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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糖糖?

    徐津州也是寸步不让,饭是吃不下了。

    他想说的还有很多,但是想到这位还是沈若眠的父亲,还是止住了。

    拉开椅子,什么话也不说,手插裤兜晃晃悠悠的上楼,道歉这个事情,应该是沈淮对沈若眠,而不是对他。

    沈淮敢计较吗?答案是肯定不敢,为什么要对一个与他无血缘关系的人这么好,如果不是想到这徐家以后都在他手里,自己现在虽然在公司卖力,但是以后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的事情,能看到那些苦劳吗?

    反过来,他安慰徐姝:“好了,别跟小孩子计较,他现在对我还有气,我多担待就好了。”

    徐姝就不懂了,他爸都死那么多年了,沈淮哪里对不起他徐津州,不叫人就算了,当着她的面都敢排挤,这私下岂不是更过分。

    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主人家走后,张姨出来收拾餐具,跟着小雨低声念叨:“现在的人啊,亲生的反而没有那么好,不知道怎么想的。”

    “张姨,这些不该管的事情别管,我好心提醒你。”小雨没好气的说她。

    张姨可不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嘛,懒得管。

    ——

    海城的天气不比京州的气候,是以,这里早早就裹上袄子了,偶尔吹个凉风也禁不住打颤。

    沈若眠刚下车就被刺激到了,拢了拢方才好不容易从行李箱翻出来的外套,镇上变化有些大,是跟着那个度假区开发有关,连带着路也修好了,人也多了起来,听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加上偶尔走过几个熟悉的邻居,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哎呀,糖糖回来啦。”出来倒水的何大婶叫着她的小名,一脸的慈爱,

    沈若眠换了只手拉行李箱,嘴角挂着浅笑,声音也甜了些:“何婶,吃饭了吗?”

    “锅里烧着呢,东东回来了,家里杀了只鸡,待会儿带你外婆一起来吃哈,一定得来。”

    瞧着这姑娘回来一圈更漂亮了,心里想着那大城市真的养人,何婶眼里的喜欢就藏不住。

    打小就喜欢沈若眠的她,一直怪这肚子不争气,怎么就生不出这么乖巧的女儿呢,反而是生出那个让人头疼的儿子。

    家就在隔壁,沈若眠客气说了声好,迫不及待的拎着箱子进去。

    一进门,门口的狗刚开冲她犬吠,而后认出了她身上的气味又眼巴巴贴上来,尾巴扫荡在她腿边。

    “阿黄,你想我了吗?”

    沈若眠弯腰摸摸它的头,嘴里叫着它名字,这是她从外面捡到的狗,现在已经快十岁了,按照它们的世界里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谁啊?”一根拐杖蹬着地,老人蹒跚着脚步出来,她年纪大了,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孩时第一秒没有认出来,直到沈若眠含着笑开口。

    “外婆,我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是秋金兰下的厨,她不让外孙女动手,铁心要给她补补。

    沈若眠蹲在灶火前,像小时候那样,外婆做饭,她就来掌控火候,火光跃进祖孙俩充满幸福的脸上。

    吃到一半的时候,院子里的门被敲响。

    她放下筷子去开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秋奶奶,糖糖妹妹,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点鸡汤。”

    这声音......

    她脚步迟缓了几步。

    默不作声的开了门。

    陈东没穿外套,上面穿的是黑色短袖,下面穿着深灰色束脚裤,脚上踩着人字拖,抖着身子,没形没象的,但是也掩盖住他那张俊脸,有点那种糙汉魅力。

    见到开门了,也没仔细看人,将手上盛满鸡汤的碗递过去:“来来,趁热喝。”

    还没有手来接,他疑惑抬头。

    面对上少女难以言喻的眼神,他从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冷静,又有点趣味。

    “原来你是糖糖妹妹啊。”

    在每个人的童年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亲戚,可能从年头到年尾才回来几次,可能是三年五载都不回来,久而久之经常被传出谣言,要么进去了,要么上去了。

    沈若眠和陈东差不多快十年没见了,小孩长得快,她早已脱落当年的幼态,而他,早已从那个混混少年,在社会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就真的进去了。

    沈若眠七岁的时候不爱和其他人说话,她最喜欢发呆,盯着万物发呆一天,那时候还没有戴助听器,但是还是能从别人的肢体和眼神中看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身后是父母不睦的悲哀家庭,她捂着能听见的耳朵,有时候能一个人坐一天。

    只记得隔壁的那个哥哥每天都带着伤路过门口,连眼神都是凶恶的。

    那时候的她第一次见有人用其他眼神看她,所以还挺好奇的回瞪过去,现在想想,真的胆子大,跟一个杀人犯比什么胆子啊。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两人经常能撞到,但是没有一次说过话,只知道那家是刚搬来不久的,那个婶婶经常会大喊一声东东,她猜是那个哥哥的名字。

    和陈东说话的第一次,是他像丢乞丐似的,往她坐着的怀里甩了颗糖。

    沈若眠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糖果纸,吃了糖连糖纸都没有舍得扔掉。

    回忆很长,细想起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刻意打听过对方的名字,可能连模样都没有记住。

    后来身后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在母亲倒下,终于有所收敛,她获得了自由,失去了母亲,早已经将这点甜湮没在记忆中。

    她没有认出他,他亦是。

    “还生气呢?”陈东知道那件事情对她阴影挺大的,但是他不知道那是隔壁邻居的哑巴妹妹啊,啊不对,哑巴?

    他眯起眼,走近了点:“你不是哑巴?”

    沈若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混混头子,还杀了人坐过牢,怪不得,那年何婶生了场病,何叔都联系不上儿子,后面险些要扬言与这逆子断绝关系,那个时间点刚好与他在牢里的时间点对上。

    “谁说的我是哑巴。”

    陈东退后点,眼神往天空随意瞟了瞟,在回忆。

    是啊,谁说的啊,忘记是谁那时候在他耳边说,自己隔壁住的小姑娘是个又聋又哑的人。

    他确实路过几次,都是看到小姑娘默默抱膝蹲坐在门口,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

    傻乎乎的。

    他那么凶的瞪过去,放在那群小弟身上,早就吓得战战兢兢了,没想到小姑娘还敢直愣愣的回视过来。

    手上的碗快没有温度了,他催促着:“快拿进去,马上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炖的。”

    沈若眠没动,有点不太放心。

    男人气笑,硬塞她手里。

    “放心,没毒,我还不想又进去呢。”

    她想的也是。

    这是何婶的心意,不要了多不给面子,她接下,说的是谢谢何婶的鸡汤,门被无情关上。

    陈东庆幸收手收得快,没被夹到。

    但是看着被闭紧的门,忧心忡忡。

    怎么办,好像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要怎么挽回啊?

    许久没见人回来,秋金兰正打算拄着拐杖出来看看,沈若眠就端着还算温的鸡汤进来。

    在老人面前,她一向都是把坏情绪收得很好,笑着说:“这是何婶送来的鸡汤,外婆你尝尝。”

    “我刚怎么听到男人的声音,还挺年轻的。”她眼神不好,但是耳朵还是机灵的。

    沈若眠将鸡汤拣了小碗盛出来,放她桌前。

    “是何婶的儿子回来,我应该是叫东东哥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居然没有觉得熟悉,真的傻。

    秋金兰今天特别高兴,话也多了,聊了许多,都是街边小巷的琐事,但是沈若眠爱听,眼里满是渴望,时不时还插足几句增添气氛。

    十点的时候,她扶着老人上床睡觉,将门口的灯开起来,蹑手蹑脚的把椅子和凳子搬出去。

    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门口写作业,阿黄蜷缩在她脚边作伴。

    假期还长,她做作业的速度不快,手机响了几声,有几道消息弹过来,对比了下草稿答案后,誊抄在试卷上,她才拿起来看。

    徐津州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显示是海城机场,照片中有另外两人的背影,她看着其中一个发呆。后面是几张在高楼酒店对外拍的风景照。

    照片后面还有一道消息:“沈若眠,你家在哪儿?”

    沈若眠还是没忍住,对着那张照片保存下来,藏在很隐秘的地方。

    她说了自己这个小镇名字。

    哪知,少年先是回了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包,接着:“搜不出来,你干脆直接发我个定位吧。”

    “你干嘛?”

    酒店里,徐津州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江让连出来旅游都没有闲着,外面的风景都吸引不到他,唯有手上的书。

    在听见少年低骂了句什么,他随口一问:“对这里水土不服?火气这么大。”

    徐津州扔掉手机,捞过旁边抱枕,生无可恋的样子,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