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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秦赵辩在韩宫(中)

    秦百福入得大殿。

    果然,那些先后而来的韩国朝臣,正在韩王的注视下,激烈地争论着。

    争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仔细一听,无非是在争论,韩国到底是该“盟秦抗赵”,还是应该“盟赵抗秦”。

    这两边人数相当,各执己见,根本听不出个胜负。

    很显然,韩国朝堂出现了分歧,韩王也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点,和自己所料不差。

    秦百福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人群中,并没有宁腾的身影,却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庞。

    此人一脸傲娇,虽然不说话,却一直仰着脑袋。显然,根本没把朝堂上的群臣放在眼里。

    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秦百福,立马猜出了他的身份。

    再看韩祺,确实站在班列的最前面。

    她面无任何表情,只是侧耳听着,未发一言。

    见秦百福走了进来,韩祺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将秦百福仔细打量了一番。

    四目相对,韩祺的面颊上,勉强挤出了一丝既惊喜又尴尬,既激动又狐疑的微笑。

    秦百福同样,冲着韩祺笑了笑,就来到了韩王的王榻之前。

    他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参拜大礼。

    “外臣秦百福,拜见大王。”

    “什么?他就是赵人说的那个秦使,秦百福?”

    “什么秦使,你忘了大王说过,他被大王封为‘少府’了。”

    “唉,不知大王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秦人当少府。”

    “你小点声儿,再让大王听见了。”

    “就是,大王用人之心,岂能是你我揣摩的?”

    “揣摩不揣摩,这,这人也太年轻了吧。”

    “可不是么,真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年轻。”

    “是啊,是啊,老夫也以为,秦百福怎么也得和那姚贾年纪相仿呢。”

    “我听说,此人以前,就是秦军当中的一个‘伍长’而已。”

    “是吗?区区伍长,就以秦使身份出使我韩国?我看秦贼,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秦国人才辈出,且秦王用人大胆,不陈袭于旧制。”

    ……

    秦百福只是自报家门,行了个礼,且韩王还没有开口回话。

    这些原本扯着嗓子争论着的韩国朝臣,却忽然变了风向。

    他们不再争论,而是一边打量着秦百福,一边大声议论了起来。

    “咳!咳!”

    韩王故意咳嗽了两声,狠狠瞪了这些朝臣一眼。

    朝臣们被瞪得心虚害怕,纷纷闭上了嘴。

    大殿内,鸦雀无声了。

    韩王强压怒火,长叹了口气,这才冲着秦百福笑了笑。

    “秦使免礼,寡人为何召秦使入宫,想必秦使,已经知道了吧?”

    “回大王,外臣也是在来的路上,刚刚知晓的。”

    “嗯,无妨无妨,只要知道就好。既然秦使明白寡人的用意,就请秦使在这殿内畅所欲言,面对十万赵军来伐,寡人之韩国,究竟该何去何从?”

    “大王,此乃韩国国事,我身为一个外臣,还是不要妄言……”

    “诶,百福此言差矣。你忘了,寡人早就封你为我韩国的‘少府’了。如今,寡人已命人刻制了印玺,且告知了群臣,你已是我韩国之臣了。既为韩臣,国事上,自然可以言论。”

    “这……”

    秦百福本要假装推辞,却看到那陌生人,正一脸阴沉地瞪着自己。

    “既然大王受命,臣就说说自己的愚见。如有不妥之处,还望大王恕罪。”

    “你只管说,不管妥与不妥,寡人都恕你无罪。”

    “谢大王。”

    “臣以为,赵军十万,已经逼近我韩国都城。而我韩军似乎没有组织过一起有效的抵抗,可谓不堪一击。既然赵军来势汹汹,且我韩国又无可以倚赖之人。大王,为何不降赵保国呢?”

    “什么?降赵保国?你这竖子,如此蛊惑我王,是何居心?”

    “就是,这秦百福摆明了是想亡我韩国。大王,切不可听信于他!他,他可是个秦贼!”

    “大王,不能信他!不能信他!我等虽然说倾向于‘盟赵抗秦’,却并无让大王投降于赵国之意。此秦贼,居然让大王降赵保国,可谓用心歹毒!大王,莫要上当啊!”

    “是啊,大王!此人,哪里配做我少府!他的话,都是亡我韩国的混账话!”

    ……

    秦百福的话,再次让韩国的朝臣,沸腾了起来。

    他们个个吹起胡子瞪起眼,大有要把秦百福撕碎的架势。

    韩王和韩祺,均是一脸的不解,看着秦百福坦然自若的模样,二人也就没有说话了。

    群臣们,不停地咒骂着秦百福。

    却引得那陌生人,仰天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可笑,整个韩国朝堂,竟无一人,能有秦使之谋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这里是韩宫大殿!还轮不到你狂妄撒野!”

    韩祺终于开口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紧攥起拳头,两眼愤怒地瞪向了眼前的陌生人。

    “够了!寡人还在这王座上坐着呢!”

    韩王的话,吓得这个陌生人直倒退几步,是再也不敢说话。

    大殿之内,又变得悄无声息了。

    “秦使,寡人内心敬你!所以,才虚心向你请教,才恕你无罪!既然,你说出降赵保国的话来,那,寡人倒要问问你了,眼下,我韩国都城尚在、庙堂尚存,何来投降强赵之说?!”

    “就是,就是!你这秦人,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大王,诸位大人,韩国既然不想投降于赵国,为何要让这个目无礼数的赵臣,在大殿之内放肆?!非是外臣胡言,大王方才都口称赵国为强赵了!国君尚且如此,何况臣民乎?!”

    “如今,强敌入境,社稷存危!这大殿之内,聚齐了韩国的文臣武将!你们,不说如何退敌,不言如何请得援兵!却在这里,像市井撒泼一样,还好意思说要‘盟赵抗秦’?!外臣试问,你们,是何居心?你们,是不是韩臣?你们,是要陷大王于何种境地?!”

    “这……”

    “这,这……”

    秦百福的话,振聋发聩。说得韩国朝臣,不是支支吾吾,就是直接哑口,讲不出话来了。

    陌生之人听罢,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秦百福轻易之间就识破了自己乃是赵臣的身份。

    而且,其大有说服韩王及韩国群臣,起兵抗赵之势。

    赵臣,多少有点慌了,忙转了转眼珠,准备反驳。

    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秦使,说得好!”

    话音未落,大殿之外,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