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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送她回家

    李旭东从后座伸手过来,拍拍夏小溪微微颤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让她哭吧,别问!

    “你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郑夺专心地开车,目视前方,谁也没看,嗓音低沉而温柔。

    这前一句是对李旭东说的,后一句,是对夏小溪说的。

    乍一听,是句废话,但在这一刻,夏小溪觉得,郑夺好像什么知道,什么都能理解。

    人间的一切悲欢,似乎这个男人全都品尝过了一样。

    “想哭就哭,不想说就不说”这两句最朴实无华的废话,反而最能给人安慰,像个阳光普照的避风港,无比温暖而又安全。

    她忽然很好奇,在这个最为朝气蓬勃、狂妄自大的年纪,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心路,才会如此理解另一个人在最心痛的时候,最需要怎样的宽慰。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盒子,两个默默相伴的好朋友。

    她又不禁思考起来,自己和这两人,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初中结束之后,高中三年几乎都没什么来往,见面的总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自己对郑夺那淡淡的好感,也不知为何,在这个夏天的两次见面之间,尤其是此时此刻,莫名就浓烈到了极致。

    然而,自己和他,马上就要越走越远了。

    郑夺刚刚在她面前,是那样光耀夺目,甚至成了一个小公司的研发主任。

    而这家小公司,貌似很快就会飞黄腾达。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贫穷而卑微的,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只能看着他远远飞去。

    她渐渐收住了哭声,但停不住眼泪。

    现在,想要说说话了。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妈……我的后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插秧的时候,她找人带话到学校,要我去帮忙,我都请假回去了,每年都是。

    “暑假,她要我放羊,我也去放了。

    “只要我在家,饭都是我做,我还照看弟弟。

    “我该做的都做了。

    “有一次弟弟发烧,她在外面打牌,我找不到她,我爸进城了还没回。

    “我身上没钱,就到别人家借了五十,跟那家人说,见到我妈了,让她赶紧到卫生所去。

    “我背着弟弟一路跑,跑得很急,我鞋带散了,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手也破了。弟弟从我背上滚下来,只是身上弄脏了,粘了点泥巴。

    “后来,她来了,在卫生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还打我,怪我不中用,把弟弟摔了。

    “我裤子上渗着血,我的手和膝盖都还没包扎,她一点都不关心,把五十元钱都拿去给弟弟用了,买了药,还买了水果,都没给我一个。

    “后来那钱,她也没给我,是我自己从开学的生活费里抠出来还的。”

    李旭东听了,立刻骂她这后妈恶毒,不是东西,尽最大努力,表现出他自以为的,作为人家男朋友,应有的豪迈。

    “靠!这什么人呐?

    “夏小溪,我要是你,就狠狠抽她两耳光!

    “后妈算个什么东西,她又没生你养你,凭什么这么对你?

    “等会儿回去见到她,你别怕她,她今天敢说你一句,你就跟她翻脸!跟你爸说,离!休了她!让她滚蛋!

    “以后你上了大学,赚了大钱,养她个逑!凭什么?对吧?”

    若是对一般女孩,那种幼稚的,经历少而受娇宠多的女孩,李旭东这出于本能的,同仇敌忾的一套,确实是她们最想听的。

    她们说出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就是为了发泄情绪、博人同情、听听安慰,希望有人替自己骂骂仇人,图的就是个心里的一时痛快。

    她们不想听人讲道理,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受教育、长心智,活得那么累。

    “聪明”的男孩,只要顺着她们的话,满足这个简单的需求,根本不用费脑子,就能讨得她们的欢心。

    然而,实际什么问题也不解决。

    但是,对于夏小溪来说,这种安慰,听了还不如不听。

    这种一时的痛快、口舌之爽,不说解决问题,哪怕只是鼓励她继续面对人生,坚强地改变自我、脱离这个环境,都做不到。

    郑夺也不指望李旭东能说点什么有营养的。

    他仍旧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土路,平淡如水地说:“当人们看不惯、嫌弃一个人时,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人在嫌弃另一个人时,就会忘了,自己也正在被其他人嫌弃。

    “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先喝甜豆浆的和喝咸豆浆的,谁也看不惯谁。

    “所以,每个人都一样。

    “大多数时候,人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而让人讨厌,而是你的存在,就让人讨厌。

    “反过来,因为让人讨厌,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夏小溪,对你后妈来说,你的存在,就是可恨的。”

    用后来的网络流行语说,夏小溪被扎了心,更疼了。

    原来,自己就不该存在。

    与此同时,她似乎又从这番话中,领会到了什么,自己又说不清。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出了正确的问题,用理智思考代替了情绪宣泄,也就终止了哭泣,终止了悲伤,开始想办法、想未来。

    这正是郑夺想看见的,并且已经为她铺好了路。

    他告诉她:“你从她面前消失,和让她在你面前消失,有区别吗?”

    夏小溪心头一颤,想:“是啊,有区别吗?

    “李旭东刚才说的,劝爸爸和后妈离婚,就是让她在我面前消失。

    “但这是不可能的,说说而已,嘴上痛快一下,然后呢?

    “可是,如果我主动消失,对我来说,不也一样吗?反正那个家,我也不想回。

    “原来是这样!

    “所以刚才,郑夺才跟常教授说,让我去厂里打杂,包吃住。

    “这样,我就不用面对后妈了。我可以一直工作到去大学报道之前,等工作结束了,我也去大学了。

    “家里面,不管爸爸是去借钱还是怎么样,他们之间的争吵,也影响不到我了,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爸爸借不到钱,或者他也不想让我继续上学了,那我就继续在厂里上班挣钱,养活自己。

    “不!我怎么能不上学呢?

    “不上大学,我恐怕永远也没法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了吧?

    “就像郑夺说的,我不能让这个地方从我面前消失,那我就要离开这里,让我自己消失。

    “我一定要上大学!

    “郑夺如果复读,我也跟他一起复读。

    “他要是真的上了中原大学,那……我还是复读,明年也要考上中原大学。

    “没有学费,我自己借!

    “我在厂里好好工作,让荣老板和常老师看见我的能力、我的努力。从今天晚上来看,他们人很好,我跟厂里借钱,他们一定愿意借给我。

    “然后,我跟厂里签合同,我毕业了,就给大荣厂打工,把我借的钱,十倍还给老板。

    “嗯,就这样!刚才既然说了,要开医药公司,那不如,我以后就学医,或者制药工程、生物医药之类的专业。

    “原来,郑夺早都帮我想好了。”

    想到这些,夏小溪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她看向前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凝视郑夺,代替苍白的言谢。

    “小绿”的灯光扫过最后一个转弯处,照亮了夏小溪家那扇长蘑菇的院门。

    该李旭东豪迈登场了,然而此刻,他却紧张地迈不开腿,不敢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