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风雪夜归人1

    前文说到两点水缺钱修井。他将自己每月的俸禄积攒下来，攒了百两银子，换了金家票号的银锭子，从肉夹馍那里空手套白狼得了一匣子珍珠，没好意思拿去金莲小姐的当铺下当，又给揣着回了府里。

    眼看快到了年关，他又寻摸着让肥的流油的商户们合伙捐银子修井，不料肉夹馍暗中作梗，商户们见风使舵竟是一个子都没拿。

    已经到了午时，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三个蔫头耷脑的人沮丧的坐在土炕的亚麻席子上，尽管土灶上的大铁锅里，小米山药粥正在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飘逸着香喷喷的米香还有山药蛋子的甘甜味。

    潆洄添了一把柴火，又懒懒的窝到了炕上去。潆洄瞅着自己的旧袄子，惦记着自己的几两银子的月钱何时能发放。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大爷身边大大小小十几个丫鬟。她原本是个负责端茶倒水的一等丫头，提针捻线的活计自然有针线房去做。

    偶尔想做一下针线活，也都由着自己的心思，想做什么做什么，想给谁做给谁做。若是不想做，闲上三五个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如今，当潆洄由府里的一等丫头，跟着大爷外放到任以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繁重的工作，和骤减的月钱。潆洄叹息口气，大爷每个月尚且只有几两银子的俸禄，每天还要忙到三更半夜，做他的丫头就更不用说。

    炕灶里的木柴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驱散着屋子里头的寒意，但它却驱散不了三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人心中的阴霾。

    雪不知不觉已铺满了檐角，屋檐下一块生了锈的马灯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那茫茫的冰雪厚重地砸在地上，掩盖住了曾经生机勃勃的原野。飞流叹息一声，“原来，这就是雪殇！”

    两点水朝窗外看去，大雪不知不觉间已经盖了一地，说道：“你小子，跟个私塾先生混迹几日，还照猫画虎，学得了几分意境。”

    飞流叹息一声，望向远处，“曾经也有一个人陪我赏雪，教我学剑，也是在这样一个曼妙的雪夜，他与我母亲偶遇；也是在这样一个纷飞的雪夜，他与母亲定情；也是在这样一个厚重的雪夜，他为了救我母亲而罹难！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两点水拍拍他的脊背想劝慰他，只听飞流苦笑着说道：“你们不用劝我，江湖就是如此，有人走，就有人留。多少痴男怨女在此相遇、相知、相爱、相杀；多少不济之士在此自斟、自怜、自怨、自艾，却不知会岌芨无名，还是一朝成名。”

    外面风雪弥漫，故土又在几千华里以外，这是他们初次在异乡过冬。眼下年关将至，不但身无分文不说，还背着一身外债。两点水烦闷的叹口气，他不知道能从哪弄来修井的30万两银子？

    赊账来的石料还有待付的工钱……用来修井的银子前款早都花没了，尾款却迟迟未到。井还没有修成，此时停下可谓是血本无归，就算是舔着脸回去又拿什么脸面见圣人？

    三人静静的坐在炕席上，任凭锅里的小米山药粥咕嘟咕嘟的翻滚着热气，饥肠辘辘的肠胃却无心享受米香的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