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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我要你尤家满门的命

    一

    钟岄藏下困思,并命他将其所知详述写成口供,按上手印存好,并且按照困思的口供又找到之前尤翰庭行事后留下的蛛丝马迹,或人证或物证,做成了几份佐证,命人往永安给沈沨送了去。

    蔡石与于水舟因为文逸举证,曾经参与污蔑文家致使文家家破人亡而被革职查办,郸州州衙与永安县衙无主,王都按照祁承的意思将其暂时交由文逸代管。

    一时间,沈沨与文逸在郸州行事简单了许多。

    两人又利用关系完善了那封半真半假的文书,又搜罗收买了一些尤家或近或远的管事与伙计,势必要做到天衣无缝,直接置尤家于死地。

    最先感知到沈沨疯魔的尤翰庭觉察到困思叛逃,立即花重金缉拿困思。

    不久后他发现困思或在沈府,但自己如今被沈沨拿着把柄,自然不能贸然上门要人激怒沈家。

    慌不择路的他一边仓皇准备认罪书拜阶请罪,将罪孽尽可能甩锅他人,以求从轻发落,一边将沈沨要灭了尤家的消息传给了远在晟州的尤树晋与尤翰康,以及王都的尤树臣。

    尤翰康与尤翰庭早生龃龉,大抵猜出了尤翰庭可能会将罪责归到他们身上来脱罪,而王都尤树臣在郸州之战后为求自保,便与晟州断了联系,更是靠不住。

    并且毛逊死后,废太子身边的人早就被祁承换了一批,尤树晋与尤翰康求助废太子的路子也断了。

    故而,尤树臣与尤翰康没有办法,只能动身前往永安,看是否有转圜之机。

    “哦?你求沈某人放你们一马?”沈沨端坐永安文府正厅,端着茶水笑看一脸窘迫的尤树晋。

    “但证据确凿,尤主君让在下如何放你一马?”

    尤树晋站在正堂,看着面前与尤翰庭一般大的年纪却正在嗤笑自己的沈沨,不得已露出讨好的笑:“沈相公既已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官了,自然知道事不能做得太绝,如今尤家虽然式微,然仍有好处可以给沈相公。沈相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沈沨轻轻挑眉,露出有兴趣的样子:“尤主君有什么好处可以给沈某人?”

    尤树臣稍稍松了口气,饶有底气道:“珍宝,美人,还有铺子田庄,只要沈相公提出来的,且尤家可以拿出来的,都可以给沈相公。”

    “是吗?”沈沨微微一笑,“那沈某人便不客气了。”

    “沈相公请讲。”尤树晋死死盯着沈沨,盘算着如今尤家的产业,是否抵得上沈沨口中要说出的价值。

    “沈某人要的不多,只要我父平安归家这一条就可。”沈沨轻巧说道,“想必这对于尤主君恐怕不难吧。”

    尤树晋面上的喜色瞬间垮掉,又连忙赔笑道:“沈相公莫要说笑了。”

    “沈某人没有说笑。”沈沨眼神一凛,“尤主君莫要再说此乃尤翰庭所为,与你无关了。尤家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下不信什么好田育莠苗的浑话。”

    “如今沈某人也不在乎什么真相,也没有心力去查其中还有什么缘由。但沈某人知道,沈某人的文书上所写都与你们尤家脱不了干系,沈某人不在乎是你们中的谁做的,因为沈某人要的是你们满门的命,去告慰因为你们而死的亡魂。”

    “你们来与沈某人求饶,不如想想自己到了地府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因为这件事,我沈沨做定了。”

    沈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冷声道:“尤主君请回吧。”

    尤树晋面露不甘,见沈沨没有情面可讲,刚要转身。

    “哦对了,”沈沨唤住了尤树晋,“沈某人再奉劝尤主君一句,尤主君与尤家大爷怕死慌不择路沈某可以理解。但若接着打沈某人家眷的主意妄图威胁沈某人,在下会做得比这绝一万倍回报尤家。”

    沈沨微微一笑,但眼神中满是狠厉:“前几日尤家派去泰明的人沈某人已经拿下了,若尤家还打泰明的主意,那沈某人便不客气了。”

    尤树晋惊出了满身冷汗,仓皇而退。

    二

    沈沨的文书最终还是通过文逸交上去了,祁承看后大为震惊,一时间没有批复,密诏沈沨入王都奏对。沈沨一身靛蓝长袍,金簪束发,跟随王善进了紫和宫内殿,向高座上的祁承叩头请安:“草民沈沨,叩问陛下圣躬金安。”

    祁承听出了沈沨的自称,暗暗纠正道:“朕安,沈卿请起。”

    “谢陛下。”沈沨起身垂首肃立,丝毫没有忘记规矩。

    祁承将左右屏退,捏着手中的诏书无奈道:“你托文逸送上来的诏书朕已经看了。你是真的要将尤家赶尽杀绝吗?”

    “尤家虽然式微,但如此盘根错节,与朝中、郸州、晟州乃至悯平君皆有联系,若此时抄家灭门,他们背后势力以此兴事,朝局恐怕会有动荡。”

    祁承话音一转:“且你其中证据一些编撰极力做真,但矫枉过正,若被有心人发现奏请重审,你自己与文逸或皆可定罪。”

    “这份文书,是草民一手所写,与文大人无关。日后若追责,草民也一力承担。”沈沨抬首向祁承看去。

    祁承与沈沨对视许久,叹了口气:“沈沨,你丧父大哀朕可以理解,但是,如今真的不是好时候。”

    “草民斗胆反问,那依陛下所言,何时才为好时候?”沈沨平视祁承。

    “草民的文书中固有编撰之罪,然只凭真证亦然可判尤家灭门死罪,若陛下首肯,草民可以修缮文书。”

    “沈沨。”祁承的眉拧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你要与天子作对吗?你不要命了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攀诬之冤草民也不打算再忍下去。”沈沨说得铿锵有力。

    “且尤翰庭毒杀章小公子证据确凿,章大人业已知晓,因为怕潘家发作一直瞒着家里的潘大娘子。章大人如此苦心,陛下不打算给章家一个交代,是打算让章家寒心吗?”

    “放肆!”祁承低声呵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草民在赌。”沈沨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草民在赌,赌陛下不会为了堵草民的嘴而拿草民家眷威胁草民,赌陛下会秉公处置尤家,赌陛下会为冤魂还公道,赌陛下会为朝堂正清源,赌陛下会为天下肃清明。”

    沈沨与祁承针锋相对,让祁承微微一愣。

    “草民失亲父;凤家罹难。陛下与草民是一样的。草民斗胆问陛下,若陷害凤家的凶手站在陛下面前,陛下会如何?”沈沨第一次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如此咄咄逼人。

    祁承看着沈沨的眼神渐渐失神,许久失了魂魄一般叹了口气,无奈挥手:“你下去吧。”

    第二日,沈沨还未赶回郸州,路上便听到了祁承昭告天下,尤家通敌叛国、勾结朋党、杀人害命、污蔑谋害朝官等种种重罪,数罪并罚,判尤家抄家灭门,夷三族,尤家诸人皆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沈沨稍稍舒了口气,赶到泰明后,去祭拜了沈霖的墓。

    天阴阴沉沉的,下着小雨,沈沨命江流与江川候远些,跪在沈霖墓前说了许多,直到一身衣衫全都湿透了,才磕了头起身回府。

    钟岄已经听说了尤家的事,见沈沨回来,忙让常欢去拿巾帕,自己迎了上去:“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沈沨失魂落魄地苦涩一笑,没有多言:“你也是。”

    钟岄为其倒了杯茶,又接过常欢递来的帕子,给沈沨擦着雨水:“刚赶完路,坐下喝口茶水歇歇。我已命人去给你烧水了,一会儿洗洗早些歇息。”

    “我如今,是不是格外嗜血可怕,与你印象中的我大相径庭?”沈沨自嘲问道,“你对我所做的事,是否失望了?”

    钟岄闻言一愣,抬起头仔细端详沈沨一番,笑着握住了沈沨的手:“为父报仇,为枉死亡魂讨公道,此乃天经地义,我何来失望?”

    沈沨的凉透了的心终于暖了一些,眼圈又一次红了起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