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窗雪案，刮垢磨光

    刮垢磨光:出自韩愈《进学解》：“爬罗剔抉，刮垢磨光。”

    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王实甫《西厢记》

    周舒窈私下应下了大皇子和七殿下幕僚身份，渐渐走出九殿下的兰芳殿堂。

    大皇子以礼相待，渐渐的，大皇子的名号出现在皇帝的嘴里。

    也是的年岁芳亭，周白玉开始与顺德钱庄合作，与万木书局重新签约。

    周舒窈与周白玉私下断绝来往，只是周舒窈暗下捧着《红酥手》，轻轻地笑。

    后面的事情应当载入史册，这灰暗的历史，皇宫权力的厮杀。

    周舒窈的空白册子，无字地，无声地写下这血淋淋的一切:

    “元康四十年除夕前无月夜，七皇子领相国家卫三千人引宫变，大皇子领禁卫厮杀，后七皇子亲射大皇子，箭头入膛，血流不止，大皇子卒。”

    “逼宫于阶，七皇子火烧宴席，门户紧锁，皇亲贵族纷纷殒命。”

    “‘周白玉’位职七皇子的军师，攻破之时，匕首操命，七皇子倒下。”

    “九殿下楚烨领兵，逼皇帝退位。圣旨宣天，名正言顺！”

    “‘周白玉’奉于国玺，称楚烨为皇。隧改年号为洪德。”

    周白玉在云水州时，得到便是统治者希望的一句话：“七皇子所犯叛国，谋害皇室……”

    周舒窈上奏名单重新提拔心腹，而楚烨只是偶尔听听周舒窈的话。

    如今，楚烨为天下之主。

    而周舒窈只是三皇子楚昭的“舅舅”。

    朝廷稳定了一阵子，一夜夜深人静，楚烨留周舒窈于宫中，商议着淑太妃和曾经的三皇子。

    周舒窈听着曾经的众皇子们就剩下两个。而周舒窈非常清楚一件事，他不杀周家，不以谋逆定罪，只是刚刚坐位，不能有太多的事，引起变动。

    楚烨的玄色眼眸对上周舒窈，深邃而又冰冷，无尽的河泽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平静。

    其实，周舒窈多年习武，早已听出暗格里刀刃出鞘的轻微声，很细微的跳动，周舒窈也曾听过一回，她下定决心骗过楚烨和自己的时候，楚烨也想过杀她。

    周舒窈平静如水，云水州再见一眼周白玉，就是她最后的愿望。

    楚烨按下瓷杯，询问着周舒窈对三皇子的处置。

    “废其双腿，赐于亲王。”

    楚烨眼波有一刹难色，随即说着：“周白玉……”压下不语，转峰一提

    “交由旁人，朕不放心，白玉可愿代劳”眼里藏着笑意，阴森杂着诡异。

    “臣，领命”

    周舒窈快是行礼退下，楚烨不慌不忙地扔下一句“淑太妃，曾与先帝燕尔似新婚，此情愿寻”

    周舒窈顿下，依旧冷淡。

    只是双膝齐下，话里“陛下仍是天子，天子之意，臣，不敢妄言。长姊得先帝垂怜，应随前情……可，乌鸟私情，愿乞陛下念及臣之父母，不得已而为之，忠孝节义难为两全，而今望陛下了以私情。”

    楚烨并未回周舒窈，只是抬眉见他一眼，便是挥手将其退下。

    周舒窈向来聪明绝顶，万事俱备。

    不会想过，楚烨为皇，周家的下场，并且在周舒窈设计的火烧宫宴中，他的叔父，舅爷等一众亲友群聚。

    那时，周父周母同周容只因祖母卧床不起的事耽搁了。

    楚烨想来，周祖母的伤八成是“周白玉”算来，嗤笑着什么，如今的周氏大族参与夺嫡，该抄家的抄家，该贬为奴的为奴，血淋淋的人丁稀少。

    只剩下周父的这一支。

    楚烨按下探报，“周白玉”自宫变起便不回家，没有打什么报告，就直接住客栈。

    楚烨兴许想着他也是没脸回家，这周氏一场的下落十成有九成是“周白玉”亲手捻碎。

    楚烨在城楼望着“周白玉”离去的身影，只有一个随从提灯撑伞，青衫霞肩，渐渐凝成一点，满天雪地中，琼华碎玉，只身一人。

    楚烨见时平静，却觉心里一刹梗塞。

    他竟觉得此人在那一刻可怜，那满天雪似柳絮作，楚烨觉得自己也是癫狂着魔，竟是认为那琼华像是“周白玉”的眼泪，轻柔却是沉重，看似无爱却是深情，热烈而又平静地无言诉说。

    楚烨一步也没有多留，转身喝一杯安神茶，水汽氤氲，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