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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俗话说得好,有些事情既然会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王昭与萧瑟便是最好的例子。

    王昭向来是个当机立断的性子,自从那日在百花会与萧瑟说上话后,她便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又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之后又不过两三日的时间,犹豫了许久的她终于寻了个由头找上门,明面上说是为了探望许久未见的故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般气势汹汹的,哪里是什么探望故友的?分明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才找上门的。

    至于司空长风,萧瑟毕竟是他自己软磨硬泡求来的徒弟,纵然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多愿意,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萧瑟倒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以他的性子,似乎并不秀司空长风那般热情的样子,所以一直不肯行拜师礼。

    不过司空长风倒也不怎么在意他肯不肯拜师,毕竟他一开始的打算仅仅只是设法将萧瑟留下,只要萧瑟肯留在雪月城,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他知道萧瑟与王昭缘分未尽,重逢是迟早的事,只是司空长风确实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王昭在雪月城住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在这期间,李寒衣和尹落霞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她与她母亲当真是不像,但是司空长风看来却是未必。别看她表面上待人接物最有一套,其实她的骨子里也和萧瑟一样,藏着一颗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心,只是四年过去,曾经的那匹野马再也没了野性,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柔宽和,身上再也没了四年前那个猫嫌狗憎的模样。

    这样的她,司空长风一开始也以为跟她母亲不像,可如今看着她这幅气势汹汹一看就是要去兴师问罪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十几年前曹夫人提着剑带着人去围堵王相养在外头的外室,结果扑了个空的事情。

    这样的王昭,便是李寒衣和尹落霞都说她与曹夫人不像,司空长风也不信。

    “李寒衣和落霞仙子都说王姑娘与她母亲不像,依我看倒是未必,她这样子,不就跟十几年前曹夫人带着人去抓王相外室时一个样子吗?”司空长风手中捻着一颗白色棋子,与唐莲闲谈时的言语间也透露出几分隐忧,似是生怕王昭会将萧瑟怎么样一般,“也不知这丫头去找萧瑟是为了什么,竟然这般气势汹汹的,倒是让我有些担心。”

    “三师尊放宽心好了,以王娘子的性子,她应该不会为难萧瑟的,想来应该也是如外人所说,她去找萧瑟,左不过是为了探望故友,不会有事的。”

    今日雪月城没什么事,也不用出什么任务,唐莲难得休息几日,只是他从前素来不爱往司空长风这里凑,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有兴致在这里陪着对方下棋。

    司空长风却只在心中默默地叹一句千落和萧瑟还真是有缘无分的话之后,便笑道,“你今日来,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和我下棋的,也是为了他俩的事情吧?”

    “是。”唐莲似乎也看出司空长风最近的举动,也猜得出对方的打算,但碍于自己晚辈的身份,他心中虽打定了主意,但眉宇间却有一瞬间的犹豫,“三师尊,萧瑟他,似乎是喜欢王娘子。”

    倒也不是他偏心,只是他看得出来,千落确实是不喜欢萧瑟,她这些天追着萧瑟打也只是司空长风的意思,但他这个做父亲的似乎是误会了女儿家的心思,这才以为千落喜欢萧瑟。

    “我知三师尊有心解围,但以我对王娘子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去找萧瑟麻烦。更何况,王娘子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萧瑟他又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便是真有什么事儿也有圣上和王大人,咱们这些人也不好掺和进人家之间的事情不是?”

    那天在酒肆喝酒的时候,唐莲便猜出萧瑟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只是萧瑟自己不肯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仅仅只是将他当做萧瑟,而非是永安王。

    司空长风也知萧瑟性情。

    他这个人,向向来不喜欢旁人逼着他做选择,当年他与王昭的婚事,若不是他自己愿意,只怕这一纸婚约根本就成不了,司空长风纵然想要见缝插针,却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若是他不愿意,自己便算是求到明德帝面前也是无用。

    于是乎,司空长风便抱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看王昭究竟想要与萧瑟说些什么。

    “萧楚河,好久不见。”

    今日唐莲不在,雷无桀也被雪月剑仙拘在苍山之上不得而出,千落又素来不爱往这边凑,就连前些日子总是喜欢一趟趟往这里跑的司空长风也没了踪影,只说最近城中事务繁忙,前头两个城主又不管事,他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没有像前些日子那般来的勤快。

    雪月城的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再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实在是刺骨。王昭这会儿也早已经将狐裘收了起来,露出里头那件与萧瑟身上极为相近的蓝色长衫。

    倒也不是王昭多爱蓝色,她喜欢的其实是红色,喜欢蓝色,无非就是因为萧瑟喜欢。

    从前他还在天启城的时候,身上衣服的颜色不是蓝色便是红色,与他定亲之后,王昭自己也渐渐地开始尝试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因而属于她的衣柜里这才渐渐地有了蓝色长衫。

    “我记得你从前是不爱往我跟前凑的,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他望着王昭,目光就像是深邃的夜空一样,一眼望不穿。可就是这样的目光里,却隐藏着独属于自己对她的那一份深沉的爱慕。

    萧瑟知道,当年王昭还小,并不知男女情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与自己定亲,无非就是封奉了父母之命,所以她后来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那般小心翼翼的,尝试着与自己相处。

    “没什么,难得见你一次,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王昭幽幽的叹了口气,往萧瑟身边一坐,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抿上一口,一如年少时,两人一同在稷下学宫读书的模样。

    “我大哥死了。”

    王昭沉默良久,将茶盏往桌上一搁,终于还是开口了

    她不信萧楚河不知道她大哥的死。

    “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离开天启的时候,曾遇到一个黑衣人,他在我离京的时候将我拦截,将我的武功尽数废掉。我猜,废我武功的这个人和杀你大哥的人是同一个。”

    当年的琅琊王一案牵连了不少他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其中琅琊王提拔的一干武将之中,除了早些年战死沙场的,剩下的几乎都被明德帝寻各种借口下旨贬谪出京,左右数来,也就只有一个叶啸鹰还在朝中任职。

    而文臣之中,损伤最为严重的便是御史台。

    当年审讯御史台七御史之中,除了认为琅琊王就是想要造反的那四个御史活到现在,剩下那三个认为琅琊王无罪的御史在事发的第二日便死在了家中,死的那三个御史之中的其中一个便是王昭的大哥。

    “所以你是觉得,是有人存心想要除掉琅琊王,然后借着这件事对付我阿爹?”

    怪不得明德帝后来会将她阿爹外放到庐州去,原来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这个人除掉了琅琊王,还杀了王悦,甚至还想与琅琊王氏作对。

    可琅琊王与琅琊王氏终究是不同的。

    前者是一个手握重兵却又功高震主的王爷,作为一个帝王,明德帝心有忌惮,这很正常,什么手足情深放到皇位面前都是虚无。

    而后者则是立族四百年有余的门阀士族,明德帝就算是心有忌惮,可若想对付这些士族,那可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琅琊王氏还是从北离建国到二十余年前支持明德帝上位的功臣,若是他真的动了琅琊王氏,那岂不是要寒了忠臣和天下学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