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区区命案
杨临安暗暗叫苦，这么灵吗？老子该去摆个摊起卦算命。孔侑招显然不知道他是谁，否则五品官身，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一上来就动刑。至于宇文洪荒知不知道自己身份不好说，如果佯装不知道，孔侑招多半被人当刀使了，还洋洋自得以为能立功拍马。如果宇文洪荒也被人当刀使呢？或者证据确凿能坐实自己是命案真凶？
杨临安不说话，脑子一刻没闲着，思来想去，好像任何一种可能性对自己都不是那么有利。
要不要主动挑明身份？似乎也不妥！真要冲自己来，这一切必是事先设好的局，就算抖出身份，指不定生安白造一个冒充官家子弟招摇撞骗的罪名，再暴打一顿。即便事后发现是真的，也有大把的借口开脱。
孔侑招忙不迭点头，“好好！”
宇文洪荒看着杨临安淡淡道：“刑讯之道最要紧是看人下碟，循序渐进掌握火候，太急了案犯体会不到个中三味，只适得其反；太慢则给了他喘息机会，以为技止此耳。”
孔侑招听得眉飞色舞，拍马道：“下官佩服，难怪没有宇文兄撬不开的嘴，不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来人呐！”
姓孔的咋混进刑部？还郎中！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问家世出身么？国子监尤其是国子学监生少有寒门白衣，大多非富即贵，就不怕万一遇到个惹不起的？孔侑招不至于这么草包吧？有人撑腰？或是巴结眼前这个宇文洪荒？
横渠四教传遍盛阳，宇文洪荒和孔侑招难道没听过？这里是刑部大牢，宇文洪荒一个城卫都尉，凭什么搅合进来？城北命案不应该归盛阳有司衙门管吗？为何刑部出面，把自己直接投入刑部大牢？大理寺干什么吃的？
一理通百理通，杨临安断定这是一个陷阱。至于是自己招惹的祸还是替老子背锅？不好说。
一胖一瘦两人进来，瘦子扛着条长凳，胖子抱着两根小儿手臂粗的长棍。
天气渐已入秋，大牢内暗无天日更加阴冷，那胖子居然赤着上身，袒胸露毛，胸前两坨肥肉随着步子上下抖动。
杨临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你奶奶的！这是棍子手？刽子手还差不多！
大意了！他有点后悔，没料到堂堂的盛阳刑部大牢竟然如此滥刑？讯问都如此潦草敷衍。
瘦子把长凳往地上一放，“噔！”
胖子两根五尺长棍子交击在地上一杵，“噹！噔！”
两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杨临安，等待孔侑招发话。
孔侑招阴沉沉笑道：“杨临安，现在招认还来得及，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二十棍下去保管皮开肉绽，你爹娘来了都未必认得你。”
打脸么？当老子没见过屁股挨棍？尚若真的来它二十棍，以那刽子手的分量，下手肯定不轻，直接皮开肉绽了。杨临安心里打鼓，神色却异常沉静，反问道：“我倒是想招认，容我想想究竟发生什么事？”
老陌，赶紧请神救驾！
孔侑招冷笑道：“不碍事，我帮你，二十棍下去，什么都能想起来。”
兵部实务繁多，林実夫最近比较忙。老陌赶到铜人巷林府的时候，他不在府上，去了兵部衙门。
管家叶盛一听他来意，立马领他去见林府大公子林云胄。
林云胄年二十五，盛阳北衙越骑校尉。北衙飞云、流瀑两卫与城卫、禁卫共同拱卫京城安全。城卫主要负责城内除皇城以外的巡察、禁暴和防卫，禁卫缇骑专责皇城安全，非常形势下缇骑执金吾可节制城卫。
林云胄所在的北衙卫主要负责京城外围城防，他今天正好休沐。
叶盛简单交代事情经过，林云胄听完后脸色沉静，当即道：“叶叔去知会我爹，我去刑部大牢。”
“上刑！”
两名差公打开铁门，“出来！”
杨临安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他们。
孔侑招一个眼色，胖瘦二人挤进牢门，瘦子嘴里道：“宁进鬼门关，莫入刑部牢，小子认命吧。”
杨临安横眉骂道：“认你娘！”
“哟嚯！”瘦子想不到眼前的小白脸嘴还挺硬，伸手就要去架他。
杨临安抬手，“啪！”
瘦子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抡至原地转个圈，脸上留下鲜红的五指印。
孔侑招没料到杨临安这么横，大声喝道：“有种！把他拖出来，再加二十棍！”
瘦子揉了揉脸，恶狠狠狞笑道：“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不姓罗。”
“住手！”
林云胄在两名刑部公差的“陪同”下径直闯了进来。
“孔大人，此人是北衙卫越骑林校尉，定要往里闯，我们拦他不住。”
宇文洪荒和孔侑招同时看过来，后者仔细打量他，一把官腔道：“既是北衙卫的人，当知擅闯我刑部大牢是什么后果？”
林云胄与宇文洪荒对视一眼，“宇文都尉！”
“林越骑。”宇文洪荒淡淡道。
林越骑？五官和林云昭有几分相似，林云胄？杨临安松了口气，他思前想后决定不让屁股受委屈，实在不行先动手再说。
好在林云胄来得及时，屁股算是保住了。
孔侑招问道：“宇文兄你们认识？”接着挥手示意属下退下。
宇文洪荒道：“兵部左侍郎林大人府上大公子，北衙飞云卫越骑校尉林云胄。”
孔侑招脸色微微一变，“林越骑闯我刑部大牢，这是为何？”转头看了眼杨临安又道：“为了这个杨临安？”
林云昭缓缓点头，“难不成是为了你？”
孔侑招一愣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
孔侑招心里奇怪，“既然不认识，那是公事公办？此事好像不归北衙卫管吧？”
林云胄平静道：“林某今日休沐。”
孔侑招又拿腔了，你爹虽是兵部左侍郎，你今日休沐，又不认识这个杨临安，刑部拿人你凑什么热闹？“林越骑可知他犯下何事？”
林云胄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不知，也不用管，你可知他是谁？”
孔侑招微怔，“他是谁？不是叫杨临安么？”
林云胄冷笑道：“口衔横渠四教，传遍盛阳，仰夫子尚且击节叫好，你竟不知道他是谁就直接锁拿，大刑伺候？”
孔侑招神情一滞，稍稍犹豫道：“横渠四教倒是听过，那也……”
林云胄转向宇文洪荒，打断道：“宇文都尉也不知？”
宇文洪荒摇头道：“命案在身，问话他嘴硬得很，某家不过是公事公办。”
杨临安直觉宇文洪荒在说谎。
林云胄徐徐道：“他姓杨。”
孔侑招心里嘀咕：这不废话吗？
林云胄继续道：“来自象州，今秋受朝廷宣召，入读国子监。孔大人，你加他二十棍试试？”
孔侑招神色大变，望向杨临安又看宇文洪荒，愕然道：“你说他……是奉诏入京伴读？象州！镇北将军濮阳侯杨经略……？”看他表情不似装出来的，估计真不知道杨临安身份。
宇文洪荒瞳孔微缩，脸上亦是露出讶色。“确是杨大将军公子？”
孔侑招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假得了吗？难怪他如此气焰！还好棍子没落下去。不过命案千真万确，有人亲眼所见是他杨临安所为，这……算怎么回事？
杨临安拍了拍手，把一脸懵逼的瘦子往旁一推，自己走出牢房。“孔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不如你告诉我好了。”
同样的一句话，孔侑招听起来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宇文洪荒替他解围道：“杨兄既是象州经略府的人，为何不早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孔大人也是职责所在。”
杨临安笑道：“宇文都尉也没给机会让小弟说呀，一门心思想让我见识见识千回百转的刑讯之法。”
这事办得！孔侑招苦着脸不说话，希望宇文洪荒再替他开脱，得罪杨逢春，他升官发财路要走到头了。原本盛阳城中寻常案子就不归他刑部管，宇文洪荒带着城卫行文要他拿人。论官身宇文洪荒和他半斤八两，可人家背后靠着一株根深大树。加上城北死者身份特殊，满以为送出个顺水人情借机攀附，谁知杨临安这么大来头！
现在只有宇文洪荒能救他了，他要是翻脸不认人…孔侑招不敢往下想，在刑部苦熬多年，他太了解高门世家的行事作风了，他们眼里，自己就像把虎子，用得着时顺手顺眼，不用时碍手碍眼，捏住鼻子都嫌臊味儿。
宇文洪荒当作听不出杨临安的讥讽之意，转向林云胄道：“倘若寻常命案何须惊动刑部？谁不知道国子监清贵无比，别说吕祭酒一向护短，仅是那些读书人的唾沫星子就能众口铄金。然兹事体大，即便有什么误会或是难言之隐，总得有个交代。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孔大人更担不起。林兄可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林云胄眼角扫向杨临安，只见他神色如常。“什么人？”
宇文洪荒平淡道：“诚意伯义女贺翩跹。”
林云胄终于色变。
杨临安不说话，脑子一刻没闲着，思来想去，好像任何一种可能性对自己都不是那么有利。
要不要主动挑明身份？似乎也不妥！真要冲自己来，这一切必是事先设好的局，就算抖出身份，指不定生安白造一个冒充官家子弟招摇撞骗的罪名，再暴打一顿。即便事后发现是真的，也有大把的借口开脱。
孔侑招忙不迭点头，“好好！”
宇文洪荒看着杨临安淡淡道：“刑讯之道最要紧是看人下碟，循序渐进掌握火候，太急了案犯体会不到个中三味，只适得其反；太慢则给了他喘息机会，以为技止此耳。”
孔侑招听得眉飞色舞，拍马道：“下官佩服，难怪没有宇文兄撬不开的嘴，不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来人呐！”
姓孔的咋混进刑部？还郎中！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问家世出身么？国子监尤其是国子学监生少有寒门白衣，大多非富即贵，就不怕万一遇到个惹不起的？孔侑招不至于这么草包吧？有人撑腰？或是巴结眼前这个宇文洪荒？
横渠四教传遍盛阳，宇文洪荒和孔侑招难道没听过？这里是刑部大牢，宇文洪荒一个城卫都尉，凭什么搅合进来？城北命案不应该归盛阳有司衙门管吗？为何刑部出面，把自己直接投入刑部大牢？大理寺干什么吃的？
一理通百理通，杨临安断定这是一个陷阱。至于是自己招惹的祸还是替老子背锅？不好说。
一胖一瘦两人进来，瘦子扛着条长凳，胖子抱着两根小儿手臂粗的长棍。
天气渐已入秋，大牢内暗无天日更加阴冷，那胖子居然赤着上身，袒胸露毛，胸前两坨肥肉随着步子上下抖动。
杨临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你奶奶的！这是棍子手？刽子手还差不多！
大意了！他有点后悔，没料到堂堂的盛阳刑部大牢竟然如此滥刑？讯问都如此潦草敷衍。
瘦子把长凳往地上一放，“噔！”
胖子两根五尺长棍子交击在地上一杵，“噹！噔！”
两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杨临安，等待孔侑招发话。
孔侑招阴沉沉笑道：“杨临安，现在招认还来得及，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二十棍下去保管皮开肉绽，你爹娘来了都未必认得你。”
打脸么？当老子没见过屁股挨棍？尚若真的来它二十棍，以那刽子手的分量，下手肯定不轻，直接皮开肉绽了。杨临安心里打鼓，神色却异常沉静，反问道：“我倒是想招认，容我想想究竟发生什么事？”
老陌，赶紧请神救驾！
孔侑招冷笑道：“不碍事，我帮你，二十棍下去，什么都能想起来。”
兵部实务繁多，林実夫最近比较忙。老陌赶到铜人巷林府的时候，他不在府上，去了兵部衙门。
管家叶盛一听他来意，立马领他去见林府大公子林云胄。
林云胄年二十五，盛阳北衙越骑校尉。北衙飞云、流瀑两卫与城卫、禁卫共同拱卫京城安全。城卫主要负责城内除皇城以外的巡察、禁暴和防卫，禁卫缇骑专责皇城安全，非常形势下缇骑执金吾可节制城卫。
林云胄所在的北衙卫主要负责京城外围城防，他今天正好休沐。
叶盛简单交代事情经过，林云胄听完后脸色沉静，当即道：“叶叔去知会我爹，我去刑部大牢。”
“上刑！”
两名差公打开铁门，“出来！”
杨临安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他们。
孔侑招一个眼色，胖瘦二人挤进牢门，瘦子嘴里道：“宁进鬼门关，莫入刑部牢，小子认命吧。”
杨临安横眉骂道：“认你娘！”
“哟嚯！”瘦子想不到眼前的小白脸嘴还挺硬，伸手就要去架他。
杨临安抬手，“啪！”
瘦子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抡至原地转个圈，脸上留下鲜红的五指印。
孔侑招没料到杨临安这么横，大声喝道：“有种！把他拖出来，再加二十棍！”
瘦子揉了揉脸，恶狠狠狞笑道：“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不姓罗。”
“住手！”
林云胄在两名刑部公差的“陪同”下径直闯了进来。
“孔大人，此人是北衙卫越骑林校尉，定要往里闯，我们拦他不住。”
宇文洪荒和孔侑招同时看过来，后者仔细打量他，一把官腔道：“既是北衙卫的人，当知擅闯我刑部大牢是什么后果？”
林云胄与宇文洪荒对视一眼，“宇文都尉！”
“林越骑。”宇文洪荒淡淡道。
林越骑？五官和林云昭有几分相似，林云胄？杨临安松了口气，他思前想后决定不让屁股受委屈，实在不行先动手再说。
好在林云胄来得及时，屁股算是保住了。
孔侑招问道：“宇文兄你们认识？”接着挥手示意属下退下。
宇文洪荒道：“兵部左侍郎林大人府上大公子，北衙飞云卫越骑校尉林云胄。”
孔侑招脸色微微一变，“林越骑闯我刑部大牢，这是为何？”转头看了眼杨临安又道：“为了这个杨临安？”
林云昭缓缓点头，“难不成是为了你？”
孔侑招一愣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
孔侑招心里奇怪，“既然不认识，那是公事公办？此事好像不归北衙卫管吧？”
林云胄平静道：“林某今日休沐。”
孔侑招又拿腔了，你爹虽是兵部左侍郎，你今日休沐，又不认识这个杨临安，刑部拿人你凑什么热闹？“林越骑可知他犯下何事？”
林云胄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不知，也不用管，你可知他是谁？”
孔侑招微怔，“他是谁？不是叫杨临安么？”
林云胄冷笑道：“口衔横渠四教，传遍盛阳，仰夫子尚且击节叫好，你竟不知道他是谁就直接锁拿，大刑伺候？”
孔侑招神情一滞，稍稍犹豫道：“横渠四教倒是听过，那也……”
林云胄转向宇文洪荒，打断道：“宇文都尉也不知？”
宇文洪荒摇头道：“命案在身，问话他嘴硬得很，某家不过是公事公办。”
杨临安直觉宇文洪荒在说谎。
林云胄徐徐道：“他姓杨。”
孔侑招心里嘀咕：这不废话吗？
林云胄继续道：“来自象州，今秋受朝廷宣召，入读国子监。孔大人，你加他二十棍试试？”
孔侑招神色大变，望向杨临安又看宇文洪荒，愕然道：“你说他……是奉诏入京伴读？象州！镇北将军濮阳侯杨经略……？”看他表情不似装出来的，估计真不知道杨临安身份。
宇文洪荒瞳孔微缩，脸上亦是露出讶色。“确是杨大将军公子？”
孔侑招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假得了吗？难怪他如此气焰！还好棍子没落下去。不过命案千真万确，有人亲眼所见是他杨临安所为，这……算怎么回事？
杨临安拍了拍手，把一脸懵逼的瘦子往旁一推，自己走出牢房。“孔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不如你告诉我好了。”
同样的一句话，孔侑招听起来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宇文洪荒替他解围道：“杨兄既是象州经略府的人，为何不早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孔大人也是职责所在。”
杨临安笑道：“宇文都尉也没给机会让小弟说呀，一门心思想让我见识见识千回百转的刑讯之法。”
这事办得！孔侑招苦着脸不说话，希望宇文洪荒再替他开脱，得罪杨逢春，他升官发财路要走到头了。原本盛阳城中寻常案子就不归他刑部管，宇文洪荒带着城卫行文要他拿人。论官身宇文洪荒和他半斤八两，可人家背后靠着一株根深大树。加上城北死者身份特殊，满以为送出个顺水人情借机攀附，谁知杨临安这么大来头！
现在只有宇文洪荒能救他了，他要是翻脸不认人…孔侑招不敢往下想，在刑部苦熬多年，他太了解高门世家的行事作风了，他们眼里，自己就像把虎子，用得着时顺手顺眼，不用时碍手碍眼，捏住鼻子都嫌臊味儿。
宇文洪荒当作听不出杨临安的讥讽之意，转向林云胄道：“倘若寻常命案何须惊动刑部？谁不知道国子监清贵无比，别说吕祭酒一向护短，仅是那些读书人的唾沫星子就能众口铄金。然兹事体大，即便有什么误会或是难言之隐，总得有个交代。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孔大人更担不起。林兄可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林云胄眼角扫向杨临安，只见他神色如常。“什么人？”
宇文洪荒平淡道：“诚意伯义女贺翩跹。”
林云胄终于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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