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周舒窈一路北上，怀里揣着最新的《红酥手》。

    奕川！

    周舒窈下马，找间客栈歇脚。

    《红酥手》摊开，其中的一个环节也就是第三十二章，女孩背弃家族义无反顾地奔向男郎。

    周舒窈心情大好，周白玉接手写书，文笔也不错，没有烂尾，听闻着读者反馈也不错。

    周舒窈瞧瞧着就发觉不对，这排版每一行的头字，拆出偏旁部首，再按照从前周舒窈与周白玉跳花绳的位置编排。

    周舒窈心下一惊，瞳孔凝成一点。

    “窈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周氏上下七百条人命，他们都做错了什么？”

    “哥哥相信你，你能见我吗？给我一个理由。”

    “或许，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周氏树大根深，多年来收集各种信息和人脉，先帝看不下去了，对吗？给你选择，对吗？窈窈，你太天真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哥哥商量，对于是选择同周家共赴生死还是亲手杀死家人。”

    “窈窈，你都下不去手。所以，你才选择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皇子，选择周氏相对清白的死法。窈窈，你太善良了。这一回，你又选择了什么，照你的性子，往往都不会是自己。你那二哥哥知道了，该不知到什么地方忏悔。兄长一定给你脸色瞧了，心里不好受可以来寻你三哥。”

    周舒窈翻到下一章，快速重新编排，“师父同我说你为了奉承她老人家，喊她美人师父，多少是掺水了。师父这话我原封不动地奉上‘二崽子，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怎样，都是你自己要走完的，即便苦不堪言，也是你选的，没有人会心疼你’，还有师父对你的做法非常不满，可我会心疼你。”

    周白玉知道周舒窈怎么做的内幕。

    周舒窈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翻着《红酥手》，后七章事无巨细地阐述着夺嫡中的阴暗和料及周舒窈的手段。

    周舒窈看得冷汗直流，好像这本小说不是讲述富家小姐爱上书生，而是惊悚恐怖的丑恶嘴脸。

    都对上了。

    没有一步错。

    从周舒窈替周白玉入宫开始的每一步到楚烨削职，从辅助大皇子到私下密谋宫变，没有一步算错，反而是周白玉给出一些更为合理稳妥的安排。

    周舒窈手指冰凉，回过头来发觉什么时候掌心全湿了。

    周白玉，很可怕！

    周舒窈第一次感到害怕，不是面对天下共主的帝王，不是面对伦理道德上的父亲，不是面对前朝深宫中夺嫡的你死我活，而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每一步都看穿，每一步后面为什么怎么做的缘由都知晓，就像另外一个自己和你对话，但他能杀你，而你只能被杀。

    周舒窈被迫冷静下来。

    最后一页，周白玉附上说着：“我最亲爱的妹妹，戒骄戒躁，还有冷静下来，我周白玉在此发誓，我永远不会害你，永远爱你。”

    “哥哥，我也爱你”周舒窈第一次轻声说着，在现实中说出。

    “去吧，北疆需要你，殿前都指挥使。”《红酥手》的扉页写着。

    “我算什么天才”周舒窈腹诽着。

    而又转而一笑，朝着窗外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再往远，风卷沙尘，这是北疆！狼烟四起之地！

    十五之夜，婵娟万里共团圆。

    “哥哥，真好。”周舒窈手捧着脸，推了推面具，身边侍卫一定不知这人前威风凛凛的指挥使在这儿傻笑。

    周舒窈低喃几句，侍卫却觉得周舒窈今日反常，做的更加卖力，一句话也没多说。

    侍卫低头见《红酥手》，用镇纸摊开的一页，侍卫看清时耳朵似烫开，后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