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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面壁

    “我会以最快速度把历史课讲完,后面的课程就和思想政治课合到一处,让我们来讨论讨论一一未来!”

    “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改变不了未来,只能卷入历史的洪流。”

    莫乞雨休十分的诧异,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并非是故作深沉:“小张同学有故事,你可以说说。”

    “只是曾经越过学校的象牙塔窥见生活一角。”

    “好吧。如你所言,日升日落,花谢花开,无有不准。但在我看来,人是跳脱这条规律的存在。这绝不是真理。”

    “就以戊戌变法为例,这节本来就是历史课。”

    “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被捕前三天,有人劝说他逃离海外。他却言:各国变法,皆是以血铸成。今日中国还没有因变法而流血的人,流血就从我开始。”

    “人生而趋吉避凶,好生恶死。那他为何舍生求死,难道这也是事物的发展规律?如果是例外,那这就绝不是真理!”

    莫乞雨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在阳光之下看见了阴影,你才算是完全认识了这个世界。”

    “我负责教历史和思想政治,总共教五个班。我其实想教所有的班级,奈何能力所限。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不在编制内,来这教书也是兴趣使然。”

    “我一个月的工资也不怕告诉你们,两千五。但我很高兴,除却日用开销之外,还有盈余可以来应急。”

    “在当教师之前,我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被我依然决然的放弃了。”

    “开学第一节课,我一自我介绍,你们都笑了。这名字什么鬼,我那时候没给你们解释。我本来不叫这名字,改名字还是有段故事的。

    那天天气阴云密布,但是一整天都没下雨。工作下班了我就到站台等公交车车,结果到站刚好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没办法走段路转车吧,好巧不巧,这回开始下雨了,不大不小。这我就犯难了,那几天主要是拓展业务,为了公司形象,我得穿西装。就这一身,明天还得穿。

    我要是冒着雨去转车,明天我总不能穿着短袖去上班,合同要是黄了,这不得被老板骂死。可要说等,都说是阴雨绵绵,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了。毕竟为了工作,没办法,我只好耐着性子等。

    这雨它就是不停,我也没了耐性。就在我烦躁不安的时候,对面马路上走过来两个学生,就是你们这么大年纪,背着书包,在雨里不急不慢,两人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你们猜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这俩学生脑子肯定有病。”

    莫乞雨休反手给徐展元一个大笔斗,给大伙整乐了。

    “我明明想的是这俩学生书包肯定防水。”

    “那你这比我想的还离谱,凭啥打我。”

    “废话,听不出来我在讽刺你呢。”

    “。。。。”

    “就在那个时候,我在想曾几何时,我也无视风雨,与人谈笑风生。随着工作年龄的增长,消磨的不仅仅是我的青春,一起消逝的还有那曾经的书生意气。”

    “我也曾鲜衣怒马,诗意少年;我也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才是少年郎最宝贵的财富,决计不可让这生活把它消磨殆尽。”

    “什么时候开始,这区区细雨也能让我止步不前?”

    “我开始奔跑,我向他们挥手,我们在大雨中狂奔。”

    “第二天,我穿着短袖就去谈业务了,我想了一夜的借口,说完对方很果然同情我。项目不出意外也黄了。”

    “老板立马召开了大会,我第一次成为大会主题,给我一顿骂。一个月后,我辞职了,老板那时候很是后悔,这小伙子其实挺能干的,怎么就走了呢。”

    “他不知道,我也很后悔。

    “找工作真难!”

    “后面在家里躺了一年,躺着的时候我经常想:上学的时候后悔没学点技术,光看些经史子集,除了嘴皮子利索,也没别的特长。”

    “所幸那一年我脱离人类社会,看到了它本身。”

    “鲁迅说有一群人呆在密封的铁屋子里,糊里糊涂地就快闷死了。如果你叫醒他们,他们又出不来,这不是更痛苦。

    钱玄同反驳他:铁屋子里的人觉醒了,你怎么知道打不破铁屋子?

    就是千千万万谭嗣同这样的烈士集合在一起,才打破的沉闷的铁笼子。”

    “那个时候我悟了,我知道我天命了。”

    “当下我就要改名字!”

    “改的时候我又犯难了,总不能改莫闷死吧,听着也不吉利。”

    “想了想,百家姓里面有个复姓:万俟。正好取个谐音莫乞,索性再添两字雨休。”

    说实话,莫老师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凡是他教的班的学生都认。上课跟讲相声似的,谁能不爱,毫不夸张,在他课上可以听到考试以外的任何内容。

    “我那时候23岁,知道了自己的天命,得去教书。”

    “没有教师资格证想当老师不是那么简单的,千找万找就来这学校了。工资跟我之前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过我很满意,古语云:吉莫吉于知足;苦莫苦于多愿。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没什么朋友,最主要的是没有女朋友。”

    “学校还给我安排间免费宿舍,一个月顶天花一千算多了。”

    “又能糊口,又能行天命,此间乐,不思女朋友邪。”

    徐展元跟张逸秋窃窃私语:“跟个鬼一样。”

    “说什么不妨让大家听听?”

    “牛哇老师,站讲台上都能听到?耳朵这么灵!”

    “什么牛蛙老师!吾善养浩然之气,岂可以常人度之?讲什么呢?”

    “没啥,就是忘了你讲那么多是什么意思了。”

    “此子悟性太差。”

    莫乞雨休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大字:赤子之心!

    “我来教书,就是要教我的学生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磨灭了那书生意气。”

    “身处那铁屋之内,你们是要做那糊涂闷死之人,还是做那觉醒者。”

    徐展元拍案而起:“全力挥锤!”

    “好!鼓掌。”

    全班立刻掌声雷动。

    莫老师示意他坐下。

    “我不止一次观察过你。若论心机,你心智有缺;可做那带头冲锋的猛士,也绝非是那项羽,樊哙,但是再不济也能当个零陵上将邢道荣之流。”

    “那看来我也是能和关羽张飞掰掰手腕的。”

    “人最大的悲剧就是不能清楚认识自己本身,不然那华雄如何斩得那十八路诸侯噤声。”

    无意间瞥了一眼时间,莫老师才发现快下课了。

    “还没开始讲课这都快下课了!居然没人提醒我上课,这里点名批评我的历史课代表兼思想政治课代表慕同学!”

    慕雪晴起身抗议:“老师,冲你那演讲到忘我的样子,我是没有那个胆量打断你的。你不是看到我眼神示意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戴个小眼镜,眨巴眼,我还以为你做鬼脸逗我。”

    “嗯,等会吃完饭,直接来我办公室,划个重点。到时候给他们划一下。”

    “啊?老师你不吃饭吗?”

    “没办法,临时工包住不包吃,我等你划完重点还得自己回宿舍做饭呢。”

    慕雪晴一想着老师还要等自己吃完。

    “老师,要不然,等会划玩重点,我再去吃饭?让你等着不太好吧。”

    莫老师连连摆手:“不用。你看后排那几个小兔崽子,从刚才就开始弯腰系鞋带,就等着打铃了。”

    “跑到饭桌上一会儿就拱干净了,别到时候你还得蹭我饭。”

    听这话后排男生本来是有些羞愧的,听到后半段直接就不干了。

    袁琢器第一个不答应:“我们四个虽然跟她一个桌,那拱的可都是剩菜啊老师,不能乱冤枉好人。”

    “是这样吗?”

    慕雪晴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他们其实都挺好的。”

    莫老师随即左手横置腰前,肩膀微微前倾,随后点头,加上他长相本来就颇为俊朗,这姿势儒雅极了。

    “抱歉,是我失言了。”

    “我平时其实话很少的,但往往一语中的,发人深省。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你们班,我这话多的都让我怀疑还是我吗?”

    众学生听了暗自腹诽:我们倒是想问问话少的那个是你吗?

    我思前想后,你们是有魔力的,特别是昨晚那六个,让我着迷。抓不到你们几个我都睡不着觉。

    “我们几个都臭了,老师你还搁着鞭尸呢?”

    “那请问诸位尚能下楼否?需要同学带饭否?”

    “不牢阁下费心,我徐展元外号徐不求人!”

    “哟,嘴里塞鹅卵石了,这么硬?”

    407众人脸色大变,江华更是惊惧万分,脱口而出:“woc,你偷看我!”

    “偷看你?你瞅瞅你领那俩贵物,就像那舒克和贝塔!”

    “还叫他们搁门后面盯我?我就差直接开门进来了。”

    “大耳贼!安全安全?我问你人呢?人就在门口!我问你人呢!”

    “人哪去了?我不知道啊!

    尽管被舍友口诛笔伐,刘天水此刻仍直犯迷糊,

    “不能怪他,没看见可不就是安全吗。他看见我的时候我都搁站门口听半天了。”

    徐展元直拍大腿,忘了自己腿脚不便,疼的脸直抽抽,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被抓四次,全是这家伙把的门,可算是找到病根了。”

    “我们以为你站墙后面在那把门,没想到你原来搁那面壁思过呢。老达摩了。”

    张逸秋背出了那句经典:“即使我双目失明,丝毫不影响我抓捕舍友。”

    “不懂这梗的女生们都笑得花枝摇曳,更别说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