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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汪雨萱

    “妖女!”

    “你勾结魔族,残杀苍生,你可知罪!”

    “你祸乱朝堂,迷惑君主,你可知罪!”

    “你残害同门,自私自利,你可知罪!”

    “你不守妇道,有违伦常,你可知罪!”

    “你欺行霸市,牟取暴利,你可知罪!”

    “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你可知罪!”

    原本庄严肃穆,同仇敌忾的众人听到此处,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时,一名朱颜鹤发的老者飞到行刑台上,调用真言之法,冲那名正在宣读檄文的白须老者说道。

    “师弟,直接行刑吧。”

    那白须老者神情一怔,疑惑道。

    “师兄,这妖女还有六十六条罪状没有宣读,怎么就要行刑了?”

    朱颜鹤发的老者叹气道:“师弟,你刚才不知不觉间也被这妖女所迷惑了。”

    那白须老者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丝毫没有察觉,而且我们不是已经将她的气海封住了吗?”

    朱颜鹤发的老者没有再解释,而是向着台下众弟子说道:“妖女冥顽不悔,天理难容,行刑。”

    台下一众弟子听到老者发令,纷纷席地而坐,双手掐诀,将自己的灵力汇入身下法阵。

    顿时天空中风云汇聚,一道小臂粗的电光从空中劈下,直直砸向台上一个被铁索死死捆绑的女子。

    那女子被雷电击中,顿时发出痛苦地惨叫。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道:“听说这妖女曾是灵洲第一美姬,没想到如今要香消玉殒,实在可惜啊。”

    另一人淫笑道:“朱兄怕是也想尝尝她的滋味吧,听说她人尽可夫,确实可惜了。”

    ......

    ......

    ......

    宇宙洪荒,星斗穷极;包罗万世,生生不息。不知相位,有此一界;昌隆万载,名曰安禧。

    安禧界,中洲,唐国,星环城。

    片片飞雪,摇曳着从苍穹降临大地,缓缓落向城南的一处庭院。庭院内屹立着一株古柏,高五丈,六七人方能合抱,枝繁叶茂,如同一顶华盖般为庭院遮挡风雪。

    树下有一方矮台,一位耄耋老者正立于其上。那老者紫衫高冕,鹰鼻白须,枭瘦的双手从宽大的袖袍伸出,交叠置于腹前,朗声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参须实参,见需实见,用须实用,证须实证,若纤毫不实即落虚也。”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台上讲道的白须老者名为李泽儒,曾官居当朝三品,八年前告老还乡,如今任星环城离山书院院长,当下正在为本届离山学子主持出师大典。

    李泽儒略一停顿,炯炯有神的目光环视庭院中一众韶华学子甚是欣慰,说道:“本届离山学子正式出师,望诸位谨记此三言,今后牢记所学,学以致用,成为国之栋梁,书院也将以诸位为荣。”

    言罢,李泽儒巍巍躬身,向庭院中诸学子深施一礼。

    与此同时,空谷幽鸣的少女声从为首的学子口中唱道:“拱手,高揖。拜。”随即众学子们齐齐向台上台下诸位师长行三叩九拜出师之礼。

    礼毕。另一名为首的少年学子唱道:“兴。”

    学子们缓缓起身,此时已是正式出师。原本肃穆的庭院一下子热络起来,少年们各自呼朋唤友,往来相邀。

    李泽儒看着台下风华正茂的少年们,心中生起一阵感怀,也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求学时光,便望向刚刚为首唱礼的少女,和蔼道。

    “雨萱,近前来。”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喧闹的学子中款款而来。少女白衣素袍,冰肌如雪,青丝如瀑,唇红皓齿,明眸清水,高挺的鼻梁玲珑剔透,清瘦的小脸如精工美玉般爱不忍释,露出的半截玉臂,尤其是白嫩如霜。正可谓“豆蔻年华初见雪,不染凡尘月中仙”。

    少女缓步走到李院长身前,右手扣于左手之上,双手与胸线齐平,颔首屈膝,清眸下垂,婉声道。

    “汪雨萱参见李院长。”

    李泽儒抬手示意汪雨萱不必多礼,和声道:“雨萱,自你入书院以来,天资聪慧,勤学好问,每年大考众学子也以你为首。为师特意修书一封,保荐你去星环学宫深造,你可愿意?”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予汪雨萱。

    汪雨萱自然知道这封书信的含金量,躬身双手捧过书信,又向院长深施一礼。柔声感激道:“多谢院长栽培之情,我将来在学宫一定专心致志,刻苦奋进,以后为我大唐做出一番贡献。”

    李泽儒院长看着身前只有十四岁的少女,越看越是觉得喜欢。随即向学子中同为唱礼的少年吆喝道。

    “李圣熙,你过来。”

    一名少年应声而来,看模样也是十四五岁,身高八尺有余,生得剑眉星目,一身象牙白袍服,袖口用金丝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乌黑的腰带紧系于腰间,隐隐透着道道紫金云纹,一颗拇指大小的墨绿美玉镶于腰带正中。配上足下厚底朝云靴,好一副翩翩美少年,如玉雅公子。

    李圣熙大步走来,向着汪雨萱含笑点头,又对着李泽儒院长施礼道:“参见院长。”

    两位少男少女就这样婷婷立在矮台之下,任谁看了都不禁要称赞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李泽儒院长看着台下两人,更感欣慰,便欲席地而坐。

    李圣熙见状,赶忙弯腰用手拂去木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又从台上取来一块蒲团,方才双手虚扶着老院长盘膝坐下。

    李泽儒院长坐稳后,招手示意台下二人不必拘谨,再近前来些。抬头微笑着对汪雨萱说道:“雨萱,今日你和圣熙一起主持出师大典,为师甚是满意。你和圣熙一起同窗八年,今后你们共赴学宫求学,一定要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李圣熙院长说完顿了顿,眼神中满是关怀地望向李圣熙。李圣熙微垂着头,感受到院长看来的目光,应声答道:“今后在星环学宫求学,我必向雨萱多多请教。”

    汪雨萱也颔首细语道,“李学长言重了,在学宫我们自当多多交流。”

    李泽儒院长听着二人的回答,甚是满意,又向汪雨萱问道,“家中父母可曾安好?”

    不等汪雨萱回答,又笑道,“这次星环学宫的保荐名额来之不易,你父亲要是知道老朽将离山书院唯一的保荐名额赠予你,定又要给我府上送来他最拿手的‘香蒸开屏海鲈’。这次我可就要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汪雨萱看院长笑得十分开心,也倍感亲切。柔声附和道:“回家定让父亲给您送一道‘香蒸开屏海鲈’过去。别说是一道,就算让父亲天天给您做菜,他也是乐意的。”

    李泽儒院长听汪雨萱说得真切,更是觉得这个小丫头难能可贵,不仅天资聪慧,还知情达趣。便微微倾身朝着汪雨萱低声说道:“雨萱,为师知你冰雪聪明,但你可能有所不知,李圣熙是我李家嫡孙,也正是我的嫡重孙子。”

    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李圣熙,见李圣熙面色如常,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李泽儒院长继续讲道。

    “八年前为师辞官还乡,圣熙的爷爷和父亲依旧当朝为官,为师便只带了几名老仆与圣熙一人返乡。随后在我儿时求学的离山书院出任院长一职。那时你们还小,你在书院也刚刚入学一年。但那时为师便发现雨萱你与众不同,天资出众。”

    “在书院的九年来,雨萱你勤学好问,持之以恒,历来大考同届学子以你为首,就连圣熙比你也望尘莫及。今日你学有所成,已是出师,但为师对你十分不舍。圣熙也虚长你一些,你可愿意认他做兄长,认为师为曾祖父?”

    说罢,李泽儒院长满是慈爱地望向汪雨萱。

    汪雨萱听到李泽儒院长如此一番话,纵使她天生聪慧,此时也是头脑发晕。要知道,李老院长可曾为当朝三品,官居门下省侍郎。虽是辞官还乡,但其门人依旧遍布朝堂,何况其儿子和孙子依旧当朝为官,李家可谓是家世显赫。就连星环城太守,也在李老院长归乡之后,亲自宴请。

    反观汪雨萱,家世平凡,世世代代在星环城外以耕种为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汪雨萱的父亲汪多鱼,家中排行最小,也幸亏大唐国力强盛,民间习文成风,唐皇又体恤国民,才读了三年免费的书院,也就堪堪能把字认全了。

    自从汪多鱼认完了三年字,便被家中父母从星环城外的村子送到了城内,跟随汪家的一名表亲在星环城中的酒楼当个小杂役。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自从汪多鱼进了酒楼的厨房后,犹如蛟龙入海,各色菜肴一学就会,味道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出十年,便从星环城内一家小酒楼,一步一步走到了整个星环城,甚至整个唐国都闻名的“天下楼”。

    又过了十几年,当初小村庄出来的汪多鱼,现如今已是星环城天下楼离山分楼的四品大厨。其间,汪多鱼的一次偶然邂逅,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挚爱,一家小裁缝铺老板的漂亮女儿,顾箐箐。

    一开始,顾箐箐的父亲顾老店主还瞧不起这个城外来的毛头小子,但随着汪多鱼在酒楼的地位越来越高,又架不住汪多鱼的软磨硬泡,便同意了这桩婚事。

    汪多鱼与顾箐箐二人婚后恩爱有加,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小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更何况顾箐箐比汪多鱼多读了几年书,是读满了九年书院知书达理的女子,汪多鱼也就什么事都听顾箐箐的。没过几年,小两口便有了现在的女儿汪雨萱。

    汪雨萱出生时,可是苦了汪多鱼和顾箐箐小两口。先是顾箐箐难产,疼了顾箐箐几个时辰,却不见汪雨萱有半点出世的样子,眼看着顾箐箐脸色越来越白,气息渐渐微弱,急得汪多鱼、顾老店主还有接生婆在家里直打转。

    最后还是接生婆想起来,城南的柳宿巷内有一家修士开的药铺,里面应该有仙药能保母女俩的性命。可是修士售卖的仙药,哪是汪多鱼这一介普通凡人能买得起的。但此刻的汪多鱼哪顾得上这么多,带着全部家当就往柳宿巷奔去。

    当时正值深夜,星环城又被瓢泼大雨所笼罩。汪多鱼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了药铺门口,也顾不得这是仙家药铺,挥起拳头就开始砸门。药铺当值的小厮大半夜被这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心里有气,却也不敢怠慢,万一是哪位修士临时买药,他也得罪不起,便立马跑去开门。

    可开了门,哪见有什么仙风道骨的仙家光临,只看见一个粗衣短衫,浑身泥泞的人跪在门前,一边不停磕头,一边哭喊着说,“求上仙,救救我妻子!”。

    小厮平常在修士的药铺里待惯了,来往接待的都是修士,大多对他也算客气,偶尔还有小小赏赐。就算店里有凡人来求药,大多也是富贵人家的管家、老爷,对他更是毕恭毕敬。今日被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搅了美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管他喊的什么,就要关门赶人。

    可汪多鱼哪肯就这样被关在门外,直伸了头就往门槛上磕。药铺小厮见此人如此无礼,就势出手要把人往门外推。两人一个扒着门槛不住磕头,一个使劲将人往出拽,就此僵持到了一起。

    没闹一会,只见里屋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睡眼惺忪的胖子。小厮一看药铺的管事也被吵醒了,正欲解释,却听“通”的一声,只见汪多鱼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个响头,抬头已是满脸泪水混着泥浆从脸庞流下,额头还隐隐透着血迹,朝这胖子呜咽道,“求求神仙,救救我娘子!”说完又是一记响头。

    胖子管事盯着门口以头叩地的年轻人,询问道,“阁下可是天下楼的汪掌勺?快起来,有什么话你和我说。”汪多鱼万万没有想到,这胖子竟然识得自己,赶忙将事情的原委向这胖管事道来。

    胖管事听明原委,又安抚了汪多鱼几句,问他可曾带了钱财来。汪多鱼哪敢怠慢,赶忙从背上解下包袱,递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胖子也不怠慢,打开包袱瞧了瞧,从中挑出十几两碎银,其他碎银首饰等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汪多鱼。

    胖子收下碎银,吩咐刚才的小厮从库房中取来一枚龙眼大小的赤红仙药,随手又从柜台下取出一方木匣,将仙药放于其中交给汪多鱼,又叮嘱了几句用药的注意事项,便示意汪多鱼赶紧回家救妻子的性命。

    汪多鱼来不及再道谢,赶忙向家中跑去。回到家中,依着胖管事的嘱托,将这枚救命的仙药以清水化开,分三次喂顾箐箐服下。没过多久,顾箐箐原本煞白的小脸就显出一丝红润,慢慢也有了说话的力气。又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随着顾箐箐一声呻吟,一个可人的小女婴终于来到人世。

    可还没等夫妻俩高兴,接生婆的一声惊呼又带来了噩耗。别家的婴儿一落地便是呱呱哭闹。可汪家这女婴,既不哭也不闹,反而双眸紧闭,全身蜷缩在一起,这可急坏了接生的婆娘。任这接生婆怎么拍打女婴,女婴也是哭不出半点声音。汪多鱼刚因那枚仙药燃起的希望,又凉了半截。

    汪多鱼看这接生婆一直拍打婴儿也不是办法,便想亲自抱过孩子看看,可刚抱过自己的孩子,原本已经凉了一半的心,这下彻底坠入了冰窖。

    汪多鱼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的孩儿怎么如此冰凉?”

    顾箐箐躺在床上,也发现了汪多鱼的异常,顿时两行清泪从眼眶涌出。但顾箐箐也算坚强,深呼了一口气,哽咽着轻声向汪多鱼说道,“让我抱抱我们的孩子吧。”

    汪多鱼含着泪,轻轻走到床前,半跪在地上将婴儿环抱到顾箐箐脸庞。顾箐箐侧头望向自己一动不动的骨肉,滚烫的泪水顿时如潮般涌出。

    顾箐箐微微侧头,将额头轻抵女婴的额头,汪多鱼也将头埋在了顾箐箐的肩膀上不停地抽泣。

    可能是夫妻俩的真诚感动了上苍,或是顾箐箐滴落在女婴脸上那滚烫的泪水唤醒了女婴的生命。一双幼小的肉手就在此时狠狠拽住了汪多鱼有些散乱的发丝,疼得汪多鱼的脑袋一下从顾箐箐肩膀抬起。

    汪多鱼刚抬起头望向顾箐箐,顾箐箐还在抽泣着,却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充满好奇地望向自己。正是自己怀中的女婴。

    自打那天起,汪多鱼和顾箐箐原本的两口之家,一下子又多了一张吃奶的小嘴,变成了三口之家。

    汪雨萱虽然生得艰难,但自那以后,从小再没有过什么灾病。不仅如此,汪雨萱自幼聪明绝顶,三岁能诵,七岁能诗,经典杂文,都是过目不忘。小小年纪,便拜入远近闻名的离山书院,后又得李泽儒院长赏识栽培,如今十四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才有了今日李泽儒院长想认汪雨萱为重孙女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