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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太白剑气 上

    当赵奉节再一次返回这方悬崖之上的平台,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攀着嶙峋的山石,连蹦带跳的蹿回这里的赵奉节伸头看了一眼下方,白龙般的瀑布冲下山峰,灌入山涧最下端的深潭。

    那里的水,凉的像冰。

    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他的感受。

    平台之上的苇名一心已经被他解除,但他的招式却深深的烙印在赵奉节的脑海里,没有那本该笨重却在其手中无比灵活的长戟,也没有那不合时宜的火枪。

    只有刀,只有那把挥舞时肆意挥洒剑气的长刀。

    仅仅那把刀,仅仅不到十招,赵奉节就被其直接劈下了悬崖。

    那仿佛要将整个平台笼罩的剑气和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力量,都让赵奉节无比的想问候老贼的家人。。。。

    “这老头真不是胎生的啊。。。。。”他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从悬崖边上收回脑袋,赵奉节扭了扭脖子,他总觉得刚刚那一下摔成肉饼之后蚀界之巢没给他把脖子接好。。。。。

    “没给人劈死反而是摔死了。。。。。”

    那是苇名一心的最后一斩,长虹般的剑气完全封死了赵奉节所有的闪躲方位,连驴打滚都被对方考虑到了,面对那一斩,赵奉节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挡。

    但事实就是,面对那种大范围的aoe绝对不是像游戏里那样拿着把小破刀‘铿~’的一声就完事了。

    那一斩,直接撕开了他的胸膛,破开了他自以为坚实的皮肉,连骨头都被几乎砍断。

    自然而然的,他也被那一斩轰出了平台外,摔下了山涧。

    回忆起下坠的过程,赵奉节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太尼玛的吓人了!

    这破山临着深谷的这面竟然就真的一点起伏没有,就和被人削过一样!直上直下!两三里高!

    他宁可被苇名一心劈死在这块!

    暴烈的风灌进口鼻耳朵,无形的空气仿佛实质般的钢刀一般,纵然因为他身板壮实的不像人而没直接造成损害,但也令他结结实实尝了一把什么叫难受。

    紧跟着就是越跳越快的心脏,甚至让他在【狂热】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胃里的血在翻涌,但想吐却吐不出来。

    尤其是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看着大地迎面向你砸来的感觉,赵奉节若不是还记得这里是蚀界之巢的训练场,他就真的要喊出来了。

    而最痛苦的,还是落地的那一瞬,他黑铁级的身躯,在面对上千米的重力加速度时,脆弱的就和凡人无异。

    明明是砸进了水潭,却丝毫没有水的柔和。

    庞大的反作用力砸断了骨头,刺穿了皮肉,挤爆了五脏六腑和大脑,那些血混着破碎的脏器从身体上凡是有洞的地方喷射出来,巨大的压力就令他像是个被人狠狠捏爆的西红柿一般炸开在水潭中。。。。

    这是他最痛的一瞬间,甚至比当时累将他的皮扒下来还要痛。

    (我以后一定得会飞!)他再次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

    但这一次单方面的殴打和下坠,也成功的让他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完全唤醒,而之后绕了一大圈再从后山一路以最快的速度爬回来,也让他完全熟悉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状态,已经调整到了最佳。

    残损的锋刃出现在手中,暴虐的剑气刹那间割破皮肉,鲜血淋漓。

    “开始学习‘太白剑气’”

    【‘太白剑气’学习程序已经构建,开始学习。】

    (但愿老祖宗别看见我是个妖魔直接给我一剑斩了。。。。)

    他心头自嘲了一声后,整个人都不动了。

    几乎在他确定开始学习的刹那,手中的锋刃残片猛地收敛了所有的气机,甚至刚刚割出的伤痕都在鬼血的强大恢复力之下迅速弥合,

    但仅仅是短暂的一个瞬间,仿佛无穷无尽的白光从其中绽放而出。

    那边薄薄的残片上所爆发而出的白光,就如同千万口长刀一般向四面八方呼啸着斩去。

    破空声连成一片,甚至连地面上都留下了无数的深深的沟壑,而站立在最中心处的赵奉节更是全身浴血。

    但他本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任凭无尽的刀锋劈砍在身上。

    ‘太白者,西方金之精。。。。。’一个个刀劈斧砍般的字迹从蓬勃的剑气里孕生,缭绕在赵奉节身边,卷起他飞洒的血液,半白半红,杀气凛然。

    ‘白帝之子,上公,大将军之象。。。。’

    而在赵奉节的眼中,先是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自白光中行走,皓鹤起舞,白衣翻袂,缥缈的白霞中,隐隐有金铁的铿鸣。

    又有庞大无比的白虎嘶吼,血腥四溢,气焰彪炳,那虎啸声震耳欲聋,山河动摇,闻者肝胆俱裂。

    接着是刀,是剑,是长枪大戟,是被腥红鲜血涂抹的兵刃。

    金龙遍身鲜血,白虎血迹斑驳。

    尸横遍野,厮杀不绝。

    ‘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他看到无数的刀兵自大地而起,看到浴血的将军仗马驱军,看到王朝更替,看到白骨露于野,看到千里无鸡鸣,看到杀戮,看到鲜血,看到死亡。。。。。

    无数的大军持戈披甲,无数的战场杀喊冲天。

    白的刃,红的血,破碎的山河与如山的尸骨。

    污浊的血光覆盖其上,惨烈的白刃呼啸而行。

    它无善无恶,只有。。。。。杀!

    滚滚的人头,刀剑碰撞的火花。

    那刀剑,斩人,斩鬼,斩妖,斩山河大地,斩汪洋大海,上至九天碧落,下达血海黄泉,征伐厮杀,斩尽万物,杀尽一切敌。

    斩的日月如血,杀的万物无声。

    杀尽一切,斩遍一切,诛尽一切!

    太白本是杀!

    斩出了个朗朗乾坤,杀出了个太平盛世。

    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天穹之上高悬的杀星。

    最后,一切都杀尽了,长夜尽死,太白启明。

    看到那将军收了剑拿起了拂尘,鲜血淋漓的铁甲掩在了洁白的长袍之下。

    看到那满眼的凶光遮了去,那渴血的人最后却是微笑慈祥。

    满身的刀兵尽数化作长袍上一缕不可见的白。

    那白。

    苍白。

    惨白。

    白的发,白的须,白的拂尘。

    老人站在云雾缥缈的大殿上,面容慈祥,如最可敬的长者,如最温和的善人。

    赵奉节站在阶下,满身伤痕,遍体鳞伤。

    四目对视,那老人温和的笑着,抬起拂尘,对他轻轻一挥。

    一线白丝,飘飘摇摇。

    不见漫天的云,不见金銮大殿,不见仙家气象。

    只有那一缕拂尘长丝。

    视线里再无其他物。

    只剩下那一根细细的白,带着他一路而下,裹着他从天而降。

    继而。。。。霍然膨胀扩张,化为遮住整个天空的一道剑气。

    而直面那道剑光的赵奉节,就仿佛砧板上的那条鱼一样,丝毫不得动弹。

    就这样,对着他迎头而下。

    那是。。。万千剑气纵横!

    卧槽!

    赵奉节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就感觉到自己的筋骨皮顷刻间被撕裂,无尽的剑气伴随着身躯的崩解深入五脏,骤然扩散,如同在他体内猛然生长出无数的刀刃。

    赵奉节猛地从之前的幻象中惊醒,贯穿全身的剧痛刹那间令他目眦欲裂。

    疼。

    紧握在手中的残锋,就如同大坝开闸一般,将无穷无尽的剑气向他体内倾泻而出。

    刹那间,手掌已经千疮百孔,即便是鬼血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如此之多的伤口。

    无形的钢刀从残锋中喷涌而出,化为剜皮刮骨剔血肉的剑气在他体内咆哮肆虐!

    手掌、小臂、肘尖、上臂、肩颈。。。。。

    那股钻心的痛正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全身蔓延。

    他仿佛又回到了累将他吊在半空中扒皮的时候。

    他耳畔都传来了钢刀刮骨时的摩擦声。

    在这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楚里,赵奉节下意识的就想放手。

    然而。。。

    就和上次基础训练一样,蚀界之巢所构建的学习程序已经完全接管了他的身躯,以最野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感受这份来自神话中的力量。

    伴随着着太白金星攻伐前半生的厮杀之术,蚀界之巢将那漫长的时间压缩在短暂的修炼程序里,正在疯狂提升着他的学习进度。

    “嘶。。。。咔啦啦啦啦。。。。”

    “嘶。。。。卡啦啦啦。。。。”

    隐隐的白光自每一道伤口中渗出。

    恶鬼之躯就仿佛不复存在一般,恶鬼的痊愈能力完全赶不上剑气的破坏。

    (艹啊啊啊啊啊啊)

    赵奉节甚至想昏过去,在第一缕剑气冲入身体的时候,赵奉节就清楚的知道这次的学习教程绝对不好过,但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之艰难。

    但蚀界之巢哪管他受不受得住呢?

    想要顷刻间将一位仙神的力量化为自己的经验,那就要承受将漫长修习的痛苦压缩在瞬间的代价!

    千刀万剐、扒皮拆骨、剔肉抽筋。。。。难以形容的痛苦,如大海中潮水,顷刻间就将赵奉节淹没,如果不是蚀界之巢学习程序的强行固定和训练场的无限重启,他早已经疯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在失去理智的疯狂和生生疼到清醒中反复徘徊。

    浩荡的剑气在他体内每一处轰鸣,化作嘶吼的庚金之气,让他用每一寸血肉细细品味这份力量。

    铭心刻骨!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