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床

    我回到了我的医院，没人知道我的过往，但都知道精神病医院有个裸奔的疯子逃跑，或者应该说是全城尽知。

    我不欲解释具体事情，更不想让人知道我就是那个裸奔的。

    日子还要一天天过，我的幻觉少了很多，随着我身体渐渐好起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江涟瑜旧事重提，让我带她去看那张床，我也再没抗拒。

    下午，我俩都休息，我带着她向地下仓库出发。

    当站到地下室入口，一股凉意顿时驱散了太阳带来的热感，江涟瑜则是拉住我的衣服，我提议要是害怕我们就不去了，大概虎妞觉得我小看了她，横了我一眼，倔强的让我和她下去。

    随着下到地下，穿过水泥预制板的大门，因为太空旷，我们站立的地方感应灯会亮，其它地方还是一团漆黑。

    江涟瑜很害怕，抓的我衣服的领口都勒我脖子，我想劝她回，话没出口，就被她似有所觉，以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来。

    我只好带她往里走，时间不长，仓库里已经又增加了不少物品，远处黑影朦胧，各种杂乱放置的医疗物品鳞次栉比，立于主路的两侧，我记得床在最深处。

    再次回到这里，我并不害怕，甚至感觉这些医疗物品在和我打招呼。正是因为有他们，医院才挽救无数病人的生命，现在，他们因为老化或是更新换代等等原因来到了这里，就像是退休的老人，静静的守着昔日的荣光。此时就像列队欢迎我，诉说昔日的种种。

    但是江涟瑜应该是没我这种感触，她的手指因用力，已经发白，我更是被她勒的快断气了。

    不要怀疑她的力气，一天抬病人，抱设备，配药换药并走来走去，就这锻炼强度，比健身教练都勤奋，就以她的健康度，我相信我老死了，她都会过的生龙活虎。

    我是真怕了，怕她给我勒昏迷了。于是，急忙拍她提示要留我一条狗命。她一回头，见我被勒的样子也不安慰，先是尖叫着给我一拳，直接干碎我的眼镜，然后才万分抱歉的给我赔不是。

    我心疼眼镜，气的嚷嚷了几句，结果她比我还厉害，说什么，她这样柔弱的小护士，都已经赔礼道歉了，我还揪着不放，问我良心会不会痛？问我是不是个男人？

    这还能忍，我气极，立马要证明我是个男人，不顾她阻拦，从裤子里掏出了证明，给她看。

    直到她目瞪口呆的看了快一分钟，我才缓缓收起我的身份证。

    在她答应给我赔眼镜之后，我终是再没揪着不放，大气的带她上路。

    经过这么一闹，她明显情绪不那么紧张了，我们说着那些急诊的事继续往里走，在见到那张床后，感觉心头一喜，像是见了老朋友。

    床轮还在摆动，像是在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终是两个人，并不怕，还蹲下来研究床轮为什么会动，研究了半天，发现其实地下室是有气流的，一直在换气，贴近地面能感觉到阵阵的微风。我们像学者一样研究着这里，偶尔又想起因为以前共同经历的某些过往，或是大声欢笑或是齐声唏嘘。

    待到觉察时间不早，我们和床，以及所有医疗物品道了别，向外面走去。

    行到门口，因物品堆积，路有些窄，我便让虎妞先行，我后走，待得过去，我下意识的最后看了一眼仓库，一张桌子横在我们经过的路的正中央，我笃定我和虎妞路过时没有，我不敢告诉虎妞，毕竟我有病，也许是幻觉，我们匆匆离开了地下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