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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脱胎换骨

    那天杨如果在拄着竹杖,在海边呆呆的立了许久。

    一个时辰之前,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在沙滩分解成一些残影,嬉笑着走远。

    杨如果心情复杂,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

    自己真的还能回到归鸟驿吗?老爹、马叔、李叔又在哪里呢?

    “每个有仙骨的人都会经历一次大病而换骨,比如你的白血病;”白胡子老头和杨六一一起盯着杨如果变得透明的残躯说:“但能再经历脱胎的人非常稀少——你爸杨大有是其中之一,但你看起来好像更牛逼闪闪。”

    “什么叫好像?”

    杨非常是铜胎,你是紫金胎。万中难遇。

    “听起来很值钱的样子。”杨六一看了一眼老头,说:“我爸牺牲了吗?”

    老头点点头:“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

    “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

    老头走后,杨六一开始了一段不劳而获的幸福生活,除了跟青鸾——那只傻鸟——斗斗嘴;按时吃老头送来的药;剩下的时间就是站桩,看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老头有一间巨大的书房,小图书馆一样,一排排书架从顶棚的承尘一直到地面,取书需要用梯子。大部分书都是线装古书,道藏之类的,还有一些吐纳术;这些杨六一不太看得懂。

    但当他看到最后一排书架上的各种动漫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说:我喜欢。

    腿伤很快就痊愈了。杨六一在城里开始了游荡。诡异的是,这座悠闲的城池看起来还没有一所中学校园大,但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

    这里奇花异草,精舍殿宇遍布,但除了老头和鸟,杨六一从未遇到其他人,而且他俩也不常出现,饭菜倒会准时出现在案头。

    日复一日的游手好闲和无人对话的时光,很快就让杨六一开始无聊和厌倦,有时夜里,他会在海边练拳,然后长时间的发呆,看着远处的海面忽然变得晶莹幻彩,那些锦鲤似的大鱼跃出海面。开始思念远方的那些人,甚至丁九都变得可爱起来。

    最后,杨六一开始疯狂的寻找老头,他想念那温暖的万丈红尘,他想打赢老头,想早些回到红尘。

    直到有一天,餐盘里的馒头边,放着一封战书,约在城头,日出时分。

    杨六一笑了,拳怕少壮,老爷子,对不住了。

    ……..

    火红的金轮在海面上正在浮起。

    杨六一穿上了老头给准备的白色粗布老式对襟,头发最近一直没剪,有点长了,被风吹起,显得威风凛凛,帅过李小龙。

    老头一身褐色麻衣对襟,圆寸长髯,负手而立。

    不远处的香炉里插了一炷香,青鸾站在城垛上,大声道:“招式不限,击倒为准,拳脚无眼,各安天命;以一炷香为限。开始!”

    杨六一离开老头几步,缓缓的围着他转圈,走螺旋线接近。

    杨大有爸告诉过他,老拳师一般都有几手绝活儿,不传徒弟,留着保命的。毕竟岁数大了,体力上吃亏,但胜在经验,所以动手会格外的巧和狠,碰上老师傅,绝不能大意,小心加缠斗吃不了大亏,一旦发现对方体力不支,再用重拳猛轰。

    老头一动不动,杨六一绕到他背后时,他也不转身,杨六一有点不好意思偷袭。于是切到老者侧面视线盲点,使出一个弹腿虚招试探,并未出全力。可脚离他还有五六寸远时,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黏住,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于是场面就变成杨六一尴尬的单腿站着,拼命拔腿。

    老头一笑,劲道猛地松开,杨六一摔倒在地,口里说着:不算不算,比试拳脚,怎么还用妖法。

    老头点点头说:好。只拳脚。

    第二回合杨六一出了三招虚招,见老头依旧不动如松,于是虚晃一拳,脚下向他勾去。老头脚尖一动,身影一晃就到了杨六一侧面,他抬肘侧击,老者五指如钩,刺啦撕掉杨六一的一只袖子,杨六一沉肘玉女穿梭换掌斜劈,老头又一滑到了他另一侧,刺啦,另一条袖子也没了。

    练鹰爪的,杨六一一惊,立即踩了个七星步,也贴着他滑开,同时用身形拿住他的去势。

    武术的打法中除了用手擒拿,还有用步伐拿对方的去势的拿法。

    接着杨六一猛一记铁肩靠,老头竟然一跃而起,单手一按杨六一的肩膀,半空一字马从跃过他的头顶,杨六一算准他落地的位置,并不回身一个鸳鸯腿狠蹬过去,却不料老头原地旋转侧身又贴上了杨六一,一只手指按住了他的脖子,杨六一脖颈上像挨了重锤,顿时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慌忙一个拨云见日,护住身体,突然背心一震,啪地摔倒在地。

    还比吗?

    比!

    比什么?

    掰腕子!

    “这…太儿戏了吧?”老头有点迷茫。

    还有四千米跑!

    你确定?

    敢不敢!

    来!

    结果这两项比赛杨六一输的更快。

    掰腕子时,果然老头不是对手,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白胡子颤巍巍的抖着,杨六一刚开始得意,刹那间老者的小臂筋肉隆起涨得通红,手掌灼热如烈火,杨六一像握住了一根通红的铁条。条件反射的抽手,随即被老头一把扳倒。

    四千米跑更丢人,老头在前面背着手溜达,杨六一跑得几乎吐血,却如何都赶不上,他猛然想起了火车上的缩地法,又被他算计了!

    “服不服?”老头抽着眼袋问。

    杨六一说:“你使诈!我爸说过,人不可以奸诈!”

    老头大笑,竖起一根手指朝我晃晃,道:“你可以顽劣,但不许奸诈。”

    杨六一惊呆了。

    他小时候和杨非常练拳试手,被打倒时,杨非常每次都会做这个动作说这句话。

    “你…真是白无妄?”杨六一揉着手腕说。

    “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也。”老头颌下一副银髯在微凉的晨风中飘摆,“君子善假于物,我不是教你奸诈,是十二重天术。”

    “师傅!”杨六一立时拜倒在地。

    杨六一在归墟方丈住了多久,他不清楚,这里没有时钟,日历,也没有四季。

    一切全靠昼夜星辰,他开始还记着日子,后来就乱了,杨六一有时觉得差不多有两年,但也许是五年或者更久。

    他问过白无妄原因,老白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法计时,日子变得沉静安详,很多次,他们就在漫画书架下面席地而坐,各自看中意的书;有时在海边看潮水;有时老白抚琴,杨六一唱沧海一声笑;有时也坐在落花下下棋,也喝酒,也闲聊;

    “老白,您到底有多高寿了?”

    “记不清了。”

    “牛逼吹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老白,你结过婚吗?”

    “孽徒,等你回去,帮我找找这本龙珠有没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