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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温馨,却是可求不可及

    一个月后,冬去春来。

    吴雨并没有忘记同女儿的约定,3月中旬便赶来了JN。

    虽然ZJK此时还是冰天雪地,但这里却早已春暖花开。

    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吴雨忧郁的心情也稍显好转。

    汪越似乎看出了吴雨有心事,故而会时不时的逗逗他。

    沄沄倒是什么都不懂,此时的她不停的上蹿下跳,玩的是不亦乐乎。

    看着又长高些许的女儿,吴雨无奈的摇摇头。

    如今的自己,不仅没有把女儿照顾好,还把自己生活搞的一团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失败吧。

    “爸爸,爸爸,这里的花好香!”

    女儿开心的踮起脚尖,用力的闻着樱花的香味。

    “沄沄的鼻子好灵,爸爸都没有闻到。”

    吴雨一把抱起了女儿,想让她离樱花更近些。

    “爸爸,这么香的味道你都闻不到,你的鼻子失灵啦~”

    女儿开心的摘下了一朵花,仔细的观察着。

    听到了女儿的话,吴雨却是苦笑不已。

    没错,他的鼻子是失灵了。

    年前的那次肺炎,因为拖的时间太久,故而引起了严重的鼻腔感染。

    如今,他的鼻子已经失去了一多半的嗅觉,除了浓烈的刺激性味道,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味道。

    随着嗅觉的失去,味觉也正在逐渐的退化。

    汪越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因为平时不喝茶的吴雨,今天竟将保温杯里的茶喝了个精光。

    眼前的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而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要总让爸爸抱着了,他的腰不好。”

    汪越走了过来,试图抱过女儿。

    “不要,我就要爸爸抱。”

    女儿小嘴一噘,此时抱的更紧了。

    “沄沄开心,我抱着吧。”

    吴雨宠溺的摸摸女儿的头。

    “这孩子,让我给惯坏了。”

    汪越话语间略带些歉意。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了。

    “你把女儿带的很好,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的确,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接受这个女人的道歉,在这个家庭中,缺席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这边的天气很暖和,要不要多住一段时间,看你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其实刚见面,汪越就察觉到了什么。

    与上次相比,吴雨明显消瘦了许多,他虽然穿的很精神,但却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态。

    确实,吴雨最近的睡眠越来越差,而且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随着神经衰弱的加剧,他的饭量也越发不如从前,有时一顿饭只能吃一小口米饭,吃多了还会吐。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心病。

    汪越虽不知情,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危机感。

    眼见与自己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已心有所属,她怎能不急。

    “不了,明天就回去了。”

    吴雨随口回应着,他并没有察觉到汪越的表情变化。

    “就当陪陪你女儿,不行么?”

    见他如此,汪越有些生气。

    吴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敷衍,随即转身,而后歉意的一笑。

    “前段时间请假的时间太长了,再请的话,公司领导那边说不过去。”

    他指的是自己住院的事情。

    “那什么更重要些,这个你能分的清吧?”

    汪越虽然指的是女儿,但实际上,是自己想把他留下来。

    如今能牵制住他的,也唯有女儿了。

    吴雨看着怀里的女儿,心中忽然有些犹豫。

    见他如此,汪越继续补充。

    “你离开的时候,沄沄才5岁。

    你知道她在睡梦里不停的喊着爸爸的模样么?

    学校组织的每一次活动,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能参加,她呢,你知道她有多失望。

    她是需要父爱的,你去看看她卧室里那一整包关于你的画像。

    沄沄现在是大班,今年9月就要升小学了,你已经错过了她的幼儿期,难道连她的小学也要错过么?”

    汪越的话如同刀子般,狠狠的扎向了吴雨的心。

    而此刻的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嘴唇却在不停的颤抖。

    汪越说的没错,自己亏欠女儿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人生哪会那般完美,就如同当年,自己即便那般不舍,最终还是同她离了婚。

    而如今的自己,虽已孑然一身,但牵挂却不减反增。

    汪越的话,自己当然听的出来。

    她是在让自己做选择。

    “那倘若能够回到从前,你还会选择我么?”

    吴雨丢下了这句话,而后离开。

    人生有太多选择题,当你后悔时,总会觉得选择上一个选项会有更好的结果。

    殊不知,选择题是在挑选对错,而人生并不是,即便你选择了另一项答案,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汪越被问的一愣。

    如若能够重新选择?

    她虽未回答,但内心的答案,或许早已给出。

    也许是怀揣着对女儿的歉意,吴雨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当然,还是免不了领导的一通数落。

    得知吴雨要多待一段时间,女儿表现的无比开心。

    而汪越心中更是激动,当晚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见状,吴雨心中五味杂陈。

    要知道,离婚前,她压根就没下过厨房。

    而如今,竟也学会了过日子。

    如此温馨的场面,那些年,自己不知期盼了多久。

    而实现,却已是两年以后。

    不过即便这样,吴雨仍然吃的很少。

    汪越一度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胃口。

    见状,吴雨急忙解释是自己吃不下。

    他的身体,如今是每况愈下。

    汪越心中一痛,现在的她,对于当年的决定,的确后悔。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瞧瞧吧,不吃东西怎么行。”

    见吴雨只吃了一点青菜,汪越很是担心。

    “不用了,就是神经衰弱,没什么大毛病,再说你还要上班,别耽误了工作。”

    吴雨剥了一只虾放进了女儿的碗里,而后宠溺的看着她。

    “神经衰弱可不是小病,JN的医院要比你们那里的好一些,这里的医生或许有更好的办法,我的工作你不用担心,已经请过假了。”

    吴雨既然留下来,汪越当然不会再去上班了。

    如此好的相处机会,自己若是不抓住,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你的工作那么忙,还是不要请假了,这几天女儿我来接送,你正好能歇一歇。”

    吴雨很了解她,那些年,她为了工作,几乎全年无休,甚至感冒发烧都会坚持上班,就是为了能够早日升职。

    而如今,她也算如愿,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职位。

    “听我的吧,医生已经约好了,明天上午十点。”

    汪越起身走进厨房,不再给吴雨拒绝的机会。

    而吴雨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知道,汪越的强势是天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晚饭后,吴雨本来是要走的,因为来之前酒店就已经订好了。

    但汪越死活不让,加上女儿的哭闹,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看着熟睡的女儿如同洋娃娃般可爱,吴雨欣慰不已。

    而汪越此时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为此,她还精心的画了一个妆。

    不过,暧昧的夜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吴雨甚至都没有靠近她的卧室。

    看着客厅里异常安静的吴雨,汪越的心中顿生失落。

    “睡不着么?”

    凌晨三点,她披着外套出现在吴雨身后。

    “嗯,夜里凉,快去睡吧。”

    吴雨静静的站在窗前,悄然的注视着外面的零星车流。

    他在想什么,汪越完全猜不透。

    她只感觉到,吴雨的心事很重。

    而越是如此,她愈发感到无力。

    或许,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去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即使刻意介入,仍会感觉是局外之人。

    “要是冷的话,就去卧室睡吧,我和沄沄睡。”

    也许自知无法改变,汪越也不再询问,转而走向卧室。

    “不...”

    吴雨想要拒绝,但汪越却已消失。

    第二日,早上十点,省立医院。

    “又不是什么大病,约知名专家干嘛?”

    看着手中高额的挂号费单据,吴雨心疼的直摇头。

    “又不花你的钱…”

    汪越白了他一眼,而后走向导医台。

    “你的钱就不是钱了…”

    吴雨小声嘟囔着,不过却没敢让汪越听见。

    “这个医生真是,明明看出来是神经衰弱,还让做这么多检查。”

    从诊室出来,吴雨一路小声念叨着。

    “让你做检查是为了排除其他病因,就当是体检了。”

    汪越安慰道。

    也难怪,吴雨早已节俭惯了。

    他从不怕为别人花钱,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扣的不成样子。

    而这点,汪越倒是深有体会。

    以前的她没有感觉,而此刻,却忽然有些理解了。

    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他,也未曾努力体会他的做法。

    对于眼前的人,曾经有多厌烦,如今,就有多羞愧。

    想到这里,汪越眼中泛起了泪花。

    在省立的医院做检查确实要慢许多,任何一项检查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吴雨刚开始还受的了,到后来脸色便开始发白,额头也不停的冒虚汗。

    不过还好,在医生下班前他拿到了所有的报告单。

    “你有中度抑郁症,我给你开些药,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静养一段时间。”

    医生扶了扶眼镜,开始说药名,对面的助手安静的记着。

    “那他这个病能治好么?”

    汪越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仅仅两年,吴雨的身体就变成了这样。

    “这个不好说,主要取决于病人的心情,药物只是辅助治疗,重要的是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

    医生将药单递给汪越。

    “谢谢医生。”

    汪越起身。

    “不就是个抑郁症么,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

    见汪越满脸愁容,吴雨安慰道。

    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他早已察觉。

    这段时间,自己连集中精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安慰她,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心罢了。

    “抑郁症本身是不要命,但有多少人是得这个病自杀的。”

    想到这里,汪越心中甚是担心。

    “自杀?你可太小看我了,我还没活够本呢~”

    吴雨被逗的一乐。

    自杀这件事,自己还真没想过。

    “还笑,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有脸笑。”

    见状,汪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没事的,医生不是开药了么,回去吃就是了。”

    吴雨拎起手中一大袋子药,在她面前晃了晃。

    汪越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打了个车。

    不过,这医生开的药确实有用。

    吴雨吃过药后,从下午六点睡下就没再醒过,就连女儿回来都不知道,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睡了多久?”

    吴雨起身,晃了晃沉沉的脑袋。

    “大概,18个小时。”

    汪越递给他一杯水。

    “真耽误事,可是不能吃这个药了。”

    吴雨喝了一口水,急忙起身。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陪女儿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人家医生说,这药你是要吃半年的,不能说不吃就不吃了,你得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

    汪越起身走去厨房,而后端出一碗面。

    “本来是陪沄沄的,这下好了,都睡觉了。”

    吴雨刷着牙,嘴里囫囵不清的嘟囔着。

    “先把病治好,你有的是时间陪她。”

    汪越走进卧室,把被子叠了起来。

    吴雨洗漱完,看到桌上的面条,竟突然来了食欲。

    而后想想,自己差不多得有半个月没怎么吃东西了。

    “看到了吧,还是医生靠谱。”

    看到桌上的空碗,汪越满意的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吴雨基本上都在睡觉,除了女儿回来的时候他能清醒的陪她玩一会,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上度过。

    汪越倒也不去打扰他,随他怎么睡。

    而安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仅是一周的时间,部门领导就已经把吴雨的电话打爆了。

    吴雨知道工作上的事情已没办法再耽搁,只能打道回府。

    而汪越清楚,吴雨能留在这里这么久已是不容易,所以也不再挽留。

    倒是女儿有些不高兴,见吴雨要走,说什么也不同意,整日如同鼻涕虫般的粘在他身上,让吴雨既高兴又无奈。

    不过已经定下来要走,再犹豫也只是耽误时间。

    吴雨好说歹说,女儿总算放行。

    不过条件是两个月后陪自己逛海底世界。

    见状,吴雨连忙答应。

    临行前,汪越叫住了吴雨,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复婚的问题。

    吴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而后驱车离去。

    晚上,汪越在收拾卧室时,发现了枕头底下的两万块钱。

    她坐在床头,看着吴雨用过的枕头,心中酸楚不已。

    或许,自己失去的不单单是完整的家庭。

    应该还有爱情吧。

    吴雨驱车行驶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

    想到汪越的话,他的心中感慨万千。

    或许,复婚的事情是应该考虑一下。

    毕竟,对于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更为重要。

    但一想到沈菲菲,他的心又沉了下来。

    如今,真希望自己能有个三头六臂,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完美解决。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自己有丝毫怠慢。

    甚至,不给自己缓口气的机会。

    就在自己安心陪女儿的这几天时间里,家中却早已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