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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恐事发何妈寻幼童

    却说上元节姜澈带着甄英买了文房四宝,又把小哭包哄了好一阵子,买了不少小食,这才紧赶慢赶的到了玄畅楼。

    此楼为南朝时所建,后焚于大火,前朝女诗人李清照曾有诗云:“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乃是钱塘江上观景,一等一的所在。

    正值上元佳节,玄畅楼就递了帖子,吴中有名的文人墨客汇聚一堂,姜澈才下了马,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就围了上来。

    “明净哥说好的今日一起赏灯,竟然迟了这么久,该罚,该罚!”一个着宝蓝色褂子,配着金腰带的年轻人笑得分外爽朗,抬手就拽住了马笼头。

    甄英先是有些奇怪,却见方才身边围着的小厮们哗啦啦散了一圈,手拉着手结成一堵人墙,只把枣红马和几个青年学子围在中间。

    另一个着红袍的公子接过甄英,又解下身上的红披风给她裹上:“妹妹一路走来,可累着了?”

    甄英感激的缓缓摇头,那大红披风在红袍公子身上倒是大小正好,在她身上却是实实在在大得多了。

    跟着义父,甄英着实见过不少好东西,如何看不出这披风贵重?现下又是慌着行礼,又急着提披风,却是方才那名蓝衣公子眼疾手快,一手把这码头,一手替她拿起披风。

    “王爷可不许再赖事儿多,谁家事儿不多啊,为了等你,大家可在楼上吹了半宿的冷风。”

    蓝衣公子身材高大,一手拿着披风,就露出一个小角来,红袍公子赶忙上前,从腰包中掏出跟襻膊系在甄英腰上,这才算是防护得严实,却是丝毫不在乎那珍贵的披风落在地上吃了灰。

    姜澈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见红袍的公子用披风把甄英围的密不透风,这才下了马:“为了接你妹妹,这才耽搁了许久,要怪啊,就怪这个小家伙吧。”

    一名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郎环视一圈,见红袍公子伺候完甄英就呆愣站着,一把折扇打在他肩上:“时故,你这傻子,小小姐是王爷义女,咱们哥几个谁不知道,偏让你喊她妹子,这是占你便宜呢。”

    “我,我本就是五皇子的伴读,随他叫,也不是不可。”红袍公子不善言辞,只把甄英抱在怀里:“快些进去,你们只顾着自己说话,莫叫妹妹吹了风。”

    几个少年郎笑得跌做一团:“这呆子,见了小姑娘,路都走不动了。”

    说话间,一名着厚厚的白狐裘的少女揣着炉子从楼上下来,把一颗紫金雕花葫芦手炉塞到甄英的披风里:“哥哥们都是摔打惯了的,哪儿知道我们小姑娘受不得寒,连个炉子也不带,亏我亲自送下来。”

    她嘴上说小姑娘受不得风,自己却也是个官家小姐,没召唤婆子丫鬟,却是自己亲自下来送手炉。

    甄英摩挲着手中的葫芦手炉,不仅雕工细腻,有着那一大片浮雕,却依然趁手,相比是这名姐姐的爱物。

    那么蓝衣少年笑着打趣:“这不是急着看小侄女嘛,时久这下可开心了,今年诗会,总算有了玩伴。”

    甄英一张小脸圈在兔毛领子中,好奇的打量时久姑娘。

    时久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身半旧的紫色绣球花纹襦裙,配鹅黄色窄袖衫,头发在脑后低低梳了个垂鬟分肖髻,表面她未出阁少女的身份。发髻不大,只簪了几只通草绒花,倘若不是身上一袭无一根杂毛的白狐裘实在难得,她这一身却是低调得紧。

    甄英看着时久,时久也在看她。只见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姑娘裹在大红猩猩毡斗篷里,显得皮肤尤为白皙,一张脸蛋儿略有些风霜之色,算不得出挑,只一双极大的眼睛在灯火中亮得惊人。

    众人笑闹着进了垂花门,姜澈一个个介绍,借着楼中明亮的烛火,这才看清了迎下来的几人。

    宝蓝衣衫的少年名唤李祥,是青州节度使的幺儿,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偏偏文采斐然,年前应友人的邀约游学至此。

    月白长衫的公子姓许,单名一个诚字,袭了江宁伯的爵位,乃是吴中交游最广阔的纨绔,此番李祥便是应了他的邀,在他家中小住。

    红袍少年与紫衣少女乃是告老还乡的御史时太公家的一双兄妹,做哥哥的名声不显,做妹妹的却是吴中第一才女。

    吴中民风开放,时久姑娘从去年及笄礼后,城中诗会就场场不拉,平白惹得时故担心捉急,这才随妹妹一同走动,姜澈喜他兄妹手足和睦,又为人木讷老实,干脆安排给了儿子做伴读。

    楼上用博物架隔开几桌,里面多是中年文士,饮酒作诗好不痛快,只最里面一个望江的包间最为清净,里头端庄坐着一个妇人,甄英定睛一看,不是沈嬷嬷却是谁?

    原来那日姜澈把甄英与沈嬷嬷一并接了,本打算一同游山玩水,偏沈嬷嬷不耐烦那闲工夫,加上族中有子弟聘妻,求她回去帮忙,故而一人一车,倒是比甄英几人早了大半月到了吴中。

    见姜澈来了,沈嬷嬷连忙起身要见礼,却是被李祥和许诚左右拉了,姜澈反倒先行了晚辈礼:“今日以文会友,不拘那些劳什子,嬷嬷只把我当做家中小辈,喊我小字‘明净’即可。”

    沈嬷嬷笑着应了,连忙坐下,甄英因祖母不慈,本就与沈嬷嬷亲近,久别重逢,又蒙授业,只把沈嬷嬷当做亲祖母一般要拜,却被沈嬷嬷一把拉在怀里不住打量,祖孙两个都是双目含泪。

    “好了好了,若是要认亲,何苦来咱们这儿,今儿个以文会友,先做两首诗玩玩。”

    李祥手中抽出腰间扇子,在手中转得飞起。他本就是武将世家,一手白杆枪的功夫极为遮奢,现下换做更轻便的折扇,更是飞得花儿一般,很快抓住了甄英的注意。

    许诚笑着拦了他:“沈老夫人乃是本次诗会的评委,可不能下场。英妹妹年纪还小,你呀,就放过二位吧。”

    姜澈在一众少年郎中间,心态也显得年轻了许多,只笑着:“有时久大侄女这么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在,哪儿轮得到咱家这俩祖宗出手。”

    时久接了一壶茶,笑盈盈的给沈老夫人斟上:“好个明净哥,今儿占我们兄妹便宜还没完了不是。你来迟了,自罚三杯,连着妹子的三杯,一共六杯酒,请吧。”

    时故在一旁默默拿出六个小杯,时久一个个点过:“祥哥儿珍藏的醉仙酿,你可一滴都不许浪费了。”

    姜澈本来有心顺水推舟应了,一听是醉仙酿,吓得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金丹修士才能喝下三杯,六杯,你这是诚心让我醉倒,好输了今日的诗会。”

    “时故可是个蔫儿坏的,平日里谁也斗不过他妹妹,今儿明净哥回来,他是怕你夺了风头呢。”李祥直接捏起一小杯:“这一杯,我且替你饮了,等下我若是文思枯竭,你需得替我作首诗呢。”

    一饮罢,面色如常。

    他是筑基二阶修士,又是武将世家出身,醉仙酿还是他自家喝惯了的好酒,堪称是海量,此时一杯下肚,鼻息都带着酒香,偏偏形容举止一如既往,到引的旁桌的客人抻着脖子窥探。

    许诚鼻尖微微一动,肚里馋虫也被勾起,也捻了个小杯笑道:“今日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岂不快哉,与那小子不同,许某正需一杯好酒引动诗性,明净哥不介意吧?”

    姜澈笑了笑,知道这二人都是为自己打圆场,当即连连摆手。

    许诚乃是金丹修为,更是不惧,一口酒下肚,赞了一声好酒,当即吟道:“火树银花落九天,谷烂陈仓是好年。酒朋诗侣能相伴,千金不换塞神仙。”

    “一口酒就换一首好诗?这等好事怎能少的了我!”时久笑着捏起杯子,看向甄英:“我见妹妹面善,妹妹可否赏我口酒喝,好让姐姐也吟一首好诗?”

    时故捏起酒杯,正在想说辞呢,冷不丁妹妹已经一口酒下肚,拦也拦不及,时久虽然也是修士,却因不肯斩赤龙,只徘徊在练气大圆满,一口醉仙酿下去,红云上面,竟是站也站不住了,偏又生性要强,撑着桌子,直嚷着:“有了,有了!”

    一边说着,一边捻了帕子,一双杏眼直扫过众人:“娇儿孺子倚新妆。”

    “好妹妹,你醉了,且把这盏茶吃了。”时故放下酒杯,连忙寻来桌上的茶盏,送了一盏茶递上去,又撤回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急着:“坏了,坏了,我妹妹平日里不曾吃过酒,晚上又怕丢丑,不曾用了晚膳,现下腹内空空,这盏茶吃下去,怕是要伤了脾胃。”

    却见时久跌坐在凳子上,看见桌上还剩了三盏残酒,帕子一甩,指着天上。

    “要,要……陪君醉笑,一千场。”

    “好!”

    明明是个闺秀,这一句却实在豪情,旁桌的客人听了,忍不住鼓掌叫好。

    甄英只听得旁边还有几声“恭喜恭喜,有女如此。”又见时故一脸担忧的看着博古架那头,怕是时家的长辈在临桌,回忆起甄家森严的家规,以己度人,想着时久姐姐今日这般失态,回家怕是要挨家法。

    却见时久听到一声叫好,偏偏又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学着江湖客拱手作揖:“谢谢,谢谢,嗝……嗯……今朝有酒今朝醉。”

    隔壁桌又一阵喧哗,甄英略过博物架,却是一脸惊讶地看到几个中年文士一脸艳羡地拱手:“令爱怕不是文曲星投错了女胎,真真令人羡慕啊。”

    “世侄可有意向去选女官?”

    人前醉酒失态,放在甄家,可是胡氏眼中十恶不赦的大罪,可在这民风开放的吴郡,竟然因诗才更显名士风流。

    甄英竖起耳朵,想着时家长辈该如何回应,却听得隔壁桌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宠溺,三分炫耀的笑着:

    “哎呀,家门不幸,以后怕是难找婆家喽。”

    时故虽然有心替妹妹醒酒,到底是个男人,不曾做过这些细致活计。甄英又是个哑的,虽然知道醉酒之人要喝点奶茶之类,却是不知如何吩咐。

    所幸席上沈嬷嬷却是警醒,听说时久姑娘腹内空空,索性要了杯蜜糖水,倒在酒杯里,让甄英亲自送过去。

    时故见甄英拿着酒杯上前,还想再拦,却见杯中黄橙橙的琥珀色,蜂蜜香味隐隐传来,便对着沈嬷嬷投去感激的目光,正巧被时久看见。

    时久捏过酒杯,把那蜂蜜水豪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磕在桌上

    “不许来日诉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