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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转运仪式?

    天空是混沌而扭曲的红色,形似触须的活体云飘在天空中膨胀又收缩,呼吸出褐色的剧毒气体。

    周遭是文明的废墟,残迹上爬满了蠕动着的猩红锈迹。被侵蚀的高大建筑不断散发出红色的雾气,并渐渐变得透明虚幻。

    苦臭的风中裹挟着末世之灾发生时生灵的哀嚎与呐喊,这些声音像是剧毒的蜈蚣一般,从庄祁梦的指缝中钻入耳道,而后在他的颅腔中恣意地释放毒液。他能体会到痛苦,亿万人面对灾难时的痛苦。

    阵阵剧烈的幻痛,以及无时无刻的精神侵蚀,让庄祁梦几乎在一瞬间就濒临崩溃。

    这一切都让他难以理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样的一个陌生而又恐怖的世界。在纷乱驳杂的精神轰击中艰难地撬开一个缝隙,他才勉强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他被一群邪教徒掳走了,而后被带到了一座高台般的祭坛上,疑似邪教徒主教的男人手持一把仿佛能够吞噬光芒的漆黑匕首刺入了庄祁梦的胸膛,剜出了他的心脏。他毫无疑问已经死了,而死后再度恢复意识之时,他便身处这个诡异离奇的地方了。

    庄祁梦的七窍流出汩汩鲜血,脑袋也逐渐被疯狂混乱的思绪填满,最后一丝意志即将被撕裂殆尽。

    “扑通!”

    沉闷有力,如同雷霆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腔中传来。一瞬间,红雾褪去,周围近百米清净无声,脑海中的“毒虫”也消磨无迹。

    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腔。左胸心脏的部位如今只有一个贯穿躯干的空洞,,一把匕首突兀地占据了心脏的位置。匕首发生了些许肉质转换的异变,其就像真正的心脏一般,有节律地缩放着。其上附着血管,将某种不知名的“血液”泵入全身,维持着他此时诡异的存活状态。

    庄祁梦注意到,匕首上奇异的蓝色光辉正在慢慢黯淡下去,最终显露出了漆黑的刀身。这把匕首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它取走了他的生命。

    他虽然很是气愤,但不会在这种环境之下去花费时间无意义地宣泄自己的怒火和不甘。若还有什么事情比身处一个未知的诡异空间中更加困顿,那必然是待在原地怨天尤人、唉声叹气。

    鼓起勇气,庄祁梦观察起了环境。

    倒塌于地面的建筑残骸并没有钢筋露出,风格在地球上也接近于欧洲中世纪的风格。但还没等庄祁梦收集更多的信息,之前被强烈心跳震散的红雾再度弥漫开来。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控制着红雾的流动,让其最终凝聚成了庄祁梦死亡时所在的祭坛模样。

    那是一个外观极端邪恶亵渎的祭坛,漫长的阶梯两旁布满作为装饰品的尸骨。颅骨中摆放有蜡烛,幽幽的烛火在空洞的眼眶中闪烁,尚粘连有一丝干涸皮肤的断手被摆出扭曲的姿势,犹如疯狂的舞姿。四根粗大的黄铜带刺锁链固定在地面,另一端则连接着祭坛最高处的颅骨“王座”。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庄祁梦依旧咽了咽口水。他能听到这个祭坛中传来的声音,那低沉混乱的嘶吼在表达着对他灵魂的渴望。他的本能在抗拒着靠近自己曾经的死地,但胸膛中如心脏跳动的匕首中却传来了一道隐约的意识,催促着他迈向王座。

    于是,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庄祁梦最终还是踏上了那亵渎的阶梯。

    霎时间,颅骨中的烛火大作,那些扭曲的手臂也开始如水草般毫无规律且疯狂扭曲地舞动起来,黄铜锁链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看上去整座祭坛都无比亢奋。

    “快回来!为我们指引正确的道路!”

    祭坛嘶吼着。

    庄祁梦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不要畏惧,面对祂,战胜祂,而后取代祂……”

    这是胸腔中的声音。

    庄祁梦擦去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继续踏着这活过来的阶梯一路往上。他感觉这是他爬过最长的一段楼梯了,但最终还是抵达了祭坛地顶端。

    那堆积在王座之下的颅骨看见庄祁梦的到来,欢欣雀跃,扭曲成令人惊恐的欢笑状,一边催促着庄祁梦坐上王座。

    此时,匕首的表面亮起耀眼的蓝色光芒,将庄祁梦包裹。

    颅骨的欢笑也随之变成了负面的表情,愤怒,悲伤,惊恐,庄祁梦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能从骨头的扭曲姿态中读出这些情感来,但至少他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把匕首令祭坛不安。

    “坐上去,毫不怀疑地取代祂。”

    这一次,庄祁梦没有犹豫,完全听从了匕首的声音,踩着几乎想要将他咬碎的颅骨登上了王座。

    一道蓝色的光辉笼罩了他的视野,而后这座由红雾组成的祭坛开始溃散再凝聚变形。

    尸骨化作鲜花、枝叶与蝴蝶,黄铜锁链化作坚韧而富有生机的藤蔓。

    由“死亡”点缀的邪恶祭坛,很快便彻底成为了生机勃勃的王座。

    王座背后的开花藤蔓自行弯曲,编织在一起,构成了新王的王冠,轻轻地落在了庄祁梦的头上。

    猩红的蝴蝶群在王座前飞舞,其中一只,带有蓝色的斑点。那只独特的蝴蝶脱离了群体,飞到了庄祁梦的面前。庄祁梦伸出手,蝴蝶便停在了他的指尖。庄祁梦刚想仔细观察,那只蝴蝶便散作光点,涌入了他的身体。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之意袭来,数秒内就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庄祁梦便站在一条小巷中,身边有不同物种的类人生物来来往往,其中当然也有普通人类。

    视线来到小巷外,便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上车马如流水般迅速经过,更有从天而降的狮鹫落在专用道上,趾高气昂地散着步。

    庄祁梦对这个异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缝合。

    建筑近似于地球的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各种幻想类作品中才会出现的亚人种数量繁多,大路上有着明确的车道划分,在使用交通灯维持交通秩序的情况下却仍然保留了马车这种较为原始的交通工具。行人在服装上也是相当迥异,当然可能是不同阶级服装风格不同。行人的服饰与地球近现代服饰差距不大,但是乘坐马车和狮鹫的人却又穿着古典宫廷服。

    当然,仅仅是第一印象,庄祁梦也无法判断这是一个国家的文化特征还是整个世界都处于这种混沌的状态。

    庄祁梦刚想走到大街上仔细看看,就被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平民服饰”的少女给拦了下来。

    庄祁梦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将其拦下的女孩,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产生了共鸣,几个呼吸之后,两人的心跳变得同步起来,奇怪的不适感这才消失。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少女喘了喘气,调整好呼吸后,盯着庄祁梦看了几分钟。

    然后一道思维便传入了庄祁梦的脑海,他本能地意识到这来自于面前的少女——“怎么会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