手指着两个老人责问。
“喂，跟你们说话呢！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回事？！”
男人指着他车子尾翼上的那团白色半融体大声呵斥，显然是两个老人把他的跑车弄脏惹人不快了。
“我，我…我闷是，对，对卜起啊…”
老头朝着男人频频鞠躬道歉，操着他那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甚至连一句整话都急得组织不清，只能说着“对不起”。
老太好像听不懂普通话，只看到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小伙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难听的话，她用他们的方言询问老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瞟了一眼地上的甜筒壳，知道车上那团白色的东西是掉出来的冰淇淋，这车他今天刚洗过特意开出来炸街的，眼见被两个老人弄脏后心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他妈的吃个冰淇淋吃到我车上去了？你们他妈的干嘛不吃到天上去啊？”
“唉，唉…”
老头着急地摆着手想要否定男人的说辞，用他蹩脚的普通话解释：
“我，我，我门，刚才，买了一过…这过冰，冰激凌，想去椅子辣边，路过你车子旁边，你的车一下子突然“嗙”一下响起来，我吓一跳，这冰激凌…就掉掉你车上去了。”
老头边说边朝着停车场另一头的甜品站指了指，示意他们是从那边买了甜筒想穿过停车场到这一头的椅子上坐着再慢慢享用。
“你意思是我车声音太大害你冰淇淋掉了？掉我车上是我活该吗？那我要不要赔你们一个冰淇淋啊？”
男人说话时声调抬高了些，一边呵斥一边朝着老人这里又走了两步。
两个灰发苍苍的老人吓得不由向后退了退，老头差点一个踉跄撂倒，幸亏身旁的老太一直搀着他，赶紧拉了一把。
“小，小伙子。你不用赔，我知道你这个车子贵，车子我给你擦干净，你看行不行？”
说着老人将他薄长袖的袖口往外拽了拽，先把冰淇淋用随身带着的黑色塑料袋装起来，然后扯着袖子就要开始擦拭。
“你他妈给我死一边去！”
男人“啪”一巴掌打落了老头的手，老头吓得赶紧缩了回去，老太一把抓住老头被打的手臂抱在怀里，嘴里嘟嘟囔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方言。
“老太婆你叽叽歪歪说什么鬼东西呢？啊？你们他妈的帮我擦车？你们两个老不死扫大街的衣服干不干净也不知道，擦我的车？操…，妈的给你脸了是吧？你再给我的车刮花了拿你们的老命来赔吗？”
男人说着话手就要朝老头抬起来伸过去，吓得老两口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老太的眼里已经开始噙着泪水，她切身感受着老头浑身都在颤抖，而且刚才被打得手臂更是抖得厉害。
突然，老头低下身子，“扑通”一下就朝男人跪在了地上，老太没有去搀他，反而只是也跟着跪下来不住地哭，她是挨着老头朝着老头的身子跪下的，好像不是在跪眼前这个男人，更像是在跪她苦命的老伴。
“啧，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装可怜是吧…我他…”
男人本来还想继续撒火，这时车里的女人催了一声：
“好了，不是答应了阿迪他们要去吃饭吗？去晚了要被说了。”
男人听到女人的话，瞟了她一眼，然后朝着两个老头吐了句：
“嘁，真他妈衰，遇到你们两个穷鬼，还要两个人吃一个甜筒。”
说完跨上车，又是一阵恼人的轰鸣扬长而去。
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来询问过，制止过，甚至都没人愿意多驻足几秒。杜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也选择了沉默。
他也只是沉默的大多数人中的一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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