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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夺舍

    在常人眼中,世界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所能看到的一个。

    可在修行者眼中,世界却不仅仅只有一个,他们能轻易地感知到其他世界的存在。

    而这,与修行者的实力无关,只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能沟通天地,能隐约探得世界的最大秘密。

    可他们也就仅仅只是能够感知,想纵横众多世界,那根本不可能,除非能被一个奇妙的地方所接引——那是所有世界的共同尽头——破灭。

    破灭掌管所有的世界,而生活在破灭的生灵,一部分被称为穿梭者,另一部分称为掌控者。

    穿梭者穿梭世界,负责扫荡那些乱入世界的偷渡者,他们每一个都极尽强大;掌控者坐镇破灭,负责各个世界的稳定运行,他们每一个都极尽智慧。

    破灭的存在,除了穿梭者和掌控者外,也就是那虚无飘渺的天道知道,可他们都不会说,因为破灭可以主宰一切。

    虽说每一个穿梭者都强大无比,可也不见得不会死,大约在数十万年前,破灭损失了一个穿梭者,而折损地就是地球。

    不过当时的地球并不叫地球,而是被唤作洪荒。

    因为某种规则制约,破灭无法对洪荒出手,但却记下了这笔债。

    从那时起,数十万年如一日,破灭始终盯着洪荒,穿梭者的损失必须要讨回。

    终于,在数十万年后的今天,一位掌控者发现,有个偷渡者莫名奇妙从一个名为万劫大陆的玄幻世界潜入进了原本名为洪荒的地球所在的那一方世界,于是在层层上报之下,时隔半年才请动了一位穿梭者——他将抵达地球世界,诛杀那名偷渡者,至于诛杀过程中会不会毁灭掉这一颗星球,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数之不尽的世界之中的其中一个。

    一个女子正在房内调息打坐,这女子长得算是有几分姿色——一袭白色紧身长裙倒也勾勒出了那么几分玲珑的曲线,虽说不是十分的美艳,但在她所在的这一方地域内的天香榜上,却是能排到第三。

    天香榜只为那些少女而开,上榜依据只有容貌,这个榜单当然是一个玩笑,可依然令每一个少女趋之若鹜,那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美呢?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其中唯女子最甚。

    她盘膝而坐,美眸微闭,手上捏着一道法诀,头顶之上有一缕缕的白气升腾而上,白皙的脸颊因此而有了些许红润。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额上汗珠亦随之缓缓渗出,不多时便已是香汗淋漓,仿若被投入了火炉中炙烤一般。

    但如此一来,身上那薄薄的几缕轻纱却是因此浸透从而紧紧贴在那本就娇小的身躯之上,这就使得那玲珑的曲线在悄然间愈加玲珑了起来。

    时间缓慢流逝着,两道柳叶般的眉毛缓缓拧在了一处,红润的面庞也渐渐失了颜色,不知不觉间便露出了几分活人无法体现的色彩,甚至就连牙床都有些发颤,似乎在经历着什么。

    按理来说,正常的调息打坐决计不会如此,此时确实超乎了情理,绝对是修行史上的一大奇事。

    外人自然不知这是为何,可她自己却知道,自己此刻遇到了许多修行者恐怕都无法遇见的事情——夺舍。

    所谓的夺舍,其实也就是一场征战,一场争夺身体掌控权的征战,一场对被夺舍者来说看似没有任何胜算的一场征战。

    没有哪位普通修行者会期待自己遇着夺舍这种事。

    虽说夺舍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但若是遇着了,也只能算是倒霉,只得硬着头皮征战,胜了自然便夺得身体掌控权,败了倒也不是烟消云散,而是化作养料,滋养身体最终主人的神识。

    故此,几乎所有天骄都隐隐期盼自己能遇到夺其舍的人,只不过,敢于夺舍的,又有哪个会是凡俗之辈?

    因而夺舍之战,大部分情况会是原主人化作养料,苦苦得来的一身修为与道果拱手相让,灵魂带着不甘化作养料彻底消散世间。

    即便有原主人战而胜之的,那也都秘而不宣,遭遇夺舍并战胜这种事情又岂能公之天下。

    每个人在修行上都会有秘密,就比如张三捡到藏着绝顶大能灵魂体的戒指,再比如李四跳下悬崖,却幸而不死,并得到一位曾煊赫诸天的前辈的全部传承,还比如王五……

    这些,都是机缘,没有哪个人会将自己得到机缘公之于众,那是蠢货行为。

    在某处虚幻而又璀璨的空间内,有两人正对峙着,准确的来说,场中只有一个人,而与她对峙的,则是一道透明的气体。

    那气体虽是透明,但在这片璀璨无比的地域,终究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留下。

    女子弓着身子,左手持剑,右手则轻轻捂着胸口,即便是捂着,也阻挡不了那缓缓渗透出来的鲜血。

    胸前有一道伤口,伤口其实不深,但奈何,那伤口所掩映的东西,便是心脏。

    独属于血液腥甜气味随血液的渗出缓慢地在此间流淌。

    那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再一次飘了过来,四野有了些许凉意,女子的嘴唇登时有些发白,甚至于牙床都在打颤。

    虽然在这一片地域里,那团气体会显露踪迹,但它速度太快,快到能让女子窒息地步,而女子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因为这是她的主战场——这里,是属于她的。

    丹凤眼透出寒光,化作两道实质的剑光斩向未知,这不是什么功法手段,只不过是道与理的运用。

    奈何,那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快,纵使这两道剑光再快,也追不上分毫,只是瞬间,她的脸色再次惨白了几分——她又受伤了。

    这次的伤更重,头骨几近要被洞穿,不过好在她把握住机会,快速挥动手中长剑,剑尖璀璨的星光落下,那团气体也因此分离出来一小部分。

    一击过后,那团东西迅速倒退,在她眼前沉浮,并没有继续的意思,这让她感觉有些怪异。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凝结了一般,但事实上这种形容根本就站不住脚跟——

    虽然那团东西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但女子却一直喘着气。

    她任由鲜血滴落落,眼神死死地望着前方,眸子里闪烁着一缕疯狂,但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眸间的疯狂尽去,黯然于悄然间占领了她的瞳孔——

    她受了伤。

    这种伤很重,并非是肉体上的伤,事实上,她的肉体和以往任何时刻一样,依旧是那般美丽——

    她的伤,在元神。

    是的,这是她的元神,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不对,是只可能也是元神——

    这里,是只有元神才能驻足的空间,除了元神与其有关的东西,其他的全都无法进入——

    不过她会很好奇,既然是元神,那为何对面会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时间缓缓流逝,不,在这里谈论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时间,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没有存在时间的必要。

    在这里,一刹那可以是永远,永远也可能只在于一眨眼,总之,时间的意义在这里成了笑话。

    但是总要进行描述的,即便搜肠刮肚也只能说”过了许久”,因为只有这四个字才符合这里的规则。

    嗯,对的,过了许久——至于是多久,没有意义,只需要知道这很久就行。

    那团东西再次动了,没有半分征兆,也没有半分气势流露,但她却很凝重,神色非常肃穆,感知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她甚至能听到这里有风声。

    风?

    是的,风。

    长剑开始舞动,剑身绽放出十分璀璨与耀眼的光芒,四野流动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以上并非只是形容,而是空气真的就此凝结——她甚至能看到远方原本摇曳的古树停止了摇曳。

    当然,随之凝结,并非只有空气,还有那团东西。

    在她的眼里,那团东西被彻底冻结,无法继续移动,自然也就无法向她出手。

    喜悦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很美,真的很美,那是世间最美的笑容。

    她居然成功了——这一剑是她的家传秘剑,但除了此剑的创造者,没有人修成。

    她是第二位修成此剑的人,而这第一与第二之间,究竟隔了多少代人,已经彻底无法记清了。

    她很开心,当然,喜悦并不只来自于此,但这也是一个原因。

    自然,只是两个原因之中的一个罢了,另一个原因则被她更加重视——

    她成功斩杀了夺舍她的东西

    是的,这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是一件小事,但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甚至于可以瞧见她的一角未来,绝对会成为高傲的凤凰。

    不过,似乎高兴得有些早了——

    剑,并未落下。

    是的,剑未落下,一直都未曾落下,所以……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美眸中闪现过一丝惊疑,她不知道为何这剑不曾落下。

    单手持剑落不下去,那就双手持剑。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一双娇小手掌所透发出的力道尽数传导至剑柄,再由剑柄到剑身,她发誓她已经将吃奶的劲儿力都用上了,可那剑始终不曾落下,就像凝结了一般。

    原来,这一剑之下,凝结的是所有东西,也包括剑本身。

    她如此想着,同时长舒一口气,脸上依旧还是那般喜悦,看上去有些纯真,透着一股天真的味道。

    但是接下来那张带着天真笑容的脸变了,笑容瞬间离开,离开的是那般突兀,那般果决,那般干脆与利落。

    恐惧,疑惑,懊恼,失落,无措,震惊……

    种种负面情绪瞬间侵蚀了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柔软的身躯也因此阵阵发颤。

    疼痛?没有半分疼痛的感觉,她走的十分安详——只是即便她的身躯倒了,脸上依旧是那个蕴含数个表情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么多表情是怎么刻在同一张脸上的。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仿佛见到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在一条漆黑与漫长的道路里行走,没谁知道她为何在那里行走,只知道她一直在那走着。

    突然,漆黑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抹光亮,那女孩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去,等到了近前后她才发现——

    那只不过是一行会发光的字,而那一行字只有四个,上面写着“此路不通”。

    原来,期望越大,之后遭遇的失望就会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