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诲人不倦
十二个时辰以后，陶若按时到了。
她一进去就看见云画端坐在昨日拜师时坐的椅子上，眼帘低垂，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不见时棋的踪影。
觉察到阵法的波动，云画终于抬起头来，对着陶若莞尔一笑，“来了。”
“弟子见过师父。”陶若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坐下吧，”云画指了指地上多出来的矮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空白的符纸，旁边是血红的朱砂，“往后一至两年，都是我来教你。”
关于他们的事云画再没有多说，倒是听到这番话的陶若怔楞了一瞬。
云画要教她一到两年，还有时棋，估计四年都未必出得去，她命里是自带闭关两个字嘛。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陶若应了一声，走到矮桌前跪坐在蒲团上，手腕一翻，昨日刚刚认主的符笔——鹤彤凤羽笔，出现在了手中。
“符者，书于纸上、帛上的笔画图形，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箓者，记录于诸符见的天神名讳符文；至于笔和朱砂，则是引动天地灵气，沟通符与箓的工具。”
“但是，当你造诣够高时，就可以以万物，包括自身作笔，直接调动体内灵力，于半空中直接画符。”
说着，云画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凌空画起了一道符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画符过程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陶若直接痴迷。
随着最后一步的完成，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符箓直奔陶若眉心。
她下意识想躲闪，转念一想，有觉得自己太过多虑。而且符箓气息温和，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本能的想要靠近。
陶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得到这道符箓。
符箓进入陶若的身体后，化作千丝万缕，直达四肢百骸，奇妙的力量流淌着，让她觉得同体舒泰，下意识运转起《破清决》，直到所有力量都被吸收。
“那股力量是魂力，符箓叫做安魂符，可以安抚灵魂，平息躁动，增长魂力。”
陶若的疑问尚未问出口，云画就已经解答。
“谢谢师父！”
她重活八年，对这个世界愈发了解，能增长魂力的东西可不多见，每一件都能澜沧界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你我师徒，不必言谢。”云画看着眼前郑重的陶若，想要说什么的心情越发强烈，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好好修炼，就是对我和时棋最大的感谢。”
“啊？是……”恍惚之间，陶若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的高中课堂，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规训他们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可是，两者分明又极其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还没等陶若理清自己的思绪，云画就接着开口了，“接着教你画符吧，就从最简单的火球符开始。”
诡异地默契流淌在两人中间，陶若微微点头，拿过一张空白的符纸，顿了顿，“师父，这些符纸看着就不凡，能等我学会画符以后再用吗？我自己有一点空白的符纸。”
“可以，都是给你准备的，你随意就好，不用事事问过我们。”
“谢谢师父！
“也不用如此客气。”
额……
“好。”听着云画的话，陶若整个人像是噎住了一般，呆呆地回应了一句。
这才认识第二天啊！很难不客气好吧！
不管脑子里如何头脑风暴，陶若脸上还是平静依旧，淡定地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沓悟心真君给她准备的符纸，用鹤彤凤羽笔沾了一点朱砂，开始画符。
低头认真画符的陶若没看到云画对她手里的符纸一闪而过的嫌弃，也没看到云画对她手中的鹤彤凤羽笔的怀念。
陶若画得慢，云画站在她身旁指出火球符的要点，需要格外留意的地方。
是符纸，耳边是师父的谆谆教导，陶若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神识迅速消化，付诸实践。
即使是一阶符箓里最简单的火球符，笔画也占了一张符纸的七成以上。其绘制过程要求一笔完成，灵力的输出随着笔画粗细而变化。粗的地方要加大灵力的输出，细的地方就要缩小灵力的输入。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临摹过很多次，但是第一次加入灵力一起，紧张还是不可避免。
随着符文的即将完成，陶若额头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最后一笔勾画完成，一阵火红的灵光闪过，火球符彻底完成。
是一阶中品的火球符！
陶若高兴傻了，笔都来不及放下，就抬起头看着云画，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
这呆傻的表情逗乐了云画，让他忍俊不禁，“阿若天赋果然不一般，第一次画符就成功了，比我当年还要厉害许多呢。”
“师父过奖了，我哪能和您比。”
此时两人跟普通的师徒之间并无不同，陶若也有了玩笑的心思。
而且，她真不觉得自己能比过符仙这样的人物。
“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话。”八岁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看她不相信，云画干脆多解释了一句，“我当年学画符时，画了三次才成功。”
“真的吗？”陶若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
穷苦散修自己摸索自然不比有人教导。
“可是师父是受人敬仰的符仙啊，我不过一个小世界的修仙者而已。”
“你若好好修炼，保持本心，未来成就不比我差。”云画这话说得极其肯定，还带上了两分郑重。
来了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幸好云画点到为止，下一瞬就转移了话题，“从现在开始你就专门画这火球符，什么时候画出极品火球符就可以开始下一张符箓的学习。”
“是。”变脸真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陶若悄悄吐槽了一句。
“不许在心里腹诽为师。”
“是！”
这下真不敢了，陶若老老实实地拿过下一张符纸，开始了新一轮的绘制。
画出符箓还算容易，画出品质好的符箓却难。
陶若不眠不休画了整整十二个时辰，耗费了几百张符纸，才终于画出了第一张极品火球符。
这还是因为有云画在旁边指点，加上自己天赋悟性不错还有一堆符纸供她消耗的情况下。
对了，半仙器的符笔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怪不得散修难为，最赚钱的丹阵符器四艺直接把没有钱、悟性不佳、没有长辈指点的人全部拦在门外了。
陶若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旁边悠闲的闭目养神的云画，拿起自己一天中最大的成果走去，“师父，极品火球符画出来了。”
云画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陶若，接着将目光投向她手中的极品火球符，“你做得很好。休息一会吧，四个时辰之后再接着学。”
真是严师啊。陶若挑挑眉，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是，师父。”
走回到矮桌前，陶若没有立刻开始休息，而是拿出之前孟不凡给她准备的各种吃食吃了一点，腮帮子鼓鼓囊囊。
不管是糕点还是饭菜都热气腾腾，很好地犒劳了陶若的心灵和胃，让她忍不住将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个场景落在云画眼中，让他想起来自己养的馋嘴金翅花栗鼠，总让人想试试他们吃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么好吃。
吃饱喝足，陶若干脆地闭上双眼开始打坐。
……
时间于修仙者而言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当初云画和她说要教她一到两年，谁知这一教就是整整三年，陶若房间的划痕足足刻了1095道。
时间流逝还是小事，主要是半年前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一个陶若从未被允许踏足的地方传来。
当时云画兴致上来，说要给她绘制一幅少女大朵快颐图，她无奈配合。
只是才刚刚画到一半，随着声音的响起，云画手一顿，一滴墨直接在纸上晕染开来，原本要塞进嘴巴里的桃花糕变成了一朵红色的花。
“师父！”
“你好好待着这里，哪也不许去，我去去就回。”云画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就急不可待地走了，像一阵清风。
留在原地的陶若无心休息，更静不下心来画符，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思绪翻飞。
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恶意，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好像从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心底恶念通通被勾起，被无限放大。
嗜血，好战，吞噬，死亡。
这是陶若抓住的所有感觉。
心脏毫无规律地跳动着，直到一天后云画风轻云淡地走回来，“想什么呢？可是还没吃饱？”
云画的声音满含笑意，甚至带着调侃，听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之前出现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只是，云画原本宛如实质的魂体弱了几分。
“师父……”
“以后会知道的，”云画摸了摸陶若的脑袋，笑得无奈又有些宠溺，“我们继续画你的少女大朵快颐图怎么样？”
“……好”
不说好还能说什么呢，还能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个清楚明白吗？既然他都说了以后会知道，那就等以后呗。
说不定……之前总让她好好修炼就是这个原因呢。
……
陶若陷入回忆，连云画在说什么也没听清。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云画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啊？没什么。”陶若心虚地摇摇头，哂笑了一下。
云画的表情明显不信，却没有戳穿，只是笑着重复了一遍陶若没有听清的话，“我说，现在你已经把所有的三阶符箓都学会了，能教的我也都教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时棋来教你了。”
这件事陶若早有预感。
这三年她的修为虽然从练气七层升到了练气八层，但是炼气期就是炼气期，三阶符箓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师父……你也要去闭关了吗？”
相处了三年，陶若心底对云画有些不舍。
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况不比她和悟心真君，能常常见到。她总觉得，他们下一次见面要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阿若，你重情谊是好事，只是千万不要让着情谊牵绊住你。云卷云舒，人总要习惯别离，习惯一个人。”
不知道想起什么，云画苦笑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再见面的。
三年过去，陶若也十一岁了，身高也有了一米六，不再需要辛苦仰头才能看见云画的眼睛。
“我会的，师父说的我都会记着。”
陶若跟云画之间只隔了一张矮桌，却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云画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让她无法轻易释怀。
“阿若，记得好好学画符，好好修炼，好好…保护自己。”
没等陶若回答，云画就转身而去。
情急之下，陶若伸出手想抓住云画的袖子，可是入手却只有一片虚无。
“弟子陶若，多谢云画师父三年教导之恩，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师。”陶若跪得干脆，磕了三个头，一如三年前拜师，只是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将云画当成了自己的恩师。
这一举动，让云画五味杂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几回，终究化成一声长叹，消失在风中。
下一秒，身影也随之消失，一如来时，无迹可寻。
秘密是真的，情谊也是真的，哪能真的割舍。
陶若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很久。
她一进去就看见云画端坐在昨日拜师时坐的椅子上，眼帘低垂，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不见时棋的踪影。
觉察到阵法的波动，云画终于抬起头来，对着陶若莞尔一笑，“来了。”
“弟子见过师父。”陶若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坐下吧，”云画指了指地上多出来的矮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空白的符纸，旁边是血红的朱砂，“往后一至两年，都是我来教你。”
关于他们的事云画再没有多说，倒是听到这番话的陶若怔楞了一瞬。
云画要教她一到两年，还有时棋，估计四年都未必出得去，她命里是自带闭关两个字嘛。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陶若应了一声，走到矮桌前跪坐在蒲团上，手腕一翻，昨日刚刚认主的符笔——鹤彤凤羽笔，出现在了手中。
“符者，书于纸上、帛上的笔画图形，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箓者，记录于诸符见的天神名讳符文；至于笔和朱砂，则是引动天地灵气，沟通符与箓的工具。”
“但是，当你造诣够高时，就可以以万物，包括自身作笔，直接调动体内灵力，于半空中直接画符。”
说着，云画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凌空画起了一道符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画符过程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陶若直接痴迷。
随着最后一步的完成，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符箓直奔陶若眉心。
她下意识想躲闪，转念一想，有觉得自己太过多虑。而且符箓气息温和，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本能的想要靠近。
陶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得到这道符箓。
符箓进入陶若的身体后，化作千丝万缕，直达四肢百骸，奇妙的力量流淌着，让她觉得同体舒泰，下意识运转起《破清决》，直到所有力量都被吸收。
“那股力量是魂力，符箓叫做安魂符，可以安抚灵魂，平息躁动，增长魂力。”
陶若的疑问尚未问出口，云画就已经解答。
“谢谢师父！”
她重活八年，对这个世界愈发了解，能增长魂力的东西可不多见，每一件都能澜沧界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你我师徒，不必言谢。”云画看着眼前郑重的陶若，想要说什么的心情越发强烈，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好好修炼，就是对我和时棋最大的感谢。”
“啊？是……”恍惚之间，陶若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的高中课堂，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规训他们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可是，两者分明又极其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还没等陶若理清自己的思绪，云画就接着开口了，“接着教你画符吧，就从最简单的火球符开始。”
诡异地默契流淌在两人中间，陶若微微点头，拿过一张空白的符纸，顿了顿，“师父，这些符纸看着就不凡，能等我学会画符以后再用吗？我自己有一点空白的符纸。”
“可以，都是给你准备的，你随意就好，不用事事问过我们。”
“谢谢师父！
“也不用如此客气。”
额……
“好。”听着云画的话，陶若整个人像是噎住了一般，呆呆地回应了一句。
这才认识第二天啊！很难不客气好吧！
不管脑子里如何头脑风暴，陶若脸上还是平静依旧，淡定地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沓悟心真君给她准备的符纸，用鹤彤凤羽笔沾了一点朱砂，开始画符。
低头认真画符的陶若没看到云画对她手里的符纸一闪而过的嫌弃，也没看到云画对她手中的鹤彤凤羽笔的怀念。
陶若画得慢，云画站在她身旁指出火球符的要点，需要格外留意的地方。
是符纸，耳边是师父的谆谆教导，陶若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神识迅速消化，付诸实践。
即使是一阶符箓里最简单的火球符，笔画也占了一张符纸的七成以上。其绘制过程要求一笔完成，灵力的输出随着笔画粗细而变化。粗的地方要加大灵力的输出，细的地方就要缩小灵力的输入。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临摹过很多次，但是第一次加入灵力一起，紧张还是不可避免。
随着符文的即将完成，陶若额头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最后一笔勾画完成，一阵火红的灵光闪过，火球符彻底完成。
是一阶中品的火球符！
陶若高兴傻了，笔都来不及放下，就抬起头看着云画，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
这呆傻的表情逗乐了云画，让他忍俊不禁，“阿若天赋果然不一般，第一次画符就成功了，比我当年还要厉害许多呢。”
“师父过奖了，我哪能和您比。”
此时两人跟普通的师徒之间并无不同，陶若也有了玩笑的心思。
而且，她真不觉得自己能比过符仙这样的人物。
“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话。”八岁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看她不相信，云画干脆多解释了一句，“我当年学画符时，画了三次才成功。”
“真的吗？”陶若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
穷苦散修自己摸索自然不比有人教导。
“可是师父是受人敬仰的符仙啊，我不过一个小世界的修仙者而已。”
“你若好好修炼，保持本心，未来成就不比我差。”云画这话说得极其肯定，还带上了两分郑重。
来了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幸好云画点到为止，下一瞬就转移了话题，“从现在开始你就专门画这火球符，什么时候画出极品火球符就可以开始下一张符箓的学习。”
“是。”变脸真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陶若悄悄吐槽了一句。
“不许在心里腹诽为师。”
“是！”
这下真不敢了，陶若老老实实地拿过下一张符纸，开始了新一轮的绘制。
画出符箓还算容易，画出品质好的符箓却难。
陶若不眠不休画了整整十二个时辰，耗费了几百张符纸，才终于画出了第一张极品火球符。
这还是因为有云画在旁边指点，加上自己天赋悟性不错还有一堆符纸供她消耗的情况下。
对了，半仙器的符笔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怪不得散修难为，最赚钱的丹阵符器四艺直接把没有钱、悟性不佳、没有长辈指点的人全部拦在门外了。
陶若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旁边悠闲的闭目养神的云画，拿起自己一天中最大的成果走去，“师父，极品火球符画出来了。”
云画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陶若，接着将目光投向她手中的极品火球符，“你做得很好。休息一会吧，四个时辰之后再接着学。”
真是严师啊。陶若挑挑眉，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是，师父。”
走回到矮桌前，陶若没有立刻开始休息，而是拿出之前孟不凡给她准备的各种吃食吃了一点，腮帮子鼓鼓囊囊。
不管是糕点还是饭菜都热气腾腾，很好地犒劳了陶若的心灵和胃，让她忍不住将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个场景落在云画眼中，让他想起来自己养的馋嘴金翅花栗鼠，总让人想试试他们吃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么好吃。
吃饱喝足，陶若干脆地闭上双眼开始打坐。
……
时间于修仙者而言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当初云画和她说要教她一到两年，谁知这一教就是整整三年，陶若房间的划痕足足刻了1095道。
时间流逝还是小事，主要是半年前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一个陶若从未被允许踏足的地方传来。
当时云画兴致上来，说要给她绘制一幅少女大朵快颐图，她无奈配合。
只是才刚刚画到一半，随着声音的响起，云画手一顿，一滴墨直接在纸上晕染开来，原本要塞进嘴巴里的桃花糕变成了一朵红色的花。
“师父！”
“你好好待着这里，哪也不许去，我去去就回。”云画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就急不可待地走了，像一阵清风。
留在原地的陶若无心休息，更静不下心来画符，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思绪翻飞。
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恶意，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好像从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心底恶念通通被勾起，被无限放大。
嗜血，好战，吞噬，死亡。
这是陶若抓住的所有感觉。
心脏毫无规律地跳动着，直到一天后云画风轻云淡地走回来，“想什么呢？可是还没吃饱？”
云画的声音满含笑意，甚至带着调侃，听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之前出现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只是，云画原本宛如实质的魂体弱了几分。
“师父……”
“以后会知道的，”云画摸了摸陶若的脑袋，笑得无奈又有些宠溺，“我们继续画你的少女大朵快颐图怎么样？”
“……好”
不说好还能说什么呢，还能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个清楚明白吗？既然他都说了以后会知道，那就等以后呗。
说不定……之前总让她好好修炼就是这个原因呢。
……
陶若陷入回忆，连云画在说什么也没听清。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云画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啊？没什么。”陶若心虚地摇摇头，哂笑了一下。
云画的表情明显不信，却没有戳穿，只是笑着重复了一遍陶若没有听清的话，“我说，现在你已经把所有的三阶符箓都学会了，能教的我也都教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时棋来教你了。”
这件事陶若早有预感。
这三年她的修为虽然从练气七层升到了练气八层，但是炼气期就是炼气期，三阶符箓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师父……你也要去闭关了吗？”
相处了三年，陶若心底对云画有些不舍。
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况不比她和悟心真君，能常常见到。她总觉得，他们下一次见面要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阿若，你重情谊是好事，只是千万不要让着情谊牵绊住你。云卷云舒，人总要习惯别离，习惯一个人。”
不知道想起什么，云画苦笑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再见面的。
三年过去，陶若也十一岁了，身高也有了一米六，不再需要辛苦仰头才能看见云画的眼睛。
“我会的，师父说的我都会记着。”
陶若跟云画之间只隔了一张矮桌，却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云画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让她无法轻易释怀。
“阿若，记得好好学画符，好好修炼，好好…保护自己。”
没等陶若回答，云画就转身而去。
情急之下，陶若伸出手想抓住云画的袖子，可是入手却只有一片虚无。
“弟子陶若，多谢云画师父三年教导之恩，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师。”陶若跪得干脆，磕了三个头，一如三年前拜师，只是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将云画当成了自己的恩师。
这一举动，让云画五味杂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几回，终究化成一声长叹，消失在风中。
下一秒，身影也随之消失，一如来时，无迹可寻。
秘密是真的，情谊也是真的，哪能真的割舍。
陶若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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