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挣扎（中）

    马蹄声“哒哒”的从远处传到城墙上。

    “戒备，戒备！”

    喊叫声在城楼下与城楼上同时响起。

    人在睡梦里，半睡半醒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耿业醒的很快，李果儿的声音很大，将很多人都吓醒了。

    等到城楼下的声音传来，传令兵敲响锣鼓，从城墙上跑过。

    人影幢幢，跌跌撞撞的。

    兵甲晃荡，虚妄无力。

    林业勇几天没睡好了，眼睛里全都是血丝。从城楼里走出来，就指挥着士兵将火把从城头上扔下去，点燃了无数狰狞的面孔。

    和仆从军完全不同的装束，那一张张装扮迥异的脸庞，森然的阵列没有丝毫的声响，人已经摸到了城墙下。

    随着火把落下，一张张脸抬了起来，阵列速度陡然加快，脚步声轰然作响。

    冷意从背后升起，汗水从额头上溢出。

    “戒备，戒备，戒备！”

    林业勇嗓子都哑了，城墙上的人还没有完全从睡意里脱离出来，箭雨落下。

    惨叫声充斥着城墙上，然而更加惨烈的痛苦接踵而至。

    “大夫，大夫，救人啊！”

    “腿好疼，我的腿，我的腿，啊~”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

    混乱一瞬间充斥在城墙上面，李果儿跟耿业最先反应过来的。

    赵子辰跟方金玉喘着粗气，瞪大的双眼收不住的恐惧。

    他们头顶上一顶盾牌高高的举起，李果儿放下盾牌，下达了命令：“敌人马上就攻上来了，拿好你们的刀枪。”

    那边，耿业也放下了盾牌，紧张的局势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分心。

    无数人影顺着一架架攻城梯已经爬了上来。

    石块从城墙上往下扔，那些胡人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嘴里咬着刀，抬头往上看的眼神里充满了煞气。

    “敌人攻上来了！”

    喊出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影直接被劈成了两截。

    胡人凶悍的脸露出来了，举着屠刀大声的喊叫着。

    惨烈的拼杀在城头上激烈的展开。

    几乎每一刻都有胡人攻破城墙的叫声。

    两方的军事对比，在城墙上展开了激烈的胶着。

    耿业这边的队伍基本都是新军，属于李果儿的旅暂时也没配备。

    人手不足，战斗经验不够。

    胡人很快便露出头来，两个新兵连反应机会都没有，就被砍倒了。

    耿业拎着长枪立马顶了上去：“快，把敌人赶下去。”

    李果儿身高只有成年人的胸口高，唐刀的制式对他来说用起来不那么顺手。

    这是在他自己眼里。

    赵子辰跟方金玉还想去保护李果儿呢，结果他们看到只有他们一半体重的李果儿，迎面对上两个胡人。

    在乱刀之中，李果儿挥着唐刀完全不落下风。

    “杀！！！”

    往日里耶耶们教导自己的东西，一遍遍的在眼前重演。

    胡人惊愕于眼前少年惊人的战斗力，相比于绵羊一般的唐军，这少年怎么如此强悍。

    不似人子！

    城墙上，还有胡人不断的往上攀爬。

    各处被攻破，更多的屠杀发生在城墙上。

    疲兵难以维继，在血勇之力的比拼里，唐军输的一败涂地。

    城墙三分之一的地方失守，剩下的还在苦苦维持。

    林业勇已经忘记了自己要镇守在城楼里了，砍翻一个就近的胡人，他朝着前面一边拼杀，一边喊道：“是爷们的，将他们赶下城去。”

    有些杀红眼的，面对着胡人反而没了恐惧。

    “耶耶跟你拼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独臂士兵径直将胡人撞下城墙去。

    自杀式的攻击，反而是此刻最有效果的。

    那些十五年前活下来的老兵，此刻成了最大的战斗力。

    胶着战斗，拼死而已。

    恐惧会被放大，也会缩小。

    大部分人在目视着其他人的奋战，也会受到鼓舞。

    一部分人舍生取义，就会有更多人舍生忘死。

    目睹着厮杀，目睹着死亡，目睹着……

    李果儿像是一道光，站在那就显得耀眼。

    赵子辰跟方金玉看了看自己，他们是躲在阴影里的蛆虫？

    往前一步，颤抖着抓起刀！

    他们冲了上去，更多的新兵也冲了上去。

    在这血肉磨坊里，奋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