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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沈大人开个价,此事就算了吧

    一

    秦慎一听说是尤家的案子,便称病在家,将高家案全权交给了沈沨。

    过了休牧年假,沈沨初八应卯便让人传唤了尤府二公子尤翰庸。

    高父卧病在床,高母出堂听审,见到尤翰庸便浑身发抖。

    尤翰庸长相平庸且有些斯文,身材瘦小。

    若不是高母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恨意,很难让人将他和草菅人命的恶霸联系在一起。

    见沈沨一身官袍坐于正堂,尤翰庸规规矩矩行了礼。

    “尤二公子已经听完了高氏的状子,可有话说?”

    “无话可说,在下认罪。”尤翰庸含笑道。

    沈沨没想到尤翰庸会认罪认得如此之快,惊堂木一拍,判尤翰庸杖三十,放还高氏,赔高家一百两白银。

    “传杖。”

    尤翰庸闻言朝沈沨轻笑一声:“沈大人,杖刑便免了吧,一百两银子尤家自会送到大人府上。不过高氏我已经纳了,何有放还之礼?”

    “高氏,就算死也得死在我尤家。”

    沈沨微微皱眉。

    高母一愣,吃惊地看向沈沨,又瞪向尤翰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咱们说话,还是把这无知妇人请下去吧,以防妨碍到咱们。”尤翰庸轻道,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这下高母便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沨:“本以为沈大人是位清官,却不想也与其他贪官污吏一般无二。”

    “如今我就算是下地狱,也得带上你尤翰庸!”高母双目怒视朝尤翰庸扑了出去,被一边的衙役拦了下来。

    尤翰庸厌恶地瞧了一眼被扯到一边的高母:“我家都已经给过银子了,你们还嫌少吗?”

    “啪—”惊堂木一响。

    “肃静。”

    沈沨见高母痛哭难止,命人将其搀扶下去。

    “沈大人是要将妇人支走同他尤翰庸谈价吗?”高母紧紧扯住沈沨的官袍,“若沈大人都无法还我们一个公道,妇人便只能去投江了!”

    沈沨摇头:“高娘子放心,本官不会。”

    好言将高母劝了下去,沈沨坐定。

    尤翰庸便嗤笑一声:“沈大人,这疯妇走了,咱们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沈大人你开个价,日后尤府自会奉上,这事就算了吧。”

    “尤二公子是要贿赂本官吗?”沈沨凝眸。

    “沈大人这样说便难听了。大人想着自己的官声,那我们自当给大人行个方便,这事之后尤府对外自会称大人秉公办案,杖刑如旧,我深刻认罪,以后定会好好待高氏。”

    “公堂之上不容尤二公子儿戏。”沈沨惊堂木一拍,“既然尤二公子不配合本官办案,那便先请尤二公子去牢中反省反省吧。”

    尤翰庸冷笑一声:“这覃临的牢房我也去过。不过上一个送我进去的大人最后是跪着求我出来的,沈大人可是想好了?”

    沈沨低头不语许久,众人皆以为沈沨怕了,谁知他抬起了头:“尤公子如此不知悔改,杖刑肯定是免不了了,还是先把杖刑打了吧。”

    众人皆惊,衙役皆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沈沨默默不语,起身下堂,拿过手腕粗的木杖:“来人,将他按住,本官亲自行刑。”

    衙门外的百姓皆是震惊,尤翰庸在覃临称王称霸惯了,覃临县官至今无人敢对其动武,就算是连狠话都不曾说,沈沨乃是第一人。

    见衙役无人敢动,门外两个魁梧汉子大着胆子上前将尤翰庸按住。

    沈沨看着文弱,手上力气倒是不小,一时间尤翰庸的惨叫响彻云霄。

    衙门堂后的高母掩面啜泣。

    二

    沈沨刚把尤翰庸送进牢中,那两个汉子便拦住了沈沨:“沈大人,您对尤翰庸用了刑,尤家不会放过您的。您还是赶快收拾行囊跑路吧。”

    “本官乃覃临县尉,纠察一县治安,为何要走?”沈沨拍了拍身上的灰。

    “大人,尤府在覃临便是土皇帝,朝中又有人撑腰,大人无异于螳臂当车。”另一个人皱眉道。

    “相比本官,你们更是无权无势,为何衙役都不敢对尤翰庸用刑,你们却敢?”沈沨好整以暇地坐下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叹息道:“我二人本是覃临衙役,之前得罪了尤府,被秦大人革职。家里没什么人,自己无牵无挂,不怕牵连。”

    “那为何没有离开?”

    “看不惯他们尤府罢了,凭什么让我二人背井离乡?”两人愤愤不平道。

    “你们现在做什么维持生计?”沈沨问道,心里有了盘算。

    “做些搬扛活计,覃临看不惯他们的人还是挺多的,背着尤府会给我们一些活儿做。”两人哂笑道。

    沈沨闻言给两人倒了茶:“不知二位大哥姓甚名谁,我有事找二位大哥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两个汉子一位名为王志,一位名为马林。

    王志与马林走后,尤府任管事与秦慎便上了门。

    “想必一切都是误会,沈大人还是快把人送出来吧。”秦慎拉着沈沨的手苦口劝道。

    “是啊,沈大人。”尤府管家也在一边连连劝道。

    “可二公子确实已经在百姓面前认过罪了,哪有有罪不罚的道理?”沈沨微微一笑。

    “可大人已经杖刑过我们公子了啊。”任管事急道,“为何还不放了我们公子?”

    “除了杖刑,还有放还高氏女和赔偿一百两白银。”沈沨看向任管事,“在下也明白二公子的秉性不可能服软放人,要不然管事您回去放了高氏,再赔银,到时候在下自会将二公子放回去。”

    任管事心里清楚,若贸然放人,等尤翰庸被放出来肯定会宰了自己。

    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沈沨,任管事急得满身虚汗,终于向前走了两步:“沈大人初来乍到不明白尤府的手段,既然大人今后还要在覃临做事,便听我一句劝,好好把二公子放回去吧。要不然沈大人的安危,沈大人家眷的安危,便不得而知了。”

    秦慎也扯住沈沨的袖子:“沈大人,这位任管事是尤府好说话的管事,若真要大公子或者尤府主君来同你谈,那便是真的没有后路了。”

    沈沨思索了一会儿:“那依二位的意思呢?”

    任管事终于长舒了口气,和颜悦色道:“一百两白银自会赔给高氏夫妇。事后还会有一百金给沈大人奉上,日后高氏是生是死,与高氏夫妇和沈大人无关了。”

    沈沨袖中的手握紧了,面上却还是温和地笑了出来:“那好,哪日尤府的黄金白银献上,哪日本官便放还二公子。”

    任管事见此事有戏,连忙答应道:“明日,明日尤府定当奉上。烦请沈大人善待二公子。”

    第二日,任管事带着一百金到了县衙门口,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尤翰庸的惨叫,吓得他将装钱的箱子甩给小厮,匆忙跑了进去。

    见到被杖刑的尤翰庸,任管事欲哭无泪,询问一旁品茶的沈沨又是意欲何为。

    沈沨摩挲着手中的茶碗,见是任管事,便拍了拍一边的供状:“昨日午后,有人来报贵府二公子去年五月强占西郊良田三百亩的案子迟迟不结,在下提审了二公子,二公子也认了,所以就顺道判了。”

    “判了?判了什么?”任管事吃惊问道。

    “判二公子十杖,归还良田,赔付良田之主钱、陈等几位农户人家共三百两白银。”

    “大人啊!”任管事看着沈沨,一时哽咽。

    沈沨瞧了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嘴里仍是咒骂之语的尤翰庸叹了一口气:“任管事也看到了,是二公子藐视公堂,在下也没办法。”

    纠缠半日,沈沨仍没有放人的意思,任管事只好回去。

    第三日,任管事带了二百金,却见到沈沨翻出了尤翰庸一年前带人斗殴,导致三死七伤的命案。

    这次沈沨没有判尤翰庸杖刑,因为他被打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沈大人究竟想怎么样?”任管事没了法子,将钱箱子推到沈沨面前。

    “秉公执法,在下也没办法。”沈沨推开了钱箱子无辜说道。

    任管事咬了咬牙:“大人是要判二公子死罪吗?”

    “以贵公子的作为,死罪自然难逃。”沈沨微微一笑。

    “大人是当真要和尤府撕破脸吗?”

    “在下今日当着覃临城百姓的面已经宣判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二公子虽然混账,可深得我家主君欢心,如今我家主君与大公子进王都探亲未归,若那两位回来了见二公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想必定是雷霆之怒。就算在下求大人了,放了二公子吧。”

    “若在下不呢?”沈沨横了心要与尤府作对。

    任管事这才发现沈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尤翰庸。

    这几日民声沸腾,皆是沈沨的声势,一度盖过了秦慎,皆夸赞沈沨为官为民。

    但在任管事这样的明眼人看来,沈沨此举无异于死亡前的狂欢。

    许久,任管事深深看了沈沨一眼,仿佛见到了他的死相,重重向沈沨行了一礼:“如今二公子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主君与大公子的耳朵里,不出意外他们半月内必然回到覃临,万望大人保重安危。”

    “任管事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