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情义我心知

    今天立秋，诸事不宜。

    阴沉沉的天气，也许就适合一个人在家里喝喝茶、看看电视、或者干脆就睡大觉。我早已厌倦了日复一日复读机般的工作和生活，我也有一颗狂野的心，我也想和三五伙伴自驾XZ，坐邮轮穿越浩瀚的太平洋，徒步登上华山之巅，然后比比到底谁更贱。老邹受不了开大会老板的言语刺激，老板让他回家奶孩子，他也不好意思去单位，但又不敢直接不来，只好说自己病了。老邹平日里确实身体不大好，胃溃疡、结肠炎、内分泌失调、脱发晚期。。家庭对他太不友好，单位也不曾对他仁慈。他手下的小孩，那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老板总强调带团队强管理，老邹手下却全都是关系户，年轻没经验不说，还极度任性奇懒无比，手把手教都不愿意学，专业不是学唱歌的就是跳舞的，天天在单位对镜贴花黄搔首弄姿，还有一个学护理专业的，时刻准备等老邹背过气去好给他人工呼吸。最奇葩的，我们作为绝对话语权的甲方与合作方签订合同，最后她们拟定的条款那真是丧权辱国，我们花钱娶媳妇，还得跪着迎接，对方人员拿到合同后都感动的流泪了。我很同情老邹，毕竟他那个日子，我是一天过不下去。

    老邹人很好，我俩在单位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从前我一有事他就给我扛雷，一有锅我就往他身上甩，谁让我们俩部门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关系，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到底是不是我错了，否则老邹怎么总是能不计较得失受了冤枉还能一笑而过，直到我听说了他猛如虎的嫂夫人的英勇事迹，老邹在单位的这些事那都不是事。现在的我也甩不动锅了，更不屑于做这种事，凡事我们都能替对方考虑，工作关系的朋友和学生时期的哥们那感情的纯度是不一样的，但人到中年，工作中我还能有这样一个知心朋友，我觉得还是要感谢我极好的人品。

    时光无声无息中流逝，情义一点一滴中升华。爱情可以是一见钟情，但没听说过有人见到对方第一眼就认定是一辈子的兄弟，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在酒桌上。深度的友情一定是日积月累、肝胆相照、有很多故事支撑的，而且过程也并不是没有矛盾，而是在矛盾过后、他知道你什么德行一身的缺点，但依然把你当兄弟。兄弟之间有一种默契，凡事不用问，心照不宣，兄弟是一致对外，是一致行动人，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画面，只要你动手了，他绝不软柿子。兄弟是诤友，是那个自身无恶不作但希望你好的诤友。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经常还没到月底就花光了生活费，于是我们节衣缩食，啃馒头吃咸菜，后来实在咽不下去就上食堂蹭免费汤，忘不了一碗泡面三个人吃，每个人轮班编谎话管家里要钱。二哥和秦如岳好上了以后，也没有在经济上占对方的便宜，还经常带秦如岳去街边便宜的苍蝇馆，吃东北的砂锅和油饼，炒面和盖浇饭，秦如岳一开始是有些嫌弃这样的卫生环境，但时间一久竟也操着浓厚的东北话吃着砂锅和油饼：老板，再给我整一张油饼噢。

    爱一个人是会改变自己的，能同享福也能共患难。兄弟也是一样。我们在饿了一个礼拜后，终于迎来了家里的陆续汇款。有一次二哥家里最早寄的钱，然后去提款机取了200块，回到宿舍，我们已经眼睛都冒蓝光了，我记得我们那晚一共点了四个菜，回锅肉、土豆丝、尖椒干豆腐、一盘花生米。二哥、老三、我还有老六，我们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一共吃十一碗米饭，老六他自己就吃了四碗，吃完还管二哥接10块钱去包宿了。那顿饭是我吃的最香的一次，我们甚至都把菜盘子舔的干干净净的，旁边一桌吃完剩下了半盘孜然牛肉，老六看人家吃完走了，也都端过来我们一块消灭掉，大家没有一个人嫌弃，因为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我一度认为那些年我们吃过的苦已经够了，饥寒交迫、衣带渐宽，谁料到高兴的太早了，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回忆过去的苦真是一种幸福，现在的苦难才真是九九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