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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约

    粮家门口围起众多乡亲,平日里和谐宁静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昔日热热闹闹的村子此刻充满了诡异的氛围,难以让人忽视的是他们狰狞的面庞和手中冰冷的锄具。

    好巧不巧这一天还是狂风大作,狂风大作下的小村庄稍显不堪,宛如他们脸上的表情一般,凶狠异常,如同一个吃人的恶鬼,恨不得将粮家吃干抹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刘长根的带领下,这么多人围着粮家大门,没有人心里会觉得不妥,粮家那么多粮食,这一刻不就是为大家做贡献的时候吗?反正是个外地人,又不是本地人,欺负了他他也没地说去。

    小村子一共三十六户人家,有三十户人家跟随村长到了粮家。粮蔚一人“舌战群儒”,场面一时剑拔弩张。长时间的争辩让大家口干舌燥,心里也越加烦躁起来。这件事情的起因不能说是受刘长根的指使,古语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交粮那么大的事,自然还是要先考虑自己的。

    粮家是小村子唯一的外来户,一方面也是安身立命的好人家,一方面为了在村里立足,外来人家在人情世故面前免不了要跟人打交道,在村里占了别人地,或者是垦荒种了别人田,一村之长就是在这个小地方说一不二的‘土皇帝’,粮家做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老好人不插手东家长西家短,八年来相安无事,今早的事却是让他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粮蔚,亏跟你说句客套话,你一个外来户能在这里立足,靠的是什么?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现在大家粮食交不出去了,你说说你该不该拿出点诚意,帮助我们这小村子的人?你也甭跟我我说不愿意的话,今天这事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今儿个要是把粮食交了,啥事都好说,咱们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交粮那就滚蛋,反正你也住了八年了!”说话的人正是那天在树林里长的像个猴子一样。

    粮蔚刚想回话,粮西皮已经向着二猴子回怼了过去。

    “村里都叫你二猴子,我以为你是长的像猴子,没想到你是个贪心王八,是王八吃了煤,黑变心王八了吧。往后也别叫你二猴子,直接叫黑王八!”粮西皮对着‘黑王八’比了个鬼脸,右手举起大拇指果断向着地上,蔑视的意味拉满了。

    二猴子一听,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敢这样挑衅他,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一时急眼了,三步做两步,伸手就想打粮西皮一嘴巴子。二猴子扬起手,照着粮西皮的小脸就呼过去!

    黑王八突感手上突然传来一股阻力,抬头一看。原来是粮蔚掐住了他的手腕,怪不得使不上劲。

    粮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小孩子不懂事,言语上多有冒犯,俗话说大人不计小人过,等会我给你赔个罪。我儿子确实说错了,你不是黑王八,你是二狗子,主人让你指哪咬哪的狗!”说罢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才松开了黑王八的手。

    黑王八嗖一下把手收回来,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心想。“他娘的,这粮蔚平时看起来不是个狠角色,刚刚那一瞬间我感觉就像是面对豺狼一样。刚刚那个眼神,给我一种碾死我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感觉。”

    黑王八两股颤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为了掩饰心中恐惧。黑王八对着粮蔚大声喊道“粮兄弟,刚刚想突然起来,我家老母猪刚带崽,还没坐月子呢,我回家让它准备准备,哪有带崽了不坐月子的道理呢,就不打扰您了。”话音刚落,只看到一个人慌乱的离开了人群。

    粮蔚突然被嚎了那么一嗓子,只觉耳朵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黑王八的身影了。

    他对着二狗子远去的背影碎了一口痰,“从前都是我笑脸向人,各位也跟我迎来送往,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欺负我我就算了,我儿子也想打是吧?老子今天话就在这摆明了,除非我想走,不然你们算啥东西?”

    一帮人面面相觑,此时的粮蔚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憨头憨脑的老实人了,现在面对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恐惧,感觉这人身上就像杀过人一样。

    一段尘封的往事突然就在这帮人脑子中炸开了,八年前的时候,一对年轻夫妇刚到村里,男人眉目俊朗,脸上随时有着笑容,更妙的是男人身边的女人,长的水灵清秀,身材饱满,在一帮村里人眼中可谓是仙女下凡了。当时就有几个小混混打起了那女人的注意,不过是大白天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等黑夜里,那两人找了一处废弃宅子做住处,那两混混就想潜入人家行不轨之事……

    从那一夜以后,村里人再没见过这两人了,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第二天粮蔚脸上还是一副笑容,有人怀疑过被粮蔚杀了,一直找不到证据,而且他们都不敢当面怀疑粮蔚,因为他们所有人都默认了那两个混混的行为。

    此时粮西皮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老子,“老爹,没想到你还挺男人的,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那种老好人呢,看来我娘当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他爹瞟了他一眼,心道,“自家傻孩子,打不得,要不是这个八年之约,你爹可比现在威风多了!”

    村里的老秀才刚得知此事,在家中痛骂了许久,无奈自己年事已高,身体力行都做不到了,心中愧疚实在是帮不了粮家。可叹粮家在村里对他照顾颇多,现在只能动动嘴皮子骂人了。粮西皮名上是他唯一的学生,可他觉得这夫妻两都不是一般人,身上那种气度绝非寻常人能比,他们的儿子虽然调皮但是也不同于其他人。

    老秀才走出房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踉跄着走了回来,只是原本不直的腰杆,好像又弯了几分,嘴里低声念道,“乡野匹夫之勇,害了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