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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挖骨是一门考究的活儿

    “挖骨是一门考究的活儿。”

    “想挖出好东西,一点都不能懈怠。”

    田不易不认识灵骨战斧和灵骨海螺的主人,因此不知道她们的灵骨究竟埋了什么好东西。坊市流传很多关于绝士的传说,其中就有芯阵法宝,可纳须弥于芥子的空间指环。

    市井孤儿谁不曾幻想过空间指环,有了这等法宝,出城采集就不用推费事的小拉车了。

    田不易记得小时候有次出城采集,满载而归,和小娟蹦蹦跳跳往回赶,结果半道遭遇凶残的异兽,侥幸捡回两条小命,车和货全丢了。

    小娟哭了一整夜,那时候田不易就曾幻想,有个空间指环就好了。

    当日,圣诞仙女岛推着无名的悬浮岩在宗门内游动,田不易亲眼目睹绝士之战,第一次见到灵能武装,知道灵能武装的奥妙绝不是斧阳巨神兵这样徒有其表的傻大个。

    “挖骨是学习芯阵的路径之一。”

    芯阵对田不易而言,即神秘又遥不可及。芯阵对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绝士,存在一道高不可攀的壁垒。

    田不易很心动。

    哪怕“挖骨”这个学习芯阵的路径,缺乏统一、规范、基础的系统知识。容易东学一块、西学一块,最终九牛只落了个皮毛。

    “高楼起于地基,万径终将归一。”

    “自学、求学都是学习的路径。”

    饼干老师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胸中这些韬釜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只作引导,实操只能田不易自己上路摸索。

    “废材才想不劳而获。”

    “上古就有芯阵奇才,世人称之挖骨老祖,单凭挖骨一径,学究通人,开创崭新的炼器新时代。”

    人小鬼大的饼干老师引经据典,一派自信大家的风范。

    “勤勉,手熟,实操,赶紧的,别墨迹。”

    “骨主魂识一灭,芯阵烟消云散。到时候就啥都挖不出来了。”

    田不易望着手中两块灵骨,心怀感恩,知晓这是绝对难得的学习机会。把握每个机会,这是烙印于市井孤儿骨髓的生存本能。

    灵笼秘境内部时光盘从埋骨之地转向烈焰地洞,盘序恒定,光阴渐走再度转向悬空之岩,这里的飓风啸着未经许可的噪音。

    噪的毫无寸进的田不易,心烦意乱。起身打了一套基础瑜伽十八式,转换情绪,盘腿再挖。

    时光盘从不随意志,它随法则而动。

    “符识与铭文的关系,铭文诞生于符识,高于符识。”

    饼干老师自信满满的落下这句道理。难掩疲惫的打着哈欠,枕着风口一身傲骨娇柔的肥猪肉,沉沉睡去。犬孩睡着的样子,即讨巧又可爱,一点也不盛气凌人。

    盘腿而坐的田不易摸了摸饼干老师毫无防备的小脑门,整整三个时辰,亲执灵骨战斧,交感信仰之灵。灵感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挖掘、摸索、探寻,始终毫无反应,难以窥探埋在骨髓深处的密藏:芯阵之门。

    田不易从挂耳发财枝上,采下一包挂耳咖啡,坚冰符识造冰,金铁符识做锅,烈焰符识融冰烧水。给自己冲上一杯干净的有点过分的香醇黑咖啡。

    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悬空之岩转向雷电轰鸣的木灵峡谷,这会洞窟外的百年平原进入寒夜。

    急躁在所难免,呼吸吐纳,平复心神,双眸回归清澈如洗,田不易望着手中灵骨战斧,“今天我一定要打开芯阵,这扇高不可攀的天门。”

    田不易始终保持盘腿而坐的姿势,亲执灵骨战斧,聚精会念,感知一点点挖掘、摸索、探寻。

    “不要急,不要焦,用心交感,感知自会挖掘出通往芯阵之门的通道。”

    春阳少爷的骨被田不易执于掌心,清音小雪的骨轻轻放置于地。不远处一头挂耳发财猪与一个小犬孩相偎而眠,木灵峡谷除了轰鸣雷动的爆裂,在无它音。

    秘境之主灵笼,意识纳于天地之间,观察田不易一举一动,“外面的天暗了,剩下的半夜,是这么浪费了,还是见证了奇迹。”缺乏情感的灵笼,有了一点点变化。

    它感怀了。

    青铜圣灵将绝不可能有的动念,感怀。

    灵笼似对这感怀产生好奇,于是又感怀了一句,但总有点刻意为之的不是味道,“哎,灵骨执念太重,门被藏的太深。初学者又怎么可能挖的到呢。”

    酒入愁肠,愁更愁。千杯不醉,忆伤君。秘境洞窟外,寒夜微雨。想那春风得意的春阳少爷,在这里摆下五方喜桌,聚了绿盟一场热热闹闹,还曾留下一杯热酒,扬言归期再饮。

    时过境迁,短短半日。宴去人空,徒留五方空桌,以及一杯冷酒。

    “此间乐,不思蜀。”

    昏君的身影出现在方桌前,他遣走了值勤守夜的战士,独自徘徊此间。他行到主桌前,捧起这一杯冷酒,敬向荒芜的大地。

    一支丹青笔,以方桌为盘,画了一幕景。景中绘有一枝,枝分两端,各悬着一只朱砂鸟,左端是一只青鸟,右端是一只黑鸟。

    昏君一支丹青笔,妙到毫巅,沾着圣灵韵化的朱砂,在青鸟所在的左侧绘上暖,于黑鸟所在的右侧绘上冷,两只鸟同处一景,却仿如活在两个世界。

    整幕景活灵活现,须弥间活了过来。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黑鸟色厉内荏,厉喝咆哮:“丫鬟,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暖阳里,振翅欲飞的青鸟略微犹豫:“小雪错了,小雪真的错了。我该为自己而活。活出精彩,而不是为你而活。”

    “都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黑鸟的朱砂羽翼如时沙漏斗,一点一点洒落,羽翼开始退化,“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将我保护的太好,是你们跟我说没关系,是你们让我活在虚幻的繁华,是你们不告诉我现实!”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青鸟展翅高飞,它的朱砂双足也如时沙漏斗,一点一点洒落,一点一点透明,“我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我为什么要保护少爷,我又为什么要纵容少爷。明明心底厌恶那等丑恶行径,却保持沉默,成了不言的帮凶。”

    “我救下叶绿部落,整整两百条生灵,没有错。错的是少爷,错的是纵容罪恶的我,错的是我不该选择那条路径,不该让少爷见到叶绿部落的喜庆。”

    “我到底为什么活成了这副模样……”

    “啊,我这一生活得多么不幸。”黑鸟与青鸟共语。

    昏君惆怅麻木,丹青笔在画上留下一行字:

    哀悼,虽非友人,但也朝夕有日。

    既已亡故,此执随这朱砂,随这寒夜微雨,一同留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