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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章 修个长生不老留个万年人根供后世瞻仰?

    夜里要去莲花峰练功,杨临安准备小“睡”一会儿。“服下”柯白猿内丹后被王牵机一顿爆锤,他睡觉就改姿势了。刚开始不大习惯,几天后就渐渐适应。

    坐睡,培育自身气机以温养内丹。

    盏茶工夫后,丹田处丝丝热流汇聚,如涓涓泉涌。杨临安照王牵机所授诀窍运转体内气机,顿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通泰。自练功来,今天是他头一回清晰感觉、掌握到体内气机存在,竟来得如此水到渠成。

    白天在饮啄潭,是被莫名其妙逼出来,有如盲人骑夜马。

    眼下却是少年人有了自己的宝驹,不可同日而语!

    睡觉练功一举两得,唯独担心“睡”久了屁股不舒服,并由此延伸出另一个问题,他几次想问王牵机,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今晚…一定要找小王师叔问清楚,这可关系到以后的快活日子。

    半个时辰后,气机流转周天。

    杨临安只觉置身于象州城的昭华楼,云停雨过,累!却意得神满,意犹未尽。

    张涤尘在散龙观的一席话萦绕耳边。

    “大宗师、观自在、逍遥游分别尊儒、礼佛和称道,唯有陆地神仙,无分三教,到了此境,便是神仙,便是天人……破碎虚空,剑开天门,或举霞飞升,或驾鹤而起,或御剑而行……”

    似睡未睡,似醒未醒!

    杨临安回到白日的梦中,黑龙张须舞爪,口吐紫气……

    忽然又置身于饮啄潭中,目盲气短几不可呼吸,不经意间寒意自丹田处再起,杨临安不假思索的依白天行径,任由它游走全身。

    ……

    星月西沉。

    窗前一道目光晨星般明亮。

    杨临安睁眼,张口道:“小师叔!”

    师叔侄两人看着池内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紫金莲心思各不相同。

    王牵机像是看着上辈子的情人,眼中脸上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有期许、有追忆、有憧憬,和不易觉察的感伤。

    果然不是白莲花,不管前世今生来世谁爱当白莲花谁当去,杨临安急切想要请教王牵机。“小师叔,有个问题我憋了好些天了,不吐不快。”

    王牵机凝神看向池中,淡淡道:“除了关于栖霞观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完了!小师叔对我误会有点深,是不是应该先来一手声东击西?杨临安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两位师兄说后天是伏牛山小校的日子,问我是否参加?”

    王牵机平静道:“怎么?你想试试自己道行的深浅?”

    深浅就算了,长短自知。杨临安摇头颓然道:“我上山才几天?献丑不如藏拙,万一露脸不成,把腚露了,以后我这个小师叔、小师公在山上还怎么混?”

    王牵机失笑道:“偶尔露个腚,凉快!不至于脑子发热犯浑。”

    杨临安笑道:“亏本买卖咱可不做。”

    王牵机瞅他一眼,“刘周以来,天下看似大定,实则不大太平。杨侯爷坐镇西北,屁股下像钉了钉子,任他人来人往,兀自巍然不动。这里面自有边患原因,也有和盛阳的情分在,更多的怕是侯爷精打细算、不肯做赔本买卖的个性使然。有这样的老子,怎么也不至于生个犬子。你在象州的行迹我多少听说些,够浪荡,不怪你红叶师叔踹你。但我知道,有的人心思深沉,观其言行也不见得看得清。所以在我这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杨临安伸出大拇指,“妖啊!”

    王牵机淡然道:“说吧,想问啥?”

    杨临安嘿嘿一笑,“小师叔英明…”

    “快放!”

    杨临安凑近道:“小师叔你是处子吗?”

    饶是王牵机已做足心理准备,仍是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杨临安为了表现自己道心纯正绝无杂念,一脸白莲花道:“师叔是否处子之身?”另半句吞下肚子里了:还是在上山前就已经丢了?不过以他三十七八的年纪,身为弈天宗“硕老”,应该很早很小就上山了,多半还是个雏儿。

    王牵机一时怔住,这事儿不好吹牛啊,还是以退为进的好。“为何想知道?”

    杨临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以前听说书人说,修道之人都是从小筑基,还要保持纯阳的童子之身才能证道飞升。”

    王牵机暗中松了口气,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纯阳之体在炼精化气的初始阶段确实大有裨益,易于打下根基。但万事无绝对,自古以来得证大道者都是心志坚定、具大智慧之人,他们不会拘泥于常规和世情,是否童子之身并非证道根本。当然,少了红尘羁绊对武道攀登肯定有助益。”

    杨临安喜动颜色道:“那即是说是否处子之身对武道摸爬滚打没有太大影响?”

    王牵机微一犹豫道:“可以这么说。”

    杨临安欣然道:“吴青梅吴二叔四十好几人了,一直孑然一身,我还以为只有拿枪当婆姨才练出个半拳宗师来。山上清心寡欲,所以像柯师公、小师叔、曹师兄这样的妖人辈出?小子担心呐,生怕自己练来练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牵机算是明白了杨临安绕这一通的苦心,油然道:“这就是你憋了多天的屁?”

    杨临安无赖道:“失身事小,前程事大,又关乎紫命金莲和柯师公内丹,小子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师叔千万勿要错怪我了。”

    王牵机微一点头温言道:“你不必纠结于是否童子之身,掌教师兄既带你上山,这方面自然不是问题。但情之一字欲之一物,如阴阳两极,和物极必反一个道理。”

    杨临安干咳一声道:“师父曾和我说过上山修道不是出家,山上有很多师姐师妹……”

    王牵机瞪大眼睛看过来。

    杨临安摇头摆手道:“不是小师叔你想的那样,师父真是这样说的。”

    王牵机嘴角浮起笑意,渐渐扩大,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坐倒在渊献池边。“放了半天屁原来都是烟雾。”

    “来!坐下吧,咱师叔侄好好聊聊。”

    杨临安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下,心里嘀咕:小师叔,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不是处子呢?在山上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和你掌教师兄一样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王牵机哪知道他心中所想,自顾徐徐道:“道门千支百流,宗旨手段各异,说到底仍是殊途而同归。近四百年来,天师、弈天、齐云三宗可算是道门的门脸儿。龙虎山天师府偏重符箓丹书,齐云宗首重黄白金丹,弈天宗则看重守气养神,天人合一。这样说倒不是三宗泾渭分明,而是达至目标的手段各异。正如同三教有别,根柢实一,用三教的势、体、术来形容道门三宗也大体说得过去。问题在于,三宗就像是大户人家的三房夫人,谁看谁纵然脸上过得去,心底却都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生出个承继衣钵的万户侯来。”

    “世人常言佛是黄金道是玉,儒家方是果腹保命粮。金玉虽贵到底是锦上添花,但世道如人身,不可一日无粮。其实有什么分别呢?为天下谋为万民谋,还是修身利人,终归偏此道儒不成儒,佛不算佛,道不登仙。数百年来,弈天宗也脱不了窠臼,不是不愿,实是不能。如同夫子门生编撰圣贤书,道理是道理,可道理说尽,书生气难免重了。立下规矩是好事,也树起了樊笼,仰之弥高,破之愈难。”

    杨临安听得极为认真,感觉小师叔今晚有些怀春,至少是伤春了。这些话他平时说与谁人听?只能借着月隐星稀,跟自己这个弈天宗的愣头青还有石屋的列祖列宗唠唠?

    左右算是有些明白了,不过小师叔你和我这些话是几个意思?不要拘囿于弈天宗还是道门三宗?咱甭理会山门规矩,视其为樊笼一剑劈它个稀烂?

    道门宗义、功法也不够圆满,往高处远处看,熔三教于一炉?不怕牛皮吹破了?

    小师叔看上去恭谦老实,实则一肚子不合时宜啊!摆明对弈天宗、对道门不满嘛?

    王牵机神情泰然,平静道:“没什么稀奇!一山一天地自然乐得逍遥一身轻,只是想要摸着天人门槛那就难了。”说时他忽然脸色一沉,“练剑之人,若不能立志一剑出鞘开天门、杀天人,便永远也做不得那陆地剑仙。既然到头来杀不得天人,一剑也好万剑也好,空中阁楼罢了。师兄带你上伏牛山,不只是为了一段师徒名分,终归是掰扯不清的一份香火情。”

    杨临安一愣,谁跟谁的香火情?伏牛山和象州?还是老杨?

    “小师叔,啥意思啊?”

    王牵机语气转柔道:“师叔说的这些你以后会明白,人来人间走一遭,不容易,难得啊!来!伸出左手。”

    杨临安记起那晚一脚,谨慎道:“还来?”

    王牵机摇摇头道:“以大欺小的事儿有一回就够了。”

    杨临安将信将疑的伸出左手。

    “放心,师叔也不好那一口。”说时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探出,在杨临安手腕神门、大陵、太渊三处莲花般轻点数下。

    杨临安只觉半边身子微麻,旋即恢复正常。

    王牵机双手互叠在膝上,眉头微皱道:“把你今天在饮啄潭下所见所遇再说一遍,不要遗漏。”

    杨临安没问为什么,把在潭下遭遇的经过细节重新叙述了一遍。“小子也发现了,刚才打坐时,体内又冒出在水下时的阴寒之气,竟然鬼使神差的游走全身。”

    王牵机轻轻颔首,“我瞧见了,刚查看你体内,确实与往有异,两股气机一阴一阳一寒一热,均来自丹田,奇怪的是既同为大河之源,一股奔流到海,一股直逆云霄?”

    无知无畏,杨临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小心翼翼道:“那股阴寒之气是虎兕所赠?”

    “难说,但总归是天地所予,也算是机缘吧。我细查下仍摸不出它的来历深浅,就好比…你看,此一方夜空,星星点点而无有穷尽。”王牵机目光融入远方黑暗,怔怔出神。

    杨临安抬头仰望,心中想的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不过是福是殃哪管得那么远那么多?来一趟伏牛山总算没空着手回,真是开眼了,梦里还过一把屠龙的瘾。

    道长师父果然是厚道人,一个月放他下山已经不算什么了,山上有很多师姐师妹也不算诓人。红尘翻滚,不用三餐萝卜青菜,不戒荤腥,能上天屠龙,能下山打虎,这才是修道嘛!

    千般牢笼万种约束,到头来连自己都做不得,道还是道吗?修他作什么?真要修个长生不老来留下根万年人鞭供后世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