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月镜花
对于李云亟的忽然造访，高摇光有些意外。
“琰王殿下，您大半夜的，翻墙头，进一个姑娘家的深闺，合适吗？”高摇光扶着李云亟坐到石凳上。
“你在暗示本王，要本王娶你吗？”
高摇光一窒，抬眼打量着李云亟的神色，她这是被调戏了？这阎罗王不是不好女色，好男风吗？她也没见过这阎罗王几次，还没到可以相互玩笑的地步吧。
高摇光干笑一声，“呵，您当我没说。”
李云亟并不在意，“本王今日得了个东西，想到可能你想要，就给你送来了。”
“王爷不必如此，‘暖阳珠’的回礼王爷给得够多了……”但当高摇光看到李云亟从怀里拿出的东西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生寒。
那是一支金步摇，掐丝镂空雕刻着一株并蒂莲，栩栩如生，下面的坠着流苏环佩叮当作响，这支步摇是前晋福乐郡王妃的饰物。
福乐郡王是前晋楚王高凌的皇叔，这个皇叔一生轻闲纨绔，到死都只是郡王，未封亲王。
“户部侍郎府卫家的玉观音，荣恩伯府的紫荆马鞭，永宁伯府的，不对，应该是前晋中书令黄家的琉璃净水瓶……”
高摇光手握成拳。
“若本王猜得不错，那日你去了永宁伯府，他家那个琉璃净水瓶，应该也在你手里了吧。”李云亟将并蒂莲步摇放在石几上，往高摇光面前送了送，“不要这么敏锐，本王能给你送来这并蒂莲步摇，证明本王没有恶意。”
“琰王殿下，还知道什么？”高摇光伸出手，把并蒂莲步摇拿在手里，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戾色。
李云亟面对着高摇光，唇边仍挂着那抺淡色的浅笑，缓声道：“温良公主的翡翠项链，皇商江家江余氏的珍珠指环，还有，西璄姬兰的女王手链。”
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让高摇光觉得有几分寒意，隐隐地抽了口凉气。
“本王就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侯府姑娘会盗卫家的玉观音，接着你又偷了荣恩伯府的紫荆马鞭，然后本王发现，它们出都出自前晋同一个名宫廷匠人林石之手，跟着本王还查出了琉璃净水瓶、并蒂莲金步摇、翡翠项链和珍珠指环，都是林石经手，当然，远不止这些，只是这几样东西出自同一年，本来，没想通为什么会有女王手链，后来想起当年西璄姬兰女王曾出使过晋朝，或者是由林石修缮过女王手链吧。”
是该佩服琰王的敏锐？还是该杀他灭口？高摇光有些无奈，话里带了一丝讥诮，“琰王殿下查得可真仔细呀。”
“还有你让烈少宸亲自护送进京的那个人，林有，是林石的儿子。”
他是个不问世事的瞎眼王爷吗？感觉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住他呀，京都“一品堂”的消息都没这么灵通吧。
“这些东西都要拿到手？”李云亟问。
“嗯。”高摇光简短地哼了一声，反正她否认，李云亟也不会相信。
“其他好说，女王手链可没那么好拿。”
“不是请我保护蝎利王吗。”
“西琅好像没有答应。”
“没关系，有这个人情在，我可以慢慢提条件。”
“西琅说过，女王手链不比‘暖阳珠’，他没法做主。”
“那琰王殿下，有何高见？”
“做个假的，把真的换出来。”
高摇光转着手里的金步摇，听着流苏相碰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那也应该要知道真的长什么样子吧。
“女王手链对于西璄来说，意义非凡，因是女子之物，想来也罗不太可能自己戴在手上，而它也是象征王权，也罗更不可能送给妃嫔，只要不是经常戴在身上的东西就没那么快发现是假的。”
高摇光颔首。
“本王说了这么多，到你说了。”李云亟勾唇笑道：“都给了你金步摇了，难道还不值得你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高摇光仍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权衡着，李云亟纡尊献宝的目的，他有心机，有手段，至少，在女王手链这一物上，还要指望他才成。
良久，高摇光漫不经心地道：
“琰王殿下知道前晋的‘至尊宝藏’么？”
“知道一点。”
“若琰王殿下有机会拿到‘至尊宝藏’，您想做什么？”
“一个人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七尺……”
“琰王殿下，”高摇光觉得李云亟虚伪，“您真像‘大佛寺’的老和尚。”白了他一眼，可惜他看不到，嘴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女子不能跟您比呀，我是个俗人，我贪财、世故还小气。”
“嗯，好像很有道理，如此说来，这些东西该与‘至尊宝藏’有关？”
“不错，宝藏地图叫‘水月镜花’。”高摇光沉思了一会，继续道：“传说当年，前晋楚王妃将‘水月镜花’分成九份，你说的林石，就是楚王妃麾下一名‘睚眦精卫’，由他将九份藏宝图，藏于九个密宝之中。”
“九个？本王刚才只说了七个，还有两个是什么？”
“山河图。”高摇光眼波流转，“至于第九个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你对谁防备心都这么重吗？那咱们现在是洽谈合作，景五姑娘总要给点诚意吧。”
“两成。”高摇光竖起两根手指。
“三成。”李云亟接口。
刚才一副四大皆空，高高在上的模样，敢情是装出来的呀。
“晋灭之时，皇城被焚，山河图亦不知所踪，若王爷能助我找到山河图，那咱们这生意再继续谈。”
高摇光的院子里种着几棵腊梅树，此时花期正好，正吐露着醉人的芬芳，寒风中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腊梅花香，有种别样的清凉。
“王爷身有寒疾，坐在我这院子里吹风，受得了么？”高摇光说这句话，其实有赶人的意思，总觉得这个瞎眼的王爷，心里跟明镜似的，把人看得透透的，跟他说话有点累，有点遭罪。
“有酒吗？”李云亟好像还没打算走。
这是要对饮月下夜谈？高摇光咬牙，她没想在院子里呆多久的，只想就坐坐回屋睡觉的，她很想说，酒，回你自个儿家喝去！可是人家给她送来的并蒂莲步摇，还张罗着其他宝贝，这是她的财神爷呀，这正月间大过年的，有把财神爷往外赶的吗？于是，到嘴边的话是：“等着，我去拿！”
小厨房里，珍珠就温着酒，高摇光不能喝，可是烈少宸喜欢呀，高摇光很快就取了酒折回来，体贴地倒了酒，并把酒杯放到李云亟手上。
李云亟坐得端正，皇家礼仪调教出来的，板正得就跟画里人似的，大概是因为饮酒，他俊美的脸颊上浮起一层血色，像是薄薄的胭脂，看起来明艳动人。
莫名的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高摇光开口，“王爷，我们……以前见过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觉得话到嘴边就不过脑子的冲口而出了。
“琰王殿下，您大半夜的，翻墙头，进一个姑娘家的深闺，合适吗？”高摇光扶着李云亟坐到石凳上。
“你在暗示本王，要本王娶你吗？”
高摇光一窒，抬眼打量着李云亟的神色，她这是被调戏了？这阎罗王不是不好女色，好男风吗？她也没见过这阎罗王几次，还没到可以相互玩笑的地步吧。
高摇光干笑一声，“呵，您当我没说。”
李云亟并不在意，“本王今日得了个东西，想到可能你想要，就给你送来了。”
“王爷不必如此，‘暖阳珠’的回礼王爷给得够多了……”但当高摇光看到李云亟从怀里拿出的东西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生寒。
那是一支金步摇，掐丝镂空雕刻着一株并蒂莲，栩栩如生，下面的坠着流苏环佩叮当作响，这支步摇是前晋福乐郡王妃的饰物。
福乐郡王是前晋楚王高凌的皇叔，这个皇叔一生轻闲纨绔，到死都只是郡王，未封亲王。
“户部侍郎府卫家的玉观音，荣恩伯府的紫荆马鞭，永宁伯府的，不对，应该是前晋中书令黄家的琉璃净水瓶……”
高摇光手握成拳。
“若本王猜得不错，那日你去了永宁伯府，他家那个琉璃净水瓶，应该也在你手里了吧。”李云亟将并蒂莲步摇放在石几上，往高摇光面前送了送，“不要这么敏锐，本王能给你送来这并蒂莲步摇，证明本王没有恶意。”
“琰王殿下，还知道什么？”高摇光伸出手，把并蒂莲步摇拿在手里，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戾色。
李云亟面对着高摇光，唇边仍挂着那抺淡色的浅笑，缓声道：“温良公主的翡翠项链，皇商江家江余氏的珍珠指环，还有，西璄姬兰的女王手链。”
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让高摇光觉得有几分寒意，隐隐地抽了口凉气。
“本王就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侯府姑娘会盗卫家的玉观音，接着你又偷了荣恩伯府的紫荆马鞭，然后本王发现，它们出都出自前晋同一个名宫廷匠人林石之手，跟着本王还查出了琉璃净水瓶、并蒂莲金步摇、翡翠项链和珍珠指环，都是林石经手，当然，远不止这些，只是这几样东西出自同一年，本来，没想通为什么会有女王手链，后来想起当年西璄姬兰女王曾出使过晋朝，或者是由林石修缮过女王手链吧。”
是该佩服琰王的敏锐？还是该杀他灭口？高摇光有些无奈，话里带了一丝讥诮，“琰王殿下查得可真仔细呀。”
“还有你让烈少宸亲自护送进京的那个人，林有，是林石的儿子。”
他是个不问世事的瞎眼王爷吗？感觉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住他呀，京都“一品堂”的消息都没这么灵通吧。
“这些东西都要拿到手？”李云亟问。
“嗯。”高摇光简短地哼了一声，反正她否认，李云亟也不会相信。
“其他好说，女王手链可没那么好拿。”
“不是请我保护蝎利王吗。”
“西琅好像没有答应。”
“没关系，有这个人情在，我可以慢慢提条件。”
“西琅说过，女王手链不比‘暖阳珠’，他没法做主。”
“那琰王殿下，有何高见？”
“做个假的，把真的换出来。”
高摇光转着手里的金步摇，听着流苏相碰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那也应该要知道真的长什么样子吧。
“女王手链对于西璄来说，意义非凡，因是女子之物，想来也罗不太可能自己戴在手上，而它也是象征王权，也罗更不可能送给妃嫔，只要不是经常戴在身上的东西就没那么快发现是假的。”
高摇光颔首。
“本王说了这么多，到你说了。”李云亟勾唇笑道：“都给了你金步摇了，难道还不值得你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高摇光仍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权衡着，李云亟纡尊献宝的目的，他有心机，有手段，至少，在女王手链这一物上，还要指望他才成。
良久，高摇光漫不经心地道：
“琰王殿下知道前晋的‘至尊宝藏’么？”
“知道一点。”
“若琰王殿下有机会拿到‘至尊宝藏’，您想做什么？”
“一个人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七尺……”
“琰王殿下，”高摇光觉得李云亟虚伪，“您真像‘大佛寺’的老和尚。”白了他一眼，可惜他看不到，嘴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女子不能跟您比呀，我是个俗人，我贪财、世故还小气。”
“嗯，好像很有道理，如此说来，这些东西该与‘至尊宝藏’有关？”
“不错，宝藏地图叫‘水月镜花’。”高摇光沉思了一会，继续道：“传说当年，前晋楚王妃将‘水月镜花’分成九份，你说的林石，就是楚王妃麾下一名‘睚眦精卫’，由他将九份藏宝图，藏于九个密宝之中。”
“九个？本王刚才只说了七个，还有两个是什么？”
“山河图。”高摇光眼波流转，“至于第九个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你对谁防备心都这么重吗？那咱们现在是洽谈合作，景五姑娘总要给点诚意吧。”
“两成。”高摇光竖起两根手指。
“三成。”李云亟接口。
刚才一副四大皆空，高高在上的模样，敢情是装出来的呀。
“晋灭之时，皇城被焚，山河图亦不知所踪，若王爷能助我找到山河图，那咱们这生意再继续谈。”
高摇光的院子里种着几棵腊梅树，此时花期正好，正吐露着醉人的芬芳，寒风中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腊梅花香，有种别样的清凉。
“王爷身有寒疾，坐在我这院子里吹风，受得了么？”高摇光说这句话，其实有赶人的意思，总觉得这个瞎眼的王爷，心里跟明镜似的，把人看得透透的，跟他说话有点累，有点遭罪。
“有酒吗？”李云亟好像还没打算走。
这是要对饮月下夜谈？高摇光咬牙，她没想在院子里呆多久的，只想就坐坐回屋睡觉的，她很想说，酒，回你自个儿家喝去！可是人家给她送来的并蒂莲步摇，还张罗着其他宝贝，这是她的财神爷呀，这正月间大过年的，有把财神爷往外赶的吗？于是，到嘴边的话是：“等着，我去拿！”
小厨房里，珍珠就温着酒，高摇光不能喝，可是烈少宸喜欢呀，高摇光很快就取了酒折回来，体贴地倒了酒，并把酒杯放到李云亟手上。
李云亟坐得端正，皇家礼仪调教出来的，板正得就跟画里人似的，大概是因为饮酒，他俊美的脸颊上浮起一层血色，像是薄薄的胭脂，看起来明艳动人。
莫名的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高摇光开口，“王爷，我们……以前见过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觉得话到嘴边就不过脑子的冲口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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