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星与消逝的你 第三节
拉拢的窗帘缝隙间，透过了刺眼的阳光。
从睡梦中醒来。
现在已经到了早晨。夜晚的黑暗与冰冷仿佛幻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陌生的天花板。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仿佛从未见过的天花板。
复古的高脚床。
莉莉艾从柔软的床铺上恍惚地醒来，用手揉了揉仍显疲惫的双眼，慢慢地适应着早晨的到来。
“嗯——”
从床上坐起来，莉莉艾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无法确认现在是什么时间，在角落里摆放的那个落地摆钟也早已停止了运作。
不过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比以往早起了一段时间。
依稀记得这是什么地方，而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莉莉艾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像这样恍惚的状态是不被自己允许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让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然而她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强烈的睡意。
至于为什么莉莉艾会像普通人一样需要睡眠，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慢慢地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莉莉艾穿上了鞋走向了窗户边。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了窗户，一阵寒气袭来，外面的空气要远比房间里冻人得多。
或许这是因为昨日下了雪的缘故。
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白色的，早晨特有的恍惚感顿时消失了。
昨日下的雪在庭院里堆积起来，在庭院里种植的樱花树上也积起了些许白雪。
从这里可以看见朝阳正从海平线上升起。远处的天空已不像昨夜那样暗淡而深邃，现在，那片天空中充斥着让人着迷的蓝。
莉莉艾趴在窗沿上望着眼前的这片独属于于清晨的景色。
不远处的道路上可以看见几个老年人正进行着晨练。虽然莉莉艾注意到了他们，但这些人却没有注意到她。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这位少女没有存在感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些人根本无法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栋占据了大约六个普通住宅区面积的宅邸周围都设置有魔术结界。在普通人眼里，这里就只是一块宽阔的私人空地，不会有人想要进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
作为伊丽莎白名下的房产，这里的结界是她在很久以前就设立好的。因为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伊丽莎白将结界的“驱人”效果设置到了很高的等级，以至于连上位的魔术师都很难发现这栋宅邸。
“嗯……今天就去提前熟悉一下这座城市吧。”
莉莉艾临时决定了今日的计划。对于圣杯战争，她其实知晓得并不多，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残酷。
没有任何的援助，也没有任何的指导，莉莉艾只能凭借着伊丽莎白记录的笔记决定怎么走下一步。
然而在后天凌晨，以此地为舞台的圣杯战争就要打响。
不免为她感到有些担忧。
作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不光要有过人的头脑和超凡的魔术修养，还要掌握一切应该知晓的情报。
魔术师的一切努力，都会为自己最后的胜利奠定基础，因此关于圣杯战争的每一项情报都显得至关重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嗯？”
正当莉莉艾准备离开窗户，为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准备的时候，她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位身着白色风衣的青年。
他的脖子上还围系着一条黑白相间的长围巾。
这位青年从远处漫步走来，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很难被界定，像是没有表情又像是略显忧郁。
看起来有些奇怪。
有些好奇，莉莉艾一直在楼上注视着这位青年的一举一动。
青年一直保持着沉思的姿态走过了莉莉艾所在的这栋宅邸，莉莉艾心中因为好奇而产生的期待感也在这时落空。
“嗯……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后——
正当这位青年马上要离开莉莉艾视野范围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
莉莉艾被这位青年的举动吓了一跳。
青年毫无征兆地回过头朝向了莉莉艾所在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
并非是偶然，两个人的视线确实交汇在了一起。
而且，他的视线让莉莉艾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蓝色的双瞳，那位青年的眼瞳就像是能看穿所有一般直击着她的心灵。
……
樱雪市西北部城区漫天星象馆
时间是在今日的凌晨时分。
从昨日夜晚开始下起的大雪也渐渐平息下来。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这里依旧保持着夏天的氛围——
温暖的清风，柔软的草坪，以及漫天的星辰。
早已关闭的星象馆内依旧存在着正在运作的设备。
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吗？
并非如此。
一位英伦风格穿着的男性青年独坐在草坪上，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头顶的这片星空。
璀璨的星辰布满整个穹顶。
无论是明亮的，还是暗淡的，可以看见的或是无法看见的星辰都无一例外地呈现在了面前。
比起人类短暂的一生，天上的星星或许就是永恒不变的，每当回想起那片星空之时，所有的一切都早已
周围十分的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他已经一动不动地坐在这很长一段时间了。
钟表上的指针来回旋转着。
无念无想，渐渐地，他开始遗忘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
青年的躯体还停留在这里，但他的思想却早已不存在于这具空壳之中。
漫天的星辰寄托了他的思绪，随着流逝的时光遗落在远方的夜空。
他闭上了双眼，就好像是在静静地沉睡着。脑海里浮现着一个又一个只属于曾经的回忆，青年抛开了对现实所有的感知，让自己完全沉沦于那名为过去的时间之中。
“喂，小子，你要打算在那里坐多久啊？”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突然出现在了馆厅的门口。
从虚幻飘渺的“梦”中醒来，青年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嗯？是馆长吗？晚上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哎……”
馆长并没有回答青年，而是径直走向青年并递给了他一罐温热的红豆汤。
“你小子，就不能在正常一点的时间过来吗？”
“嗯……抱歉。”
青年接过了饮料将其放在了一旁。
馆长坐在了青年的身旁，打开了手中的另一罐饮料。
“不过你倒是有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所以，你还在执着于那种不可能的事情吗？”
“嗯……是的。”
“啊——，都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必要再执着这样的事了。那孩子她……，如果硬要说的话，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自己犯下的过错。”
“……”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可不是活在过去的生物啊，孩子。”
“我……”
“那孩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就已经足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你也应该让她安息了吧。你还年轻，等你慢慢成长了就知道那孩子不过是你漫长一生中的一个细小片段而已。所以，忘了她吧，你也应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之中了。”
“……嗯。”
青年始终一言不发，面对馆长的话，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单纯地回应着。
馆长一边啜饮着手中的饮料，一边观察着青年的反应。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是人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之事和已逝之人，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位年轻人继续浪费自己的时光。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
布满穹顶的星辰吸引了馆长的注意，星空总是那么美丽，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不过——
“啊，你又把U+2647的视星等调下来了吗？甚至比人马座ε还要亮。”
“抱歉，我之后会去把它调回来的，不会影响第二天的观影。”
“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毕竟没有人会注意到它，客人们更多关注的是那些星座吧，之后我来调整就行了，再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工作人员来调试的才行啊。”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说起来你好像特别在意这颗星星呢，不过是一颗无比暗淡甚至被除名的小行星而已，有那么令人在意吗？哼，倒是人类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决定这些星星的命运呢……”
“那么——”
青年从草坪上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白色风衣和黑白色的围巾。
“很抱歉深夜打扰到您，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嗯？啊，你要走了吗？这么晚了要我开车送一下你吗？”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偶尔能感受一下季节的变化或许也不错。”
“是这样吗，那么你自己在路上要小心，最近可是有很多不法分子在夜晚活动。”
“嗯，我会注意的。”
望着青年远去的身影，馆长不禁有些感叹。
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曾经的那个少年依旧还是那个少年。
“哎，这小子从那时起就一直是这样。但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担忧了呢？”
……
青年只是做了简短的告别便离开了这里。
来到了街道上。
现在还是凌晨时分，宽阔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偶尔可以看见几辆疾驰而过的汽车。
灯火辉煌的街道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街道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他的眼里也只是黑白两种颜色。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倾听着这座城的低语，感受着这座城的宁静。
脑海里依旧无法忘却不久之前在医院里遇见的那些人和事。
此时，一些非理性的想法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内心充斥着悲愤和迷茫，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甚至不知道应该在脸上表现出怎样的表情。
青年从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即便是被称为天才，即便是被称为全能。
（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到……）
虽然在他充满了必然性的人生中处处都隐藏着偶然性，但他所渴望的偶然性却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无意间抬起头想要寻找繁星的踪迹。然而，天空中的阴云却悄然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以晶莹剔透的雪花替换了那在浩瀚宇宙中存续了亿万年的星光。
早已无人知晓的那个约定，连接着故事的起始与终结。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我都想再一次牵起你的手，一同望着那璀璨的繁星，许下无比梦幻的愿望。）
梦中之梦，泡影之梦，虚幻而飘渺。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少年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没有办法去实现那样的“奇迹”。
现在，所有的努力在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与其将她重新带回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上，不如追寻她的足迹去往那个世界与她再度相见……
青年是这样想的。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
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存在，也没有人会知晓他曾孤独地徘徊在这座城市里。
唯有在地面上积累的白雪能短暂地记录他的存在。
一步一步地在道路的积雪上留下脚印，不知不觉间青年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从市集走到住区，从街道走到海边。
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变化，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朝阳已经从海平线的彼端冉冉升起。
即便如此，青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后——
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人的呼唤一般，青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向了身后的那个方向。
在视野里出现的，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陌生女孩。
此刻，他停止了思考，好似看到了所谓的“奇迹”。
那个地方——充满着“色彩”。
一直望着那位素未相识的女孩，就像是看见了那位早已逝去的友人。
十分相似的两人，仿佛与记忆中的她别无二致。
青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立马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位女孩的身上。
眼神里充满着惊讶和期待。
过了很久，他才从那份期盼中清醒过来。
而这时，在楼上的那位陌生女孩俯下身躲在了墙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嗯——，不好意思，住在这里的小姐，我刚才可能把你吓到了吧？我很抱歉。”
青年高声地向着那个方向呼喊，以此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但那位女孩却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出现。
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我的错觉吗……”
否定了自己的双眼，否定了方才所见的一切“真实”。
因为他深知，无论那是“实”还是“虚”，那个人都已经离开了。
与其在绝对的绝望中看到那相对的希望，不如一开始就对了那飘渺的希望视而不见。
在原地等待了片刻之后，青年放下了心中残存的期盼，转身离开了这里。
从睡梦中醒来。
现在已经到了早晨。夜晚的黑暗与冰冷仿佛幻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陌生的天花板。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仿佛从未见过的天花板。
复古的高脚床。
莉莉艾从柔软的床铺上恍惚地醒来，用手揉了揉仍显疲惫的双眼，慢慢地适应着早晨的到来。
“嗯——”
从床上坐起来，莉莉艾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无法确认现在是什么时间，在角落里摆放的那个落地摆钟也早已停止了运作。
不过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比以往早起了一段时间。
依稀记得这是什么地方，而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莉莉艾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像这样恍惚的状态是不被自己允许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让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然而她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强烈的睡意。
至于为什么莉莉艾会像普通人一样需要睡眠，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慢慢地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莉莉艾穿上了鞋走向了窗户边。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了窗户，一阵寒气袭来，外面的空气要远比房间里冻人得多。
或许这是因为昨日下了雪的缘故。
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白色的，早晨特有的恍惚感顿时消失了。
昨日下的雪在庭院里堆积起来，在庭院里种植的樱花树上也积起了些许白雪。
从这里可以看见朝阳正从海平线上升起。远处的天空已不像昨夜那样暗淡而深邃，现在，那片天空中充斥着让人着迷的蓝。
莉莉艾趴在窗沿上望着眼前的这片独属于于清晨的景色。
不远处的道路上可以看见几个老年人正进行着晨练。虽然莉莉艾注意到了他们，但这些人却没有注意到她。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这位少女没有存在感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些人根本无法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栋占据了大约六个普通住宅区面积的宅邸周围都设置有魔术结界。在普通人眼里，这里就只是一块宽阔的私人空地，不会有人想要进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
作为伊丽莎白名下的房产，这里的结界是她在很久以前就设立好的。因为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伊丽莎白将结界的“驱人”效果设置到了很高的等级，以至于连上位的魔术师都很难发现这栋宅邸。
“嗯……今天就去提前熟悉一下这座城市吧。”
莉莉艾临时决定了今日的计划。对于圣杯战争，她其实知晓得并不多，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残酷。
没有任何的援助，也没有任何的指导，莉莉艾只能凭借着伊丽莎白记录的笔记决定怎么走下一步。
然而在后天凌晨，以此地为舞台的圣杯战争就要打响。
不免为她感到有些担忧。
作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不光要有过人的头脑和超凡的魔术修养，还要掌握一切应该知晓的情报。
魔术师的一切努力，都会为自己最后的胜利奠定基础，因此关于圣杯战争的每一项情报都显得至关重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嗯？”
正当莉莉艾准备离开窗户，为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准备的时候，她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位身着白色风衣的青年。
他的脖子上还围系着一条黑白相间的长围巾。
这位青年从远处漫步走来，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很难被界定，像是没有表情又像是略显忧郁。
看起来有些奇怪。
有些好奇，莉莉艾一直在楼上注视着这位青年的一举一动。
青年一直保持着沉思的姿态走过了莉莉艾所在的这栋宅邸，莉莉艾心中因为好奇而产生的期待感也在这时落空。
“嗯……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后——
正当这位青年马上要离开莉莉艾视野范围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
莉莉艾被这位青年的举动吓了一跳。
青年毫无征兆地回过头朝向了莉莉艾所在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
并非是偶然，两个人的视线确实交汇在了一起。
而且，他的视线让莉莉艾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蓝色的双瞳，那位青年的眼瞳就像是能看穿所有一般直击着她的心灵。
……
樱雪市西北部城区漫天星象馆
时间是在今日的凌晨时分。
从昨日夜晚开始下起的大雪也渐渐平息下来。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这里依旧保持着夏天的氛围——
温暖的清风，柔软的草坪，以及漫天的星辰。
早已关闭的星象馆内依旧存在着正在运作的设备。
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吗？
并非如此。
一位英伦风格穿着的男性青年独坐在草坪上，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头顶的这片星空。
璀璨的星辰布满整个穹顶。
无论是明亮的，还是暗淡的，可以看见的或是无法看见的星辰都无一例外地呈现在了面前。
比起人类短暂的一生，天上的星星或许就是永恒不变的，每当回想起那片星空之时，所有的一切都早已
周围十分的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他已经一动不动地坐在这很长一段时间了。
钟表上的指针来回旋转着。
无念无想，渐渐地，他开始遗忘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
青年的躯体还停留在这里，但他的思想却早已不存在于这具空壳之中。
漫天的星辰寄托了他的思绪，随着流逝的时光遗落在远方的夜空。
他闭上了双眼，就好像是在静静地沉睡着。脑海里浮现着一个又一个只属于曾经的回忆，青年抛开了对现实所有的感知，让自己完全沉沦于那名为过去的时间之中。
“喂，小子，你要打算在那里坐多久啊？”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突然出现在了馆厅的门口。
从虚幻飘渺的“梦”中醒来，青年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嗯？是馆长吗？晚上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哎……”
馆长并没有回答青年，而是径直走向青年并递给了他一罐温热的红豆汤。
“你小子，就不能在正常一点的时间过来吗？”
“嗯……抱歉。”
青年接过了饮料将其放在了一旁。
馆长坐在了青年的身旁，打开了手中的另一罐饮料。
“不过你倒是有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所以，你还在执着于那种不可能的事情吗？”
“嗯……是的。”
“啊——，都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必要再执着这样的事了。那孩子她……，如果硬要说的话，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自己犯下的过错。”
“……”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可不是活在过去的生物啊，孩子。”
“我……”
“那孩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就已经足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你也应该让她安息了吧。你还年轻，等你慢慢成长了就知道那孩子不过是你漫长一生中的一个细小片段而已。所以，忘了她吧，你也应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之中了。”
“……嗯。”
青年始终一言不发，面对馆长的话，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单纯地回应着。
馆长一边啜饮着手中的饮料，一边观察着青年的反应。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是人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之事和已逝之人，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位年轻人继续浪费自己的时光。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
布满穹顶的星辰吸引了馆长的注意，星空总是那么美丽，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不过——
“啊，你又把U+2647的视星等调下来了吗？甚至比人马座ε还要亮。”
“抱歉，我之后会去把它调回来的，不会影响第二天的观影。”
“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毕竟没有人会注意到它，客人们更多关注的是那些星座吧，之后我来调整就行了，再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工作人员来调试的才行啊。”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说起来你好像特别在意这颗星星呢，不过是一颗无比暗淡甚至被除名的小行星而已，有那么令人在意吗？哼，倒是人类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决定这些星星的命运呢……”
“那么——”
青年从草坪上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白色风衣和黑白色的围巾。
“很抱歉深夜打扰到您，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嗯？啊，你要走了吗？这么晚了要我开车送一下你吗？”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偶尔能感受一下季节的变化或许也不错。”
“是这样吗，那么你自己在路上要小心，最近可是有很多不法分子在夜晚活动。”
“嗯，我会注意的。”
望着青年远去的身影，馆长不禁有些感叹。
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曾经的那个少年依旧还是那个少年。
“哎，这小子从那时起就一直是这样。但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担忧了呢？”
……
青年只是做了简短的告别便离开了这里。
来到了街道上。
现在还是凌晨时分，宽阔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偶尔可以看见几辆疾驰而过的汽车。
灯火辉煌的街道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街道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他的眼里也只是黑白两种颜色。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倾听着这座城的低语，感受着这座城的宁静。
脑海里依旧无法忘却不久之前在医院里遇见的那些人和事。
此时，一些非理性的想法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内心充斥着悲愤和迷茫，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甚至不知道应该在脸上表现出怎样的表情。
青年从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即便是被称为天才，即便是被称为全能。
（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到……）
虽然在他充满了必然性的人生中处处都隐藏着偶然性，但他所渴望的偶然性却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无意间抬起头想要寻找繁星的踪迹。然而，天空中的阴云却悄然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以晶莹剔透的雪花替换了那在浩瀚宇宙中存续了亿万年的星光。
早已无人知晓的那个约定，连接着故事的起始与终结。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我都想再一次牵起你的手，一同望着那璀璨的繁星，许下无比梦幻的愿望。）
梦中之梦，泡影之梦，虚幻而飘渺。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少年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没有办法去实现那样的“奇迹”。
现在，所有的努力在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与其将她重新带回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上，不如追寻她的足迹去往那个世界与她再度相见……
青年是这样想的。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
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存在，也没有人会知晓他曾孤独地徘徊在这座城市里。
唯有在地面上积累的白雪能短暂地记录他的存在。
一步一步地在道路的积雪上留下脚印，不知不觉间青年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从市集走到住区，从街道走到海边。
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变化，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朝阳已经从海平线的彼端冉冉升起。
即便如此，青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后——
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人的呼唤一般，青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向了身后的那个方向。
在视野里出现的，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陌生女孩。
此刻，他停止了思考，好似看到了所谓的“奇迹”。
那个地方——充满着“色彩”。
一直望着那位素未相识的女孩，就像是看见了那位早已逝去的友人。
十分相似的两人，仿佛与记忆中的她别无二致。
青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立马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位女孩的身上。
眼神里充满着惊讶和期待。
过了很久，他才从那份期盼中清醒过来。
而这时，在楼上的那位陌生女孩俯下身躲在了墙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嗯——，不好意思，住在这里的小姐，我刚才可能把你吓到了吧？我很抱歉。”
青年高声地向着那个方向呼喊，以此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但那位女孩却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出现。
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我的错觉吗……”
否定了自己的双眼，否定了方才所见的一切“真实”。
因为他深知，无论那是“实”还是“虚”，那个人都已经离开了。
与其在绝对的绝望中看到那相对的希望，不如一开始就对了那飘渺的希望视而不见。
在原地等待了片刻之后，青年放下了心中残存的期盼，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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