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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章 家丑只可沉湖

    铁骑开路。

    马车上,杨逢春一脸寒霜。“你怎知道如意姨娘去了那里?”

    杨怀安小声道:“她的贴身丫头细柳告诉我的。”

    “为何不直接禀告我?”

    “她知道爹在招待贵客,不敢打扰。”

    “她人呢?”

    “在府上呢。”

    杨逢春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盏茶功夫,马车停在喜乐巷口。

    女侠且留步别院院门紧闭,杨逢春微一犹豫,轻轻抬了抬手。

    一名亲卫上前,一手握刀,一手在门上按了按,接着一声闷响,院门朝里大开。

    院内空无一人。

    杨怀安留下,两名亲卫随杨逢春进屋。

    别院本就不大,无人影亦无人声,正屋堂厅桌上散落一些酒壶杯盏,和几碟吃剩下的点心。

    几间房逐一查看,一无所获。

    剩最后一间房了,房门打开。

    杨逢春浓眉微挑。

    房内大床格外招眼,帐幕低垂,一个妙曼身影背门侧卧作海棠春睡,隐约露出半截赤裸香肩。

    杨逢春示意下,亲卫上前,接着神色骤变,急退几步,惶声道:“是姨夫人!”

    杨逢春双眼一眯杀机顿起。

    杨临安和乌重胤勾肩搭背从采月楼出来,灯火初上,一阵风吹过,酒醒了大半,他打了个机灵,嘀咕说道:“唐铁霜跑得倒快,就不怕未来姐夫甩脸子吗?”

    乌重胤嘿嘿笑道:“早知道今天又撞铁墙,我溜得比他快。狗日的银子花了不少,只能看摸都不能摸,下回再来不装斯文了,给她来个霸王卸甲,免得糟蹋银子。”

    杨临安没好气道:“糟践你银子了?咱们虽说脸皮厚了点,但总不能太下作,说出去就算老杨不揍我,也忒丢人了,堂堂将军侯府二公子竟干起强抢青楼女的勾当!”

    乌重胤不以为然道:“水磨工夫才情花活儿咱差太远了,偏李摇红不上道啊!难道象州将军侯府公子这棵树不够大?还是以为你不敢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杨临安抬起脚就要踹他,“老子有那么下流?强扭的瓜有啥味?回吧,老子或许没水磨的闲情,工夫嘛肯定一大把。”

    乌重胤贼眉贼眼笑道:“万一让人捷足先登了呢?况且老铁还等着你去撞他姐那堵南墙呢。”

    杨临安收回双手拢袖,油然道:“唐金瓯比李摇红还难搞,错就错在她是老铁家姐,还是让别人去触那霉头吧。”

    乌重胤靠近反搂住他道:“我总觉着唐金瓯不似表面那般冰冷,对临少有点意思。”

    杨临安斜眼过来,“你觉着?”

    乌重胤点头。

    “你是唐金瓯?”

    乌重胤不说话了。

    俩人慢悠悠往喜乐巷蹚。

    杨临安出门胡混从不担心不长眼的地痞或是将种子弟、世家纨绔寻衅滋事,作为将军侯府二公子,在象州城,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敢惹他了。除了将军侯府这棵大树,他本身就是一把打架的好手,惹他的后果要么挨顿揍,要么从象州自己消失。

    杨临安才是象州地界最大的纨绔,谁不服?那也只能憋着。

    天色渐暗,快到喜乐巷,乌重胤远远看见马车和青鬃大马,一把拉住杨临安,挤眉弄眼道:“临少,差点忘了,我爹等我回去吃饭呢,你自个回别院吧。”

    杨临安瞥了眼巷口,立马会意,笑骂道:“你爹确实会来事儿,滚罢。”

    他知道两个死党最怕老杨,从不勉强他们碰面。看着乌重胤一溜烟跑掉,杨临安走向马车。

    在女侠且留步厮混一年多了,绝瞒不过手眼通天的老杨,只是他从来只眼睁只眼闭,不闻不问。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怀安?”

    杨怀安先迎上两步,继而停在原地,小声道:“二哥!”

    杨临安神色如常,只是眼神多了几分疑问,“你们怎么都在?”

    杨怀安有些局促,使个眼色道:“爹在里面,让你进去。”

    杨临安看过来。

    杨怀安摇了摇头。

    屋内烛火未点,杨逢春大马金刀坐在正中椅子上,微弱的光线透进来照在他身上,如同镀了层光的大罗金刚降世,看不见脸色和神情。

    杀气扑面!

    杨临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道:“爹?”

    杨逢春神色冷峻,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的直视过来,半晌才冷冷道:“不进去看一眼?”

    如果目光能杀人,杨临安已经是个死人了,幸亏老杨没带刀,否则自己就算不被一刀劈成两半,身上绝对也会少一截。

    杨逢春发迹于行伍,半辈子刀尖舔血,典型的边军武将,实打实血水里蹚出来的耐操武夫。几年前杨临安曾亲眼目睹他盛怒下一刀破六甲,还是连人带马。

    一想到刚才杨逢春那张半青半红的脸,杨临安脊背又开始冒汗,幸好是亲爹,是武夫,不是莽夫,否则自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杨临安眼里,老杨不仅不是莽夫,不是只知道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的寻常武将,说是有谋有略、懂退知进的老狐狸也不过分,否则也不可能控弦数万、坐镇象州十几年,稳如泰山了。

    押回将军侯府后,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句话就是:“自己滚去幽禁房!”语气阴沉得不含半点感情和情绪。

    杨临安打量几眼幽禁房,有些日子没来了,对这里可是半点不陌生。他们哥几个一做错事就会被杨逢春关进这里,最长一次他在幽禁房里待了七天七夜。吃饭喝水睡觉拉屎都在里面,房里除了一张简单的硬板木榻外,就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又要写悔过书?

    这次能过关吗?

    回府路上,他脑子没停过,和唐铁霜、乌重胤离开女侠且留步不过两个时辰,如意姨娘怎会在那里?沉睡未醒居然一丝不挂,看那样子说没与人苟合,瞎子都不信。

    短短两个时辰,栽赃陷害再把老杨引过去,事前得做足多大工夫?

    事发后,他只和杨逢春说了一句话。“不是我干的,未时初我和唐铁霜、乌重胤就到了采月楼,直到刚刚回来。”

    老杨会相信吗?

    只要他找唐铁霜和乌重胤一问便知,或是问甄如意,同样可证明自己的清白。

    甄如意到将军侯府七八年了,名义上是他们四兄妹的继母,实则大不了他们几岁。他们娘亲去世后,直到甄如意进府,杨逢春都没有别的女人。

    他和甄如意谈不上恩爱,却也一直没红过脸,甄如意自然也不曾为杨家生下一男半女。

    但她终究是老杨的女人。

    居然躺到自己别院的床上,说和自己没关系,谁信?

    杨临安信!

    他相信杨逢春也信,可一点谱都没有,这次的事儿太大太……诡异了!万一如意姨娘说不记得又或反咬一口……

    杨临安忽的激出一身冷汗。

    谁设的局?离间我们父子?下这么大本钱只为陷害侯府二公子?这些年在象州城虽说跋扈了些,也就打架喝酒玩女人,纨绔他认,丧尽天良差着八竿子吧?谁和自己这么大仇?这是奔着杀父夺妻去的!

    杨逢春的脸色气势能杀人,但杨临安知道他不会真宰了自己,他也知道今天这事老杨一定会查清楚,太诡异了,如夫人光着身子睡在儿子别院,传出去将军侯府、老杨丢不起这个人。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不冤枉,老杨会清理门户。冤枉的,是谁?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将军侯府的头上?

    全无头绪。

    杨临安往木榻上一躺,进了幽禁房,他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有等,等老杨还他清白。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二哥!二哥!”

    怀安的声音。

    杨临安走到门后,小声回应道:“怀安?你…一个人吗?”

    杨怀安轻轻拍了拍门,“我一个人,门锁上了,我打不开。”

    打开又能怎样?一日不洗脱嫌疑,出了幽禁房出得了将军府?就算出了将军府能出得了象州城?

    “爹他…还在生气吗?”杨临安苦笑道。

    门外的杨怀安似是愣了一下才回道:“二哥你怎么这样子…糊涂?爹都快气炸了,脸都绿了。还说…还说要把你乱棍打死。”

    绿的何止是脸?杨临安心往下一沉,赌气道:“打死就打死吧,谁叫…对了,如意姨娘怎么样了?”

    杨怀安又是一怔,轻声道:“刚被爹沉湖了,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见了。”

    完了!

    杨临安抢到门后,如意姨娘被沉湖了?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捂住家丑?那我的清白?

    “她说什么了吗?”大感事不寻常的杨临安双手趴在门上,祈祷甄如意临死千万别拉自己垫背。

    杨怀安叹了口气道:“爹问她话的时候谁都不在场,我哪里知道?只知道爹问完话直接把她沉到小雁湖了,多半是招了。”

    杨临安双腿一软,靠在门上。招了?招啥?小雁湖就在将军府内,人死了都不肥外人田啊。老杨一如既往的杀伐果断,不管如意姨娘和自己有没有在床上滚过,不重要,就像幽禁房这道门。

    他绝不会让家丑外扬。

    杨临安总觉着哪里不对?偏又说不上来。杨逢春对甄如意的态度让他有种万念俱灰的豁然,轻声道:“怀安你走吧,我等爹发落,即便被他乱棍打死,也绝不会背着骂名溜走。”

    杨怀安急道:“二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是不会看着爹打死你的,爹一时气昏了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打开门放你走,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我去找钥匙,你等我!”

    杨临安不想死,尤其在象州一亩三分地界上,他还没快活够。他直觉杨逢春不一定会查明真相,却绝不会像对甄如意一般,把自己一杀了之。死罪可免,活罪嘛,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