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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学琴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今日是沉述在卫阳宫内养伤的第三十日,早上御医来请完脉之后,又调整了药方,用完早膳之后药局就送来了重新调整好的汤药,沉述按照往常一样,用完药,往上官皇后的凤梧宫前去请安。

    萧明的办事效率很高,三四天内就找到了愿意进宫教习女眷的琴师,听说以前是宫中乐府的宫人,按照宫规被放出宫后,就辗转于京中各高门大族之中教习女眷们琴艺,很有教学经验,此次萧家送了这样的人进卫阳宫来,不得不说,很是尽心尽力,沉述很满意,他收到消息之后,就准备面试一下此人,没问题之后就送去栖月小筑。

    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了江柯玉的经历,沉述现在对她身边来往的人都很注意,不想再有让她劳心费神的人存在。

    江柯玉在青楼的那几年,虽寥寥数语,但是江柯玉能因此失言,就说明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沉述想着,既然她和自己一起逃亡,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回京之后,他就应该保证好江柯玉能过得顺心顺意。

    近日他已经给宜春郡主府递了话,道是江柯玉和简裕年也算是故旧亲人,给宜春郡主交代了江柯玉的现状,也稍微示意宜春郡主进宫之时可以顺带照拂一番,宜春郡主从来都是聪明人,很快懂了他的意思,回话的人说道,郡主已经懂了,择日会来卫阳宫拜见。

    到了凤梧宫,宫人通传后,沉述进了偏殿,等待请安的后宫嫔妃离去后,他再进去。

    上官皇后身边的润月姑姑向皇后传达了沉述前来请安的消息后,也差不多是妃嫔离开的时间,众位莺莺燕燕安静下来,依次离开了凤梧宫。前段时间的梁昭仪事件,让大家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后宫这月以来很是安静。

    宫人通传,沉述进了正殿,行完礼,润月姑姑就亲热地让沉述坐下了,沉述一看,原来今日宜春郡主也进宫了,冲着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拘于琐碎的俗礼。

    “我看你今日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太医院还算尽心。”上官皇后先开口说话。

    “回母亲,御医开的方子倒是不错,儿臣也觉得伤口愈合了一些,劳烦母亲为儿臣担心了。”沉述恭敬地回答道。

    “大哥哥,虽说这一个月以来养得好,但我看你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二哥哥还在白河城养病呢。”宜春郡主快言快语地说道。

    二皇子沉远还在白河城养病,太医院也派了御医前去诊疗,道是二皇子惊惧不安,不宜移动,待伤病好转之后又前往京城听侯皇帝发落。皇帝那日在凤梧宫说的“将二皇子送去安宁寺反省”的话,已经过了一个月,上官皇后也不催,沉述虽有不满但上官皇后不动他也不敢在宁章帝面前抱怨,宁章帝要沉述“养病”,是真的除了前往凤梧宫请安问好,其余所有事情都不许出门。

    本来京城一年四季都有宴席,沉述自开蒙读书之后,就会时不时参与这些宴席,现在名为养病,实为禁足,沉述真的很闲,就开始琢磨这些事情。

    见宜春郡主说道这些,沉述也跟着说道,“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就是脚有些疼,动作幅度大了之后就疼,骨头还需要养养,等到了中秋节前后,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上官皇后微微颔首,今早应酬了妃嫔,又听了宜春郡主说话,沉述来请安,令她感到几分疲惫。

    润月姑姑听到这里,就也和沉述和宜春郡主说笑了几句,两人看到上官皇后累了,也乖觉地退下了。上官皇后略说了几句话,也让他们两走了。

    沉述就和宜春郡主一道出了凤梧宫,宜春郡主想到简裕年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又想到了江柯玉,就跟沉述说了,想和他一道去卫阳宫看看江柯玉怎么了。

    沉述答应了,两人坐上轿辇,一同前往卫阳宫。

    进了卫阳宫,寒秋亲自沏茶,宜春郡主又何沉述说了几句话。

    “郡马说,晋王案已经审得差不多了,当时追杀你的晋王余孽已经被追查到案,上官定了秋日问斩,朱批允了。不过现在朝中沸沸扬扬的是,江南道的水灾问题,秋收是不成了,萧家正在争取南下赈灾的名额,怕是要给公孙仪,但是我看着,怕是王道全更有意思,他都在京城滞留一个月了。”宜春郡主闲闲散散地和沉述交流着信息。

    沉述不能出门,她便把这些消息告诉他。

    沉述有些不高兴,晋王案的后续不过就是杀几个余孽杀手,二皇子龟缩白河城,这样的结果,对于皇子被刺案中的皇子,他很不爽。

    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宁章帝在皇子相关的地方,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不过江南道水灾的事情,还未讨论出谁是罪魁祸首,就在争抢赈灾之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萧家如果推荐公孙仪,那么就是在进一步强调世家出身,公孙仪正是通过萧家,九品中正制选拔上来的官员,听说是个能吏,目前已经官至尚书左丞。

    “我看多半是王道全,王家兄弟两人,一人科举出身,一人武举为官,自出道以来,一直都是寒门的领头羊,父皇也颇为赏识他们两个,一个江南道刺史,一个禁军统领,都是靠近权力中心之人。可见皇恩厚重。”沉述开口说道。“但是这还不够,若是要与萧家对抗,王道全起码还要入三省,做长官,才能有所不同。”

    宜春郡主听了沉述的话,倒是思考了一下,才点点头,同意了沉述的看法。

    沉述自开府之后,除了不能公然站在朝堂之上,倒是日日随侍在宁章帝的御书房,和沉远一道辅助宁章帝处理朝堂事宜。

    以沉述对宁章帝的熟悉,宁章帝确实会偏向寒门。

    寒秋又为两人添茶,沉述看到了,想起了萧家送来的琴艺师父,就邀约宜春郡主一道前去面试。宜春郡主从善如流地一道去了偏殿。

    偏殿里候着一人,已是妇人的模样,梳着乌蛮发髻,身穿白底蓝花的衣裙,身后跟着一个抱琴的小童,见到沉述和宜春郡主进来,微下身朝着两人行李。宫人为她置办好场地,她就坐下开始试演。

    琴声响起,曲调悠扬,是《幽兰》,沉述听了一会儿,觉得挺满意,就让人停下来了,又问了琴师的情况,知道是叫云娘子,年方三十,老家是越州北。沉述见她口齿伶俐,态度真诚,回答寒秋问话时候也不卑不亢,心中就有了几分满意,寒秋见沉述满意了,就让其他的宫人把云娘子领去栖月小筑。

    宜春郡主见到如此情景,也笑盈盈地说自己也去栖月小筑看望江柯玉,一众人就走出了平和殿。

    沉述见人都走了,自己这里陡然安静下来,倒觉得自己有几分累了,看来在晋王案中受到的伤还没好全,沉述想到这里,又想到宁章帝的态度,还有江南道水灾一事,眼中有了几分晦暗。

    养伤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卫阳宫宫门紧闭,只有太医院的御医来往,萧明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时不时进宫来,宜春郡主也只是在请安问好中时不时来卫阳宫小坐片刻。

    沉述度过了一段漫长而无聊的日子,朝中万事虽然紧急,但他只知道只言片语,从萧明和宜春郡主的来往中,他只知道江南道赈灾最后定了吴王世子和王道全,吴王世子为主使,王道全为副使,萧家未能让公孙仪插进去,但是吴王世子历来不管事,这次也让人感到宁章帝颇有些不同。

    二皇子沉远依然在白河城养病,宁章帝派了御医前往诊疗,其后就并未再有其他的旨意透出。两个皇子因为晋王案的“自相残杀”之事,也并未让很多人知晓,后宫中死去了一个梁昭仪,这件事就仿佛画上了休止符。

    栖月小筑里,江柯玉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可以说是永嘉十四年之后最为安心愉快的日子,每日里吃了药,做完御医嘱咐的五禽戏,就是云娘子的教习时间,江柯玉与云娘子很投缘,云娘子虽然态度有些冷淡,但是为人真诚,做事认真,把江柯玉错误的指法和弹琴中惯犯的小毛病纠正了不少,江柯玉很感激她。

    元陵五年,卫阳宫就在宫殿主人安静的养伤之中来到了中秋。

    此时,距离沉述带着江柯玉回宫,已是过了两月有余,晋王案彻底完结,江南道赈灾钦差已经南下,简裕年和萧明互为同僚,倒是处出了几分相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