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规则”
他的意识是渐渐苏醒的。
起初，他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疼痛，大脑好像被敲开，狠狠地搅动过，再仓促地缝合。
细碎的呓语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拉扯他的理智，撼动他的沉着，给予他恐慌与哀嚎，让他变得不再体面，暴露出属于人类的最原始的本能。
慢慢地，他有了手脚的概念，能够细微地活动久僵的指节，带来酸痛感，还有扑面而来的恍惚。
然后，他能听见声音了——属于他自己的，踩在水面上的叮咚，腿脚感到疲惫，还有在水中行走的阻力。
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腿上，鞋子里却没有感到水的存在，他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大概是又陷入了什么困境，而“水”，也不一定是水。
直到最后，他全都想了起来。
——他想起那只巨大的金眼，直到此刻都还在给予他恐惧的震颤。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埃莫瑞·阿尔弗雷德。
——他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安娜，想起了塞湮，想起了斯托克，想起了赫尔穆特，还有沉眠中的月亮之神。
于是他又得到了视觉，看清了身边的一切。
——无尽的黑暗，但他拥有月神的赐福，身边环绕着金芒。
——嘶哑的呓语，但他看见了一束阳光，驱散了他的蒙昧。
——幽紫的光点，但他得以控制住自己，在它不远处止步。
“智慧之锁”也随着他的苏醒而苏醒。
它“说”，这个叫“规则”，理论上应该是属于秩序之神的权柄，即使秩序之神得不到，也应该在神主手中，但是却遗失在了时光的遗迹中，想不到居然在神主的月堡下面。
埃莫瑞恍然，看着那颗光点。
“规则”，听起来就很强的权柄。
“契约”是不是也是？
埃莫瑞四处看了看，头顶属于太阳的光还在不停地照亮这里，但是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漆黑湖水与“规则”，什么也没有了。
“我能碰它吗？”埃莫瑞问“智慧之锁”。
不能。“智慧之锁”说，你位格太低，触碰属于真神的权柄会直接崩溃死亡，即使是遗落的也不行。
“好吧。”埃莫瑞说，“那我能靠近看看吗？”
“智慧之锁”说，不建议。
“哦，那就是能了。”
埃莫瑞向前迈出两步，距离“规则”更近了点，他透过幽紫色的光芒看清了它的模样。
一朵红色的玫瑰状的水晶，手掌大小，层叠的花瓣精致又逼真，花蕊中间含着一颗小小的六棱星，幽紫色的光芒正是那颗六棱星散发的。
埃莫瑞茫然了一下。
“规则”是那朵玫瑰花，还是六棱星？
“智慧之锁”也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说，大概是六棱星。
那朵玫瑰的花蕊就那样璀璨地发着光，埃莫瑞没再靠近它，耳边已经清静了下来，不再有那只眼睛的疯狂呓语。
眼见着轻易离不开这里了，埃莫瑞也没打算喊塞湮，担心塞湮一出现就遭遇什么隐藏的危险。
于是他干脆坐了下来，开始回忆起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些话。
“明珠？新娘？”埃莫瑞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语气变得微妙：“那只眼睛教给我的这个颂词很像是众神之主的啊，虽然现在记不得了，但是很像啊。”
“智慧之锁”保持沉默。
它从那只眼睛出现时就强制陷入了停滞，所以对之后的事毫不知情。
“你说，神主会不会也是女神？”埃莫瑞有理有据地推理起来：
“传说月亮之神掌握着‘繁殖’的权柄，因此有着‘月亮之母’的美称，有些地方也称祂为‘月亮女神’。
“而根据从众神之主的各种留存于现世的特征，我初步判断祂大概是‘星星之神’，是星空最崇高者，再加上那只眼睛又叫祂‘遗落的新娘’，很显然祂可能也是一位女神。
“你说，祂们会不会是在争夺‘黑暗’与‘黑夜’的权柄？毕竟月亮与星星都属于夜晚，而你又告诉我，权柄具有唯一性，那么祂们为了那两个权柄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很显然，按照尊名来看，月神赢麻了。
“智慧之锁”迟疑道，不可妄议神灵，祂们没有传统的性别之分，不过……我忘了。
“你说什么？”埃莫瑞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忘了？你也会忘？”
忘了，就是忘了。“智慧之锁”迟疑后笃定道，这说明有东西在影响我，不是我的问题。应该是神主的影响，不让我多说什么。
“你们还真是死仇啊。”埃莫瑞叹息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已经发现我的霉神体质了——难道就因为这个？”
这片荒芜之湖还是静谧又安静，“智慧之锁”沉默了一下，随后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意志。
不是“智慧之锁”的意志，是邪神的意志，是那位月亮之神、“月亮之母”的意志。
能够与神主分庭抗礼的月亮之神。
埃莫瑞大约能猜到“智慧之锁”未尽的话是什么，它只是月神借给他的“礼物”，甚至连送都不算，也没有告诉他“智慧之锁”拥有活性。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飘摇，信仰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而且太过危险。
人们都在说，神爱世人，神赦免罪人，神是人们前行的道标！
神的国度正在重建，祂们在用神国重组星空神域，而我们作为主的追随者，理应奉献出自己的信仰之力供给主，这样在神国建成之后，才能作为神的眷者入住神国。
若拒绝，那么这个人就没有依托，遇见困难也不知道找谁来救护，得过且过，空乏虚无。
但是，这些规则是谁定下的呢？
如果神如此仁爱，那么他又是触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戒条，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罪大恶极，那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何必让他承载神灵眷顾与天使帮助的福气呢？
埃莫瑞沉下目光，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了。
他静静地眺望着荒芜之湖中心的“规则”，光华就那样在他的眼中扩散，像是最朴素的光明彩环。
很快，埃莫瑞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还有一道虚弱至极的笑声——
起初，他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疼痛，大脑好像被敲开，狠狠地搅动过，再仓促地缝合。
细碎的呓语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拉扯他的理智，撼动他的沉着，给予他恐慌与哀嚎，让他变得不再体面，暴露出属于人类的最原始的本能。
慢慢地，他有了手脚的概念，能够细微地活动久僵的指节，带来酸痛感，还有扑面而来的恍惚。
然后，他能听见声音了——属于他自己的，踩在水面上的叮咚，腿脚感到疲惫，还有在水中行走的阻力。
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腿上，鞋子里却没有感到水的存在，他隐约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大概是又陷入了什么困境，而“水”，也不一定是水。
直到最后，他全都想了起来。
——他想起那只巨大的金眼，直到此刻都还在给予他恐惧的震颤。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埃莫瑞·阿尔弗雷德。
——他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安娜，想起了塞湮，想起了斯托克，想起了赫尔穆特，还有沉眠中的月亮之神。
于是他又得到了视觉，看清了身边的一切。
——无尽的黑暗，但他拥有月神的赐福，身边环绕着金芒。
——嘶哑的呓语，但他看见了一束阳光，驱散了他的蒙昧。
——幽紫的光点，但他得以控制住自己，在它不远处止步。
“智慧之锁”也随着他的苏醒而苏醒。
它“说”，这个叫“规则”，理论上应该是属于秩序之神的权柄，即使秩序之神得不到，也应该在神主手中，但是却遗失在了时光的遗迹中，想不到居然在神主的月堡下面。
埃莫瑞恍然，看着那颗光点。
“规则”，听起来就很强的权柄。
“契约”是不是也是？
埃莫瑞四处看了看，头顶属于太阳的光还在不停地照亮这里，但是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漆黑湖水与“规则”，什么也没有了。
“我能碰它吗？”埃莫瑞问“智慧之锁”。
不能。“智慧之锁”说，你位格太低，触碰属于真神的权柄会直接崩溃死亡，即使是遗落的也不行。
“好吧。”埃莫瑞说，“那我能靠近看看吗？”
“智慧之锁”说，不建议。
“哦，那就是能了。”
埃莫瑞向前迈出两步，距离“规则”更近了点，他透过幽紫色的光芒看清了它的模样。
一朵红色的玫瑰状的水晶，手掌大小，层叠的花瓣精致又逼真，花蕊中间含着一颗小小的六棱星，幽紫色的光芒正是那颗六棱星散发的。
埃莫瑞茫然了一下。
“规则”是那朵玫瑰花，还是六棱星？
“智慧之锁”也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说，大概是六棱星。
那朵玫瑰的花蕊就那样璀璨地发着光，埃莫瑞没再靠近它，耳边已经清静了下来，不再有那只眼睛的疯狂呓语。
眼见着轻易离不开这里了，埃莫瑞也没打算喊塞湮，担心塞湮一出现就遭遇什么隐藏的危险。
于是他干脆坐了下来，开始回忆起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些话。
“明珠？新娘？”埃莫瑞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语气变得微妙：“那只眼睛教给我的这个颂词很像是众神之主的啊，虽然现在记不得了，但是很像啊。”
“智慧之锁”保持沉默。
它从那只眼睛出现时就强制陷入了停滞，所以对之后的事毫不知情。
“你说，神主会不会也是女神？”埃莫瑞有理有据地推理起来：
“传说月亮之神掌握着‘繁殖’的权柄，因此有着‘月亮之母’的美称，有些地方也称祂为‘月亮女神’。
“而根据从众神之主的各种留存于现世的特征，我初步判断祂大概是‘星星之神’，是星空最崇高者，再加上那只眼睛又叫祂‘遗落的新娘’，很显然祂可能也是一位女神。
“你说，祂们会不会是在争夺‘黑暗’与‘黑夜’的权柄？毕竟月亮与星星都属于夜晚，而你又告诉我，权柄具有唯一性，那么祂们为了那两个权柄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很显然，按照尊名来看，月神赢麻了。
“智慧之锁”迟疑道，不可妄议神灵，祂们没有传统的性别之分，不过……我忘了。
“你说什么？”埃莫瑞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忘了？你也会忘？”
忘了，就是忘了。“智慧之锁”迟疑后笃定道，这说明有东西在影响我，不是我的问题。应该是神主的影响，不让我多说什么。
“你们还真是死仇啊。”埃莫瑞叹息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已经发现我的霉神体质了——难道就因为这个？”
这片荒芜之湖还是静谧又安静，“智慧之锁”沉默了一下，随后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意志。
不是“智慧之锁”的意志，是邪神的意志，是那位月亮之神、“月亮之母”的意志。
能够与神主分庭抗礼的月亮之神。
埃莫瑞大约能猜到“智慧之锁”未尽的话是什么，它只是月神借给他的“礼物”，甚至连送都不算，也没有告诉他“智慧之锁”拥有活性。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飘摇，信仰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而且太过危险。
人们都在说，神爱世人，神赦免罪人，神是人们前行的道标！
神的国度正在重建，祂们在用神国重组星空神域，而我们作为主的追随者，理应奉献出自己的信仰之力供给主，这样在神国建成之后，才能作为神的眷者入住神国。
若拒绝，那么这个人就没有依托，遇见困难也不知道找谁来救护，得过且过，空乏虚无。
但是，这些规则是谁定下的呢？
如果神如此仁爱，那么他又是触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戒条，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罪大恶极，那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何必让他承载神灵眷顾与天使帮助的福气呢？
埃莫瑞沉下目光，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了。
他静静地眺望着荒芜之湖中心的“规则”，光华就那样在他的眼中扩散，像是最朴素的光明彩环。
很快，埃莫瑞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还有一道虚弱至极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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