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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1章 筚簬篮缕

    宣阳坊,

    司空府,正院北房,屋里烛光摇曳。

    “想不到这蜡烛竟然是鲸油做成的,”樊玄符卸了妆,解散了发髻,换上宽松舒适的白叠布睡袍,

    武怀玉比他早一步躺在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现在这蜡烛在长安可是非常受贵族名门的追捧,一直限购也都还供不应求,总有人托关系,我这也天天收到好些夫人们的邀请,”

    武怀玉抬头看了眼屋里点着的蜡烛,

    这可不是一般的蜡烛,而是鲸鱼的鲸脑油制成的蜡烛,这种蜡烛优点很多,首先就是炎炎夏日时也不会融化,燃烧时也没有异味,更不会有黑烟,光焰还特别明亮和持久。

    此时的蜡烛依然还是属于奢侈品的,一般人家那是用不起的,主要是用蜂蜡和白蜡虫做成的,制作不易价格昂贵但却有不少缺点。

    无烟无味,光焰还亮,又耐烧,再加上武家售卖的这些鲸油腊,进行了包装和营销,

    并不直接叫鲸油蜡烛,而是叫美人鱼香膏,配上一个优美的海上美人鱼的传说,然后在鲸油蜡烛制作时还添点了些香料,再加上精美的包装,

    这些美人鱼香膏,很快就在长安风靡开来,

    晋代石崇斗富,就是跟人比烧蜡烛,那比烧钱还费。

    传说秦始皇的皇陵中,就用了大量的人鱼膏,称之为长明灯,其实也就是鲸油。

    武家这美人鱼香膏,还是红色的,看着比白的高端。

    到唐朝时,虽说百姓养殖白蜡虫制蜡烛,使得蜡烛成本下降,产能提升,但这玩意仍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鲸肉可以吃,鲸骨鲸皮也有很高价值,而鲸脂鲸脑油这些可以制成蜡烛,同样价值很高。

    尤其是在长安洛阳更是如此,

    武家的这鲸油蜡烛越是限购,追捧抢购的就越多,甚至因此涌现出了许多代购,也就是黄牛。

    长安洛阳的富贵人家太多了。

    鲸脂照明优势不少,而吕宋那边鲸鱼也多,

    于是从原本简单的守株待兔,到主动改装船出海捕鲸,一个新的产业出现了。

    这个产业才刚开始,

    产能还不高,

    生产出的蜡烛,也主要是运往中原销售,如今也只能供应长安和洛阳两個市场,

    供不应求,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吕宋有这样的资源,自然会想办法利用开发。

    普通百姓,一个青壮男人,辛苦努力干活,一个月可能也就赚一石麦子做工钱,但是那些权贵,僮仆千人姬妾成群,

    一根蜡烛一石米,高档的蜡烛一根能值十石米。

    这谁家平米点的起,普通百姓家晚上多是烧根松枝或点一把篾条,将就应对一下,早早就睡了,不会有什么夜生活。

    这蜡烛黄牛,甚至已经不止二道,三道四道五道都出现了,

    “谁想多要也没办法,现在产量也就那么多。”

    倒也不用担心捕鲸会危害自然,毕竟如今这年头的捕鲸能力有限,还不可能真正威胁到鲸鱼种群。

    完全供不应求,

    晋朝时王恺和石崇斗富,王恺用糖水洗锅,石崇就用蜡烛烧锅,

    因为灯油太贵,所以还有人发明省油灯,搞个夹层,里面灌水,能够省很多油,大受欢迎。

    而那些地主豪强,他们则以油灯为主,植物油动物油都可,但也不便宜,一斤便宜的植物油灯油,也能值三斗麦子钱。

    大唐贫富两极分化其实很严重的,

    想办法从武家铺子里抢购蜡烛,然后再加价倒卖。

    武家的美人鱼香膏,一经推出,风靡长安,定位就是高端上层市场,那些贵族豪门当然不会在乎这点蜡烛钱,他们要的是与之匹配的身份地位象征,就好比长安名门贵族们,谁家里内院没有新罗婢,外院没有昆仑奴,那都没档次。

    鲸油蜡烛,也是如今吕宋的一个新产业。

    身为贵族,你骑马你就得骑进口的,什么突厥马、契丹马、青海马甚至是西域大宛马,马车,你得用奚族的,马鞍,最好是用契丹银鞍,出去喝酒,那得去平康坊,陪酒得叫胡姬······

    用蜡烛,自然得用美人鱼香膏,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那才叫贵族嘛。

    最开始是吕宋沿海土著们会利用搁浅的鲸,屠宰搁浅鲸鱼,割肉取食,他们也会把鲸脂等拿去利用,点灯照明。

    就好比现在这人鱼膏卖那么贵,有些黄牛都五六七八手的加价倒卖了,可那些贵族根本不在意,有货就买。

    他们家吃饭,点蜡烛那不是点一根,而是要点很多支,点的亮如白昼,彰显实力。

    据说长安有户人家,以前也是个小贵族,如今家道中落,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可为了面子,

    还是要点蜡烛,

    但没客人的时候也只点一根,有客人时才点两根。

    “咱家现在有多少钱?”武怀玉问妻子。

    “不知道。”

    “啊?”

    樊玄符笑着道,“具体的是真不清楚,有帐,但很复杂,咱家现在也是家大业大,产业无数,哪里说的清,除非盘账。”

    “用不着,我只是问下大概,”

    “阿郎要用钱,用多少你直接支用就是。”

    樊玄符做为大妇,自然也是管家婆,家里的产业很大,但总也要一笔笔往她这汇总的,她虽也很用心在管,可确实是家业太大了。

    外间都传说武家富可敌国,说有武家的绢系终南山上的树,终南山上的树全系上了一匹绢,武家的绢都没用完。

    终南山有多少棵树?没人数的清,所以武家有多少绢帛,也同样没有人数的清,总之有人说几千万匹绢财富是有的。

    还有人觉得不止,

    说武怀玉的家业,肯定能当的上国家好几年的财政收入。

    各种传闻,

    武家也从没有回应过,

    但确实是有钱,

    那么多的产业,年年都还在扩张,真是钱生钱,生生不息,要说当今武家是不是大唐首富,这个没人敢说,但武家赚钱的速度那是真快。

    “应当还有不少可用的现钱吧?”

    “那肯定的,”

    “那就好,”

    樊玄符听出来武怀玉可能要动用一大笔钱,却也没去问,家里早过了需要为钱操心的时候了,其实樊玄符虽管着家里钱财总账,但也就是个象征意义,并不需要她真正操心。

    武家的各个产业,都有专人管理,运营的很健康,账目清晰,产权明确,赢利喜人。

    樊玄符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靠在武怀玉身上,

    虽说老夫老妻了,但分别在即,也还是想多些温存。

    “我打算拿一大笔钱出来,再追加投入孤儿院,另外再增建一些社学和技校,”

    “我都支持你。”樊玄符的手不老实起来。

    “这次投的钱比较多。”

    “都听阿郎的。”

    武怀玉任她不老实,自己还是简单的说了下计划,他打算要在全国三百余正州,一千五百余正县,每州、县城,保证起码有一座孤儿院,规模是能收养百名孤儿。

    武家这些年其实在各地建立的孤儿院,已经多达上千所,有武家直接建立的,也有以武家控制的各商号名建立的,还有是用其它身份建立的,

    陆陆续续建立了上千所孤儿院,收容抚养了好几万孤儿。

    武家为此掏了不少钱,但细说起来,这不仅是积德行善,武家这些年产业扩张的这么厉害,需要的大量人手,很多都是武家自己培养的。

    既从同行挖掌柜、工匠、伙计,也大量招人。

    同时武家自己培养,比如这些武家孤儿院里的孤儿,他们被称为武氏孤儿,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武家也会开始对他们启蒙教育,教识字算数,大点还会让他们学习一门技术,

    武氏孤儿们,武家会根据他们的天赋等为他们制订一份规划,有的读书好可能会资助他们继续读书,大多数人则是去学习百工各业技术,将来顺理成章进入武家各个产业,

    这些武家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自然也更忠心可靠,别人挖都难挖走。

    作坊里招收学徒,技术里招收技工学生,加上孤儿院里从小培养的孩子,这些年,一批又一批少年郎加入武家的各个产业,且数量逐年在增加。

    但武怀玉觉得还是不够,

    如今武家最缺人的地方是吕宋,

    正规移民很难,

    所以他现在想到孤儿,

    虽说当今号称贞观治世,难得开明安稳之时,虽没有大规模的战乱、灾害,可这毕竟是个封建时代,又是国初,

    天下各地州县地方上,仍还有许多百姓生活困难,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无人抚养的孤儿也多。

    甚至有许多人家遭逢变故,或是生活困难,自己的孩子养不活,只能抛弃或送人,

    武家的孤儿院,能够收养那些孤儿,这是大善事。而收养他们后,还能给他们启蒙读书,甚至传授他们一门糊口的技艺,甚至为他们规划好以后的工作,这绝对是好事。

    而对武家来说,收养孤儿培养孤儿,要投入的时间、钱财不少,但长远看,也是很值得的,既能解决自己用人需求,而且这些人还会更忠心。

    现在吕宋大量缺人,

    武家自己养大的孤儿们,将来送去吕宋,当然也不会有问题,事实上,这两年,武家已经有一批又一批的曾经武氏孤儿,从内地各地,前往东南沿海,乘船去往了吕宋,

    他们这一去,就是要在那边安家落户生根发芽的,

    武家对这些武氏孤儿也不会亏待,去了不仅有工作,而且还会分地,这一批少年,现在是先行者,虽然如今条件还简陋,可未来绝对是光明的。

    筚簬篮缕,以启山林。

    “我打算在三年内,在中原三百州、一千五百余县内,建立起至少三千所孤儿院,能收养起码三十万孤儿,”

    樊玄符呼吸有些粗重,眼神渐迷离拉丝,她此时不想聊这些,只想丈夫离京前好好再疼爱她几回。

    “那就按阿郎说的做,不就是拨些钱么,咱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三年增加两千所孤儿院,计划能容纳二十多万孤儿,这会是一笔很大的投入,而且以后每年都得持续投入,但她觉得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同时也确实对武家有帮助,既然如此,那就做。

    “我还计划,每所孤儿院,买田五百亩,”

    “买。”

    “孤儿院改名慈幼园,”

    “改,”

    “阿郎,你看天色不早了,熄灯歇息吧,正事明天再说,”樊玄符说着,一挥手掌,一阵劲风扫过烛台,将鲸油蜡烛扫灭,

    被翻红浪,满室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