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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巡视辽东,父女争执

    神京皇宫,大业殿之中。

    銮仪卫指挥使长孙捷,此时躬身立于殿中。

    皇帝靠坐在龙椅之上,侧着身子翻看着北平那边传来的密报。

    待全部翻看一遍之后,皇帝合起密折,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长孙捷疑惑地道:

    “就这些了?”

    殿中的长孙捷,此时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开口道:

    “是!北平送来的一应情报,都整理在这里了!”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沉吟着道:

    “如此看来,燕王倒是安分!除了军务之外,别的却是半点也不关心……”

    长孙捷微微低下头,连忙不动声色地道:

    “据暗探回禀,燕王殿下连战连捷,如今竟然已经打到了高句丽清川江北岸。距离高句丽王都,也不过两百里的距离。高句丽上下,此时尽皆惶恐,对我大梁天威无比畏惧!”

    听到这话,皇帝心中大为畅快。

    之前辽西之战,高句丽二十万精锐突然偷袭。攻宁远,屠锦州,与瓦剌大军前后夹击,致使辽西数万精锐覆没,整个河北震荡,辽西岌岌可危。

    此时皇帝依旧能够想起,当初听闻军报后的惶恐震惊,以及对高句丽背盟的厌恶恨意。

    皇帝朗声大笑起来,道:

    “哈哈哈,朕看过军报了。”

    “高句丽贼酋不识天威,底下臣子却是无比畏惧,甚至主动反正。有高句丽权贵高辉寿,更是上书欲要成为我大梁藩属国,请求册封。”

    “我大梁天威降临,高句丽贼酋立即众叛亲离,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李玉鉴递上的奏折军报,其实是专门命人修改过的。

    是拼命地吹捧皇帝,说这次用兵之所以如此顺利,全赖他英明神武,治国有道。蛮夷小国畏惧天威,感念皇恩,纷纷反正,高句丽国主众叛亲离……

    这马屁拍得皇帝很是舒服,提及李玉鉴这个孙儿时,心中的厌恶之情竟然消退了许多……

    长孙捷还有大太监全忠,此时连忙出声恭贺,齐赞陛下圣明。

    皇帝朗笑数声之后,方才稍稍收敛,然后又再次开口吩咐道:

    “燕王这次虽然做得不错,可他如今手下兵马太多,还是得小心些……北平那边的眼线暗探,你要亲自着,不可有丝毫懈怠!”

    长孙捷眼眸低垂,眼神幽幽,躬身应是道:

    “请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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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海风吹拂,浪花拍打,海鸟翱翔。

    突然有清唳之声,突然自云端之上传来。

    几只身形巨大,神骏异常的雄鹰,于天空之上不断盘旋,俯视下方,锐利的鹰眼之中满是戒备之色。那阵阵鹰唳之声,更是惊得下方海鸟惊慌乱飞。

    海面之下,有数道阴影一字排开,身形迅疾无比,破开浪花一闪而过,宛若开道一般。

    而在远处的海面之上,便见有数艘悬挂着梁国龙旗的水师战船,正沿着海岸线驶来。

    为首战船,雍博荣脸色略带病色,拥着大氅立于甲板之上,远眺海上风光。

    从云山城返回北平,如果走陆路,这路途既远且难行。

    以雍博荣如今身体的状况,这般颠簸一路,只怕半条命都要去了。

    如果直接从清川江登船,走海路直抵大沽,路途之上却是轻松许多,不至于受太多颠簸!

    海上海风太大,雍博荣如今身体还算虚弱,身边人根本不敢让他在甲板之上久站。

    王不二忍不住开口劝道:

    “少爷,今日差不多该回去喝药了!”

    雍博荣闻言,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这海上风光初见震撼,可看得时间久了,却实在枯燥!”

    说罢,雍博荣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水师将领,问道:

    “尚将军,这是到哪儿了?”

    一旁的水师将领尚振宏闻言,连忙指向远处海岸上的那座隐约可见的城池,道:

    “回公子的话,此城原是高句丽的积利州城。前些时日,已被辽东都司派兵攻下,于此设立金州卫。”

    “过了金州卫,便入了渤海,大概还需六、七日,便能到大沽了!”

    雍博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还要六七日啊!”

    当初辽西之战,雍博荣率部奇袭笔架山,当时也是在海上飘了许久。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次他自云山城启程一连七八日,都是闷在在船上。

    而且因身体尚且虚弱的原因,他每日甚至只能出来片刻透气,心中实在憋闷枯燥。

    相较于走陆路的颠簸辛苦,倒是这海上的枯燥,更让他心中郁闷不快!

    想到这里,雍博荣实在忍不住了,当即开口道:

    “就在金州卫停船吧!”

    尚振宏闻言,心中顿时一惊,连忙道:

    “可燕王殿下交代了,一定要末将将公子您安全送回北平的……”

    雍博荣摆了摆手,道:

    “无妨,殿下那边我自去交代!”

    尚振宏可不敢做这个主,有些迟疑地道:

    “可、可是……”

    雍博荣见状,轻咳一声,又道:

    “辽东之地新附,我正好借机替殿下巡查一番!”

    这金州卫距离辽东城已是不远,想着如今辽东刚刚收复,正好去看看。

    这尚振宏在水师之中的军职并不低,可在雍博荣面前,他却连反驳都不敢。

    这不光是因为燕王李玉鉴下达的旨意,更是因为连他的上司,现任莱州水师提督姚元恺都私下交代过,让他一定要对这位雍公子恭敬,不可有丝毫冒犯。

    而看着尚振宏为难的模样,雍博荣略微沉吟,然后道:

    “这样吧,你便率麾下战船沿海岸行进,与我同行。若是有需要,我再随时登船就是了!”

    自金州卫登岸去辽东城,一路上正好沿着海岸一路行进,而且道路也没有那般崎岖,倒是正合适。

    听到这话,尚振宏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雍博荣点了点头,当即让王不二命人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王不二有些迟疑,道:

    “少爷,您现在这身体……”

    雍博荣闻言,轻笑一声,摇头道:

    “无妨,倒是再被你们按在船上,我是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王不二闻言,迟疑地看向一旁的贺翁。

    贺翁一抚胡须,点头道:

    “若是心情郁闷,的确于身体无益。”

    “而且海上风浪大,时常出来透气更易着凉。走陆路好一些,大不了慢些就是了!”

    听到贺翁这话,王不二方才终于点头答应了,安排人准备下船。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艘战船便停靠在金州卫岸口上。

    面对突然到来的战船,便顿时引起金州卫所之中官员的注意。

    也幸好战船之上悬挂着的是大梁旗帜,这才没有引起什么误会。

    而等到卫所千户,领着一众武官匆匆赶来的时候,便看到岸口之上,此时已经被身形矮壮,身着重甲的海东义从军所占据。

    这些眼神凶狠野蛮的海东义从们,冷冷地拦住一众卫所武官,不许任何人靠近岸口一步。

    战船之上,更有精锐骑士牵着战马,源源不断地涌出。

    一时之间,战马嘶鸣、甲胄撞击之声,在岸口之上响起,尽显肃杀凝重之气。

    如此大的阵仗,这些地方卫所官员一看,便知来人的不简单!

    又等候了一会儿,方才有身骑战马的精锐骑士驱动战马上前。

    为首的金州卫千户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抱拳道:

    “金州卫千户,不知这是哪位大人到来?”

    骑士闻言,当即掏出一枚印信,明示一众卫所武官,沉声道:

    “此乃燕王府典簿,雍博荣大人!”

    听到雍博荣的名号,一众金州卫武官顿时一震。

    雍博荣如今虽然还只是个正七品的王府典簿,只论官职甚至还不如这些卫所武官高。

    但他早在此前,便已主持了燕藩之中诸多事务。李玉鉴下发燕藩各地的一应公文,除了要有燕王的大印之外,也需要雍博荣的印信加盖。

    是以对于这位备受燕王信任的雍公子,各地大小官员尽管没有见过,但也是极为熟悉!

    此时一听是雍博荣到来,金州卫的一众官员顿时心中一惊。

    看着那被人搀扶着自船上走下的病弱少年,众官员连忙躬身一礼,朗声道:

    “金州卫所官员,见过雍典簿!”

    雍博荣走下船,等到脚踏在岸口地面上,便顿时觉得踏实了很多。

    听着耳边响起的问候之声,雍博荣抬头看向对自己行礼的一众卫所武官,微微颔首一礼,道:

    “诸位大人有礼,今日我这般贸然前来,给诸位添麻烦了!”

    金州卫官员见状,纷纷口称不敢。

    雍博荣此时又继续开口道:

    “辽东之地重归大梁,各地逐渐平复。今日恰逢时机,我便替燕王殿下巡视一番。诸位平日若是有什么难题,也尽可与我说说,也好查漏补缺!”

    金州卫千户闻言,当即开口道:

    “回典簿,我金州卫官员也是刚刚履任,却是还未遇到什么难题……”

    “若是非要说的话,就是治下的百姓们,会时不时地过来追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分田。”

    为了收拢人心,打击高句丽残留权贵,雍博荣启用了靳世新,在辽东推行分田。

    这从古至今屡试不爽的法子,效果自然很是不错。

    但凡推行之地,民心尽皆归附,顺势扫平了那些高句丽遗留下来的权贵豪强,让基层统治再无掣肘。

    此时尚且没有顾上推行的地方,百姓们也是纷纷翘首以盼。

    雍博荣闻言,沉吟着问道:

    “如今靳世新到了哪儿了?”

    “靳大人如今还在盖州卫,主持分田之事。”

    雍博荣闻言,却是当即道:

    “好,那就去盖州卫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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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琉璃宫楼前。

    身穿月白宫装,神情清冷的有苏妙姿,此时看着亲自守在门前的殷戾,露出了担忧之色,问道:

    “殷老,父君此前回来怎么就直接闭关了,至今还未出来?可是父君之前哪里受了伤?”

    并不会撒谎的殷戾,此时面对着自家少君,连忙低头回道:

    “狐君没有受伤……如今青丘事务有少君主持,狐君便想着闭关修炼!”

    有苏妙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道:

    “那为何之前回来,都不愿见我?”

    “还有这青丘事务,我贸然上手,也总有拿不定主意的想要与父君商议!”

    殷戾依旧守住殿门一步不让,道:

    “狐君说了,这些事情少君您日后总要一力担当,自己做主便好,不需要与他商议。”

    殷戾此时越是这般反常,有苏妙姿便越发疑惑。

    想起那日自己体内内丹异动,以及这些时日来每日消耗元气大大减少,几乎察觉不到额外的损耗,她心中更是隐约有了一份不安。

    她看向殷戾,秀眉蹙起,沉声道:

    “父君,是在躲着我吗?”

    殷戾眼皮一跳,眼神有些飘忽地道:

    “少君多虑了……”

    注意到殷戾神情的变动,有苏妙姿修长的双眉微微一眯,道:

    “和雍公子有关?”

    殷戾眼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一下,连连摇头道:

    “不是……”

    “那个少君,我该走了,狐君还有事情交代我!”

    殷戾为自家少君的敏锐而心惊,也知道自己是半点谎都说不得,此时都不敢再继续站在这里,转身就要离去。

    有苏妙姿心中顿时一沉,连忙拦住他,急声问道:

    “父君是已经将假丹玉珠取回来了?”

    殷戾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地不敢看向有苏妙姿。

    霎时之间,有苏妙姿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整个人此时一懵,僵立在原地,手足发冷,颤声道:

    “父君之前不是说,枉死城城主有办法的吗?”

    此前一直紧闭着的殿门,此时轰然打开。

    一身素袍的狐君有苏元浩,此时站在门口,看向自己的女儿,叹息道:

    “为父骗了你,枉死城城主也救不了雍博荣!”

    此言一出,有苏妙姿脚步顿时一个踉跄。

    可让殷戾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少君竟然没有大吵大闹什么,而是呆愣片刻之后,突然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

    狐君的语气之中,透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有苏妙姿沉默不语,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子决然固执,坚定地转身离去。

    对自己女儿秉性尤为清楚的狐君,此时大袖一挥,高声呵斥道:

    “回来!”

    磅礴妖力挥洒而出,将固执离去的有苏妙姿直接困住,然后猛地拉扯回来。

    狐君眉宇倒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语气严肃地道:

    “没有我的许可,你今后不许踏出青丘半步!”

    说罢,他看向身边的殷戾,道:

    “你亲自看着!”

    殷戾闻言,心中微微一叹,抱拳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