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容真君子，无度不丈夫
乌海城的夜晚不比白日的繁华，街道上零星有几个摆摊的人，一个老汉正在锅边飞快的包着面团，那是著名的夜宵，用上等的面粉包着羊肉，下锅里煮熟，配上辣椒鸡骨熬的香汤，深受这片大陆人民的喜爱，摊子上坐着三个少年，衣衫褴褛，就连头发都脏兮兮的，在头上一绑就算完事。
“快点，快点，还得等多久啊”其中一个身穿黄皮袄的破落少年说道，那黄皮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前胸口还剌开了一道口子。
“四弟，莫急，二哥带着弟兄们把那粮阁四周都监视上了，跑不了的。”旁边的大汉说着还捋了捋长头发，在那老汉支起的昏暗灯光下，头发油的发亮。
“抓紧时间吃完，抓紧赶过去把事情办了，煮熟的鸭子，咱兄弟必须吃下去。”为首的一身黑皮袄，黑的发亮，不知道几时曾经洗过，不同于那两人，这少年一头短发，年轻的脸上却看得出饱经风霜，额头上的疤更添了几分刚毅。
“来了，来了，上菜。”老汉端来了三碗冒着热气的面团，满满的红油让人看了更多了几分食欲。
“我说老汉，我们哥三个照顾你生意，你得给我们送个小菜吧。”那黄皮袄少年说道。
那老汉站在原地，用布擦着自己的手。
“行，吃好喝好。”老汉说完就无奈的去把熬汤的鸡架捞出来，给他们手撕了端了上来，吃完饭给不给钱还不一定，现在又要搭上一个菜，想到这些老汉摇摇头。
“你这老汉也算懂事，等我们发了财，继续来你这吃饭，有你赚的。”少年把手在黄皮袄上蹭了蹭，直接拿起鸡骨头开始啃。
“四弟，还不及喝酒，怎的如此胡说八道。”短发少年一脸不悦。
“大哥，你还不知道他，咱们兄弟七人，各有本事，老四的本事就是脸皮厚，嘴上没把门的。”那壮汉在这里面排行老二，对黄皮袄少年讥讽的说道。
“放你娘的剌骚屁。”黄皮袄少年气急败坏的骂道。
老二站了起来，看见他魁梧的身材和粗壮的手臂，黄皮袄少年立马改口了。
“二哥说的对，说得好。莫跟弟弟一般计较。”笑嘻嘻的拉壮汉坐下。
“赶紧吃，吃完还有正事要办。”那短发大哥厉声说道。
三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留下饭钱即火急火燎的直奔北街而去，粮阁的南门是老五在看守，老五生的个头不高，但是短小精悍，一双眸子更是炯炯有神，只见他在一处倒了一半的土墙上蹲守，身上穿着羊皮袄，挎着一张弓箭，原来老五擅长射箭，百发百中，因此人称“箭鱼”
“老五，情况怎么样。”老大问道。
“大哥，你们来了，没什么情况，傍晚时分，军士赶马车来卸货，我没搭着弓箭，他们以为我是个小叫花子咧，现在只一老军管在此看管。”老五说完从墙头跳下，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好，先不急，我这就去那三个门打探一下，有没有从他们那把粮草运走，要是运走了我们这趟就是白跑了。”短发大哥说道。
“怎的这般麻烦，直接开搞不就好了，万一粮草不在，我等在跑出来不就完了。”老四一只腿踩上断墙头说道。
“你懂什么，擅闯粮阁是死罪，就算不杀你，把你扔进生死大会里，就你这两下子，估计一刻也撑不下去就被‘金童’把脑袋看下来了。”老二一巴掌把他的腿打了下来。
“什么死罪，咱们可是奉城主。”老四愤愤的说道。
“闭嘴！”那短发少年眼里落出了杀意。
“好好好，我闭嘴”老四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三个人兜了一圈，确信粮草还在粮阁里，这才放心开始实行计划。
那老管家正在粮阁中睡觉，只听见外头各类飞禽走兽，马嘶猿鸣，彷佛置身于森里一般，岂能不怪，踉踉跄跄掌灯出来查看，并无异常。往复三次，那老管家再不敢住，只得锁了门，回家暂住一夜，明日再做计较。
只见一条黑影，腾空而起，几个纵身便上去了城墙，一跃而下，竟然没有半点声响，打探清楚后，一生哨声，外面六条身影便推车把预先准备好的粮草袋子推将出来，忙活了半夜都推到门口。
只听见那五个少年，催促其中一个光头少年，原来那光头少年在七鱼中位列第二，平时专爱捣腾个机关锁扣，因此也唤作“机鱼”，此时正在寻求打开门锁，只一下下，便打开了那机关锁扣。
“二哥，真厉害啊。”那最小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绑着个发髻，此时正睁着那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光头二哥。
“没你的轻功厉害”二哥摸着小老弟的头，不愧是我们的飞鱼。
一会功夫，哥七个就把粮阁里的粮食换了出去，把门锁好，大家笑嘻嘻的就回家了。
将军府里，团长继续给豹首介绍这七个孩子，也许都是出身寒苦，团长对这七个孩子有着不一般的印象。
“豹首不知，那七个孩子都是一些苦命人，无父无母，年纪轻轻就在外讨生活，因此都练就一身本事，那老大今年不过十六岁，颇有智谋讲义气，使得一手好飞石头，指哪里打哪里，人称鲨（杀）鱼老大。
老二擅长机械技艺，外号鲫（机）鱼，老三力大无穷，人称鲤（力）鱼，以及喜欢胡搅蛮缠的鲶鱼老四，还有箭鱼老五，会模仿各种动物声音的口技天才老六生（声）鱼，最小是飞鱼老七，年纪轻轻，轻功了得。
我素来知道豹首为人谨慎，这么安排一定有用心，所以我也没派人去帮着那老军管看着粮阁。”
“没事，就几个孩子，我早有安排。”豹首喝一口茶，并没有在意。
“你刚才说李玄清是傀儡，这是什么意思？”豹首还是更关心这个。
“这乌海城早被各大家族把持住了，他们通过坐庄，操纵生死大会，赢取全城人民的血汗钱，李玄清之所以能做城主这么久，一是他是李家人的身份，二是他使得这游戏更加合法化，制度化，可以拿得上明面上来。
此人能力不一般，一眼就看出这个城池的本质。
现在各大家族合理合法的赚钱，自然坚决的维护他的统治，大家都相安无事。而且这生死大会办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隆重。”
“这个病秧子今天还欺诈我说，只是偶尔举办。”豹首看了团长一眼，眼皮又垂了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前任那么多城主，但凡听了点什么谏言，想整治地下赌场和生死大会，都被各种杀死，有被自己儿子杀死的，也有被兄弟杀的，也有被暗杀的，也就李玄清聪慧，懂得平衡这些大家族的势力，也取消了以往那种无体系无规则的斗杀游戏，现在整个游戏还包括了筛选，训练，评测等等，他建立起了一个系统，一个建立在体育上的博彩游戏。”
“呵，有势力的家族，他们才不管这个国家是谁管理，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豹首明白了一切。
“不管怎么说，他建设了这个城邦，也保全了自己，也算是好事，也是为难了他，不让这游戏继续吧，触动了各大家族的利益，他自己性命都难保。
保全各大家族的利益了，老百姓又斗杀不断，最终想了这么个办法，挺有道理，既然是城内荣誉的殿堂，那岂能是所有人，甚至小偷小摸的犯人都有机会上的。
我听说树王的黄金城邦也有这类的游戏，不过都是真正的勇士，以往大德皇帝也参加过水月英雄大会，不过他们都是点到为止的，没有达到像乌海城这么嗜杀。”
豹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到团长身边说道。
“那这边就不用操心了，你速去铁树湾城下，想方设法进入天朝的天都城，打探天启帝的近况，看看这次的出兵是为了什么，千万注意安全！”豹首握住团长的手。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嘿嘿，我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弄急了，我易容成天启帝，也能去天朝里混混。”团长自信的拍着胸脯说道。
“那倒是，那倒是，哈哈，团长一身本事，如此是我过虑了。”
“只是，那三千担粮草如果丢了，这里去铁树湾还有些距离，如何是好？”
“哈哈，团长无忧矣，那三千担粮草就算我送了那几个孩子了，也为难李玄清了，在哪物色这些人物，枉费心机。”韩如晦微微一笑。
“我就说嘛，咱们的豹首岂能无防范，他人只知道您文理双修至极，雄才伟略，却不知道您也是机变无双，无法战胜，无法战胜啊。”团长起身就向外走去。
还未等雄鸡啼叫，天色已渐白，豹首伸了个懒腰即准备出发，推开房门，见门前一棵枯树上，有数只乌鸦绕树而飞，让人心神不宁。不过也无暇他顾，大军昨日已整备完事，草药，衣衫，鞋履等军需也按需采购完毕，只等汇合树王，两军齐发，决战铁树湾。
“豹首起的好早呀。”李玄清身穿皮袄，外套锁子甲，已经在树下站半天了。
“城主起的更早啊。”豹首回复他。
“古书上怎么说来着，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多年，我已经勤勉惯了。”说完李玄清又咳嗽起来。
“城主果然博学，这应该是采于中州大陆来的那位老先生留下的语录吧。”
“豹首也不遑多让，厉害的紧，连出处的一清二楚。”
“今日我就告辞了，希望有机会我们再畅聊这些。”
“不急，豹首定能得胜归来，我在这等候便是。”
“承你吉言，现在想必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咱们这就出城吧。”
“豹首粮草不要了吗，这里离铁树湾可是还有些距离，纵使世人都知道豹首你兵贵神速，想来还是要用的上这些粮草的。”
“不用了，想来借你的粮草昨晚已经出城了，粮阁的就权当还你的利息了吧。”
豹首心想你干的好事，还以为我不知，真是一个好演员。李玄清还想说什么，被豹首伸手拒绝。大步走出院子，洪虎韩子天等人早已并立将军府门口等待，几人一起牵马向城外走去。
话说昨晚换回来的粮草就停在老大家院子里，这几人一来紧张而来运粮废了体力，因太困了就睡下了。
那大哥是个精细的少年，半夜睡着都在琢磨这事，越想越不对，对方可是豹首啊，行军路上的粮草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就交给一个老军管看管。
耐不住天大亮，就一骨碌爬起身去查看军粮，这一查看，吓个半死。
回屋赶紧叫醒那六个兄弟，那六个兄弟一个个呵欠连天，极不情愿的穿上破皮袄，老四还睡眼惺忪的穿错了别人衣服，引得众兄弟哄堂大笑。
“都给我闭嘴！”老大再也受不了这般打闹，发起火来。
看见鲨鱼发火了，其他小鱼再无人敢吱声了。
“大哥，是哪里不对了，如此这般？”看众人不吱声，老二打了个圆场。
“你等随我来，真是出了怪事”大哥说完就朝外边走去，众人也都跟着出去。
众人来到院子，寒风吹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大哥拿起刀就划开了其中一袋军粮，里面竟然是一些枯树叶和泥土。众兄弟面面相觑，都十分不解。
“天爷啊，咱们昨晚都是在做梦吗，怎的咱们自己准备的假粮草又回到咱们自己的手里了。”老四一拍大腿说道。
“放屁，昨晚咋可能是做梦，这是分明有人把粮草趁咱们睡觉又换了回去。”老五跳着脚喊道。
老二和老六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绕着这些官粮袋子仔细看了看。
“绝无这种可能，你们细看这袋子，并不是我们自己的袋子，真正的官粮袋子上面有钢印，你们看这是不是”老二用手指着其中一袋官粮。
“这就是说明，本来粮阁里的粮就是这枯树叶和泥土，我们被韩如晦耍了”老大转过身说道。
“什么，我们兄弟这般谋划准备，落了个这么个下场，不能这么就放过他。”
“对，这要传出去，我们这人就丢大了”
“必须报复他一下子。”
“不然我们和城主那怎么交代“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几个少年本就是血气方刚，哪能受得了这份屈辱，于是各带武器，径直上街去将军府寻韩如晦，要给他点厉害尝尝。
走到半路，那老七毕竟是小孩，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我想回家，咱们回去吧，他们是大人，再说，还有军队，我怕”老七飞鱼眼泪汪汪的说道。
“你怕什么，城主大人既然让我们去偷，就代表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们这番前去，也不要他性命，就给他点教训，老五，一会你就射他后背，我这飞石打得他给咱们跪地求饶。“老大狠狠的说道。
大家看出来老大今番是如鲨鱼般落出了嗜血的本性，也没人敢再说什么，只好同他风里来雨里去，同生死共患难了。
韩如晦等人走出将军府拐进直街向南门而去，清晨的街道家家都打开门开始了一天的经营。
路过一家早食店，里面做的竟然是藜麦饭汇辣羊肉，阵阵香味引诱着来往的人，豹首一闻就知道这是自己年少时在罗狐岛的最爱，于是便请众人一起进店品尝，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除了李玄清，几人都吃的碗光光，付账的时候，店家看见城主李玄清，不敢收费，李玄清给了五枚金豹币，那店家惊的直接下跪感谢，豹首见他结账也未与他争执，只管上路。
正走在两街交汇之处，只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待回头看时，只见七个少年一字排开，一个少年从破烂的衣衫里拿出石头，连续掷出五颗，其手法之快令众人称奇，另一少年虽然身高不高，两臂却异常发达，拉起满弓就连续射出三箭。
虽然这两名少年出手不凡，但是豹首何人，身手更是了得，岂是这几个孩子能伤到的，更何况洪虎就在身边。
只见洪虎看见有人袭击，一把推开豹首，拔出宝剑就要格挡。
说巧不巧，街边这时候走出一个小女孩，正欢快的要穿过马路，手里拿着刚买好的饼子，因为预先目标便是豹首的腿和背部，因此那飞石和箭的来路都不高，正对小女孩的头部，若是击中，则必死无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人向前跃出，抱住女孩，用自己的脊背硬生生的扛下来这飞石和箭矢，众人看时，此人正是韩如晦。
那七条鱼呆立原地，万万没想到，豹首这么大的人物，竟然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小女孩，甘用自己的肉身，抵挡自己的飞石和箭矢，一时间失了神，只见那箭矢刺穿胳膊，那洪虎和韩子天怒不可遏，拔剑在手，一个把住李玄清，一个就要来斩这七鱼，正当此时，韩如晦缓缓放下孩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住他们。
“不可无理，快放了城主。”
“豹首你没事吧”洪虎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几个孩子，子风，把这箭拔出去。”韩子风眼泪在眼圈，无法下手。
“城主你来吧，劳你的大驾，洪虎，把咱们的灵药拿出来敷上，咱们继续行军要紧。”
“在我的城里竟然发生如此丧心病狂的恶性事件，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们”李玄清边说边给豹首拔箭，只见那箭头勾着皮肉，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李玄清心内好生愧疚。
“不可，他们只是孩子，来来来，你们七个过来。”豹首一边转身给洪虎上药包扎，一边伸手招呼那七条小鱼。
那七条小鱼垂头丧气的走到了豹首眼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昨晚你戏弄了我们，我们就是想报复一下。”
“你这孩子，你们不起贪心，来偷盗我粮草，我如何戏弄你们，你们做错在先，此番又来杀我，你们说有这道理吗？”
几个人沉默不语。
“杀了他们”韩子风红着眼睛喊道。
“胡说八道，我这只是皮肉伤，何况他们小小年纪，有心悔改，何必伤人性命，好了，你们走吧，日后好好修心学习，早日走上正途，多出去看看，别只在一个城中迷了眼，去吧”
豹首包扎完毕，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手臂，说道：“上路！”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南门。
李玄清看了一眼七条小鱼，哼的一声，气的拂袖而去。
“这心胸，气度，为国家奔赴前线，我等还如此对他，我们还算是人吗？”老四哭着说道。
“你别在这娘们唧唧，咱们兄弟有错就改，老大，你决定吧。”老二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这辈子让我佩服的人没有，豹首算一个。”老大看着豹首的背影说道。
“快点，快点，还得等多久啊”其中一个身穿黄皮袄的破落少年说道，那黄皮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前胸口还剌开了一道口子。
“四弟，莫急，二哥带着弟兄们把那粮阁四周都监视上了，跑不了的。”旁边的大汉说着还捋了捋长头发，在那老汉支起的昏暗灯光下，头发油的发亮。
“抓紧时间吃完，抓紧赶过去把事情办了，煮熟的鸭子，咱兄弟必须吃下去。”为首的一身黑皮袄，黑的发亮，不知道几时曾经洗过，不同于那两人，这少年一头短发，年轻的脸上却看得出饱经风霜，额头上的疤更添了几分刚毅。
“来了，来了，上菜。”老汉端来了三碗冒着热气的面团，满满的红油让人看了更多了几分食欲。
“我说老汉，我们哥三个照顾你生意，你得给我们送个小菜吧。”那黄皮袄少年说道。
那老汉站在原地，用布擦着自己的手。
“行，吃好喝好。”老汉说完就无奈的去把熬汤的鸡架捞出来，给他们手撕了端了上来，吃完饭给不给钱还不一定，现在又要搭上一个菜，想到这些老汉摇摇头。
“你这老汉也算懂事，等我们发了财，继续来你这吃饭，有你赚的。”少年把手在黄皮袄上蹭了蹭，直接拿起鸡骨头开始啃。
“四弟，还不及喝酒，怎的如此胡说八道。”短发少年一脸不悦。
“大哥，你还不知道他，咱们兄弟七人，各有本事，老四的本事就是脸皮厚，嘴上没把门的。”那壮汉在这里面排行老二，对黄皮袄少年讥讽的说道。
“放你娘的剌骚屁。”黄皮袄少年气急败坏的骂道。
老二站了起来，看见他魁梧的身材和粗壮的手臂，黄皮袄少年立马改口了。
“二哥说的对，说得好。莫跟弟弟一般计较。”笑嘻嘻的拉壮汉坐下。
“赶紧吃，吃完还有正事要办。”那短发大哥厉声说道。
三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留下饭钱即火急火燎的直奔北街而去，粮阁的南门是老五在看守，老五生的个头不高，但是短小精悍，一双眸子更是炯炯有神，只见他在一处倒了一半的土墙上蹲守，身上穿着羊皮袄，挎着一张弓箭，原来老五擅长射箭，百发百中，因此人称“箭鱼”
“老五，情况怎么样。”老大问道。
“大哥，你们来了，没什么情况，傍晚时分，军士赶马车来卸货，我没搭着弓箭，他们以为我是个小叫花子咧，现在只一老军管在此看管。”老五说完从墙头跳下，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好，先不急，我这就去那三个门打探一下，有没有从他们那把粮草运走，要是运走了我们这趟就是白跑了。”短发大哥说道。
“怎的这般麻烦，直接开搞不就好了，万一粮草不在，我等在跑出来不就完了。”老四一只腿踩上断墙头说道。
“你懂什么，擅闯粮阁是死罪，就算不杀你，把你扔进生死大会里，就你这两下子，估计一刻也撑不下去就被‘金童’把脑袋看下来了。”老二一巴掌把他的腿打了下来。
“什么死罪，咱们可是奉城主。”老四愤愤的说道。
“闭嘴！”那短发少年眼里落出了杀意。
“好好好，我闭嘴”老四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三个人兜了一圈，确信粮草还在粮阁里，这才放心开始实行计划。
那老管家正在粮阁中睡觉，只听见外头各类飞禽走兽，马嘶猿鸣，彷佛置身于森里一般，岂能不怪，踉踉跄跄掌灯出来查看，并无异常。往复三次，那老管家再不敢住，只得锁了门，回家暂住一夜，明日再做计较。
只见一条黑影，腾空而起，几个纵身便上去了城墙，一跃而下，竟然没有半点声响，打探清楚后，一生哨声，外面六条身影便推车把预先准备好的粮草袋子推将出来，忙活了半夜都推到门口。
只听见那五个少年，催促其中一个光头少年，原来那光头少年在七鱼中位列第二，平时专爱捣腾个机关锁扣，因此也唤作“机鱼”，此时正在寻求打开门锁，只一下下，便打开了那机关锁扣。
“二哥，真厉害啊。”那最小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绑着个发髻，此时正睁着那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光头二哥。
“没你的轻功厉害”二哥摸着小老弟的头，不愧是我们的飞鱼。
一会功夫，哥七个就把粮阁里的粮食换了出去，把门锁好，大家笑嘻嘻的就回家了。
将军府里，团长继续给豹首介绍这七个孩子，也许都是出身寒苦，团长对这七个孩子有着不一般的印象。
“豹首不知，那七个孩子都是一些苦命人，无父无母，年纪轻轻就在外讨生活，因此都练就一身本事，那老大今年不过十六岁，颇有智谋讲义气，使得一手好飞石头，指哪里打哪里，人称鲨（杀）鱼老大。
老二擅长机械技艺，外号鲫（机）鱼，老三力大无穷，人称鲤（力）鱼，以及喜欢胡搅蛮缠的鲶鱼老四，还有箭鱼老五，会模仿各种动物声音的口技天才老六生（声）鱼，最小是飞鱼老七，年纪轻轻，轻功了得。
我素来知道豹首为人谨慎，这么安排一定有用心，所以我也没派人去帮着那老军管看着粮阁。”
“没事，就几个孩子，我早有安排。”豹首喝一口茶，并没有在意。
“你刚才说李玄清是傀儡，这是什么意思？”豹首还是更关心这个。
“这乌海城早被各大家族把持住了，他们通过坐庄，操纵生死大会，赢取全城人民的血汗钱，李玄清之所以能做城主这么久，一是他是李家人的身份，二是他使得这游戏更加合法化，制度化，可以拿得上明面上来。
此人能力不一般，一眼就看出这个城池的本质。
现在各大家族合理合法的赚钱，自然坚决的维护他的统治，大家都相安无事。而且这生死大会办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隆重。”
“这个病秧子今天还欺诈我说，只是偶尔举办。”豹首看了团长一眼，眼皮又垂了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前任那么多城主，但凡听了点什么谏言，想整治地下赌场和生死大会，都被各种杀死，有被自己儿子杀死的，也有被兄弟杀的，也有被暗杀的，也就李玄清聪慧，懂得平衡这些大家族的势力，也取消了以往那种无体系无规则的斗杀游戏，现在整个游戏还包括了筛选，训练，评测等等，他建立起了一个系统，一个建立在体育上的博彩游戏。”
“呵，有势力的家族，他们才不管这个国家是谁管理，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豹首明白了一切。
“不管怎么说，他建设了这个城邦，也保全了自己，也算是好事，也是为难了他，不让这游戏继续吧，触动了各大家族的利益，他自己性命都难保。
保全各大家族的利益了，老百姓又斗杀不断，最终想了这么个办法，挺有道理，既然是城内荣誉的殿堂，那岂能是所有人，甚至小偷小摸的犯人都有机会上的。
我听说树王的黄金城邦也有这类的游戏，不过都是真正的勇士，以往大德皇帝也参加过水月英雄大会，不过他们都是点到为止的，没有达到像乌海城这么嗜杀。”
豹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到团长身边说道。
“那这边就不用操心了，你速去铁树湾城下，想方设法进入天朝的天都城，打探天启帝的近况，看看这次的出兵是为了什么，千万注意安全！”豹首握住团长的手。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嘿嘿，我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弄急了，我易容成天启帝，也能去天朝里混混。”团长自信的拍着胸脯说道。
“那倒是，那倒是，哈哈，团长一身本事，如此是我过虑了。”
“只是，那三千担粮草如果丢了，这里去铁树湾还有些距离，如何是好？”
“哈哈，团长无忧矣，那三千担粮草就算我送了那几个孩子了，也为难李玄清了，在哪物色这些人物，枉费心机。”韩如晦微微一笑。
“我就说嘛，咱们的豹首岂能无防范，他人只知道您文理双修至极，雄才伟略，却不知道您也是机变无双，无法战胜，无法战胜啊。”团长起身就向外走去。
还未等雄鸡啼叫，天色已渐白，豹首伸了个懒腰即准备出发，推开房门，见门前一棵枯树上，有数只乌鸦绕树而飞，让人心神不宁。不过也无暇他顾，大军昨日已整备完事，草药，衣衫，鞋履等军需也按需采购完毕，只等汇合树王，两军齐发，决战铁树湾。
“豹首起的好早呀。”李玄清身穿皮袄，外套锁子甲，已经在树下站半天了。
“城主起的更早啊。”豹首回复他。
“古书上怎么说来着，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多年，我已经勤勉惯了。”说完李玄清又咳嗽起来。
“城主果然博学，这应该是采于中州大陆来的那位老先生留下的语录吧。”
“豹首也不遑多让，厉害的紧，连出处的一清二楚。”
“今日我就告辞了，希望有机会我们再畅聊这些。”
“不急，豹首定能得胜归来，我在这等候便是。”
“承你吉言，现在想必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咱们这就出城吧。”
“豹首粮草不要了吗，这里离铁树湾可是还有些距离，纵使世人都知道豹首你兵贵神速，想来还是要用的上这些粮草的。”
“不用了，想来借你的粮草昨晚已经出城了，粮阁的就权当还你的利息了吧。”
豹首心想你干的好事，还以为我不知，真是一个好演员。李玄清还想说什么，被豹首伸手拒绝。大步走出院子，洪虎韩子天等人早已并立将军府门口等待，几人一起牵马向城外走去。
话说昨晚换回来的粮草就停在老大家院子里，这几人一来紧张而来运粮废了体力，因太困了就睡下了。
那大哥是个精细的少年，半夜睡着都在琢磨这事，越想越不对，对方可是豹首啊，行军路上的粮草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就交给一个老军管看管。
耐不住天大亮，就一骨碌爬起身去查看军粮，这一查看，吓个半死。
回屋赶紧叫醒那六个兄弟，那六个兄弟一个个呵欠连天，极不情愿的穿上破皮袄，老四还睡眼惺忪的穿错了别人衣服，引得众兄弟哄堂大笑。
“都给我闭嘴！”老大再也受不了这般打闹，发起火来。
看见鲨鱼发火了，其他小鱼再无人敢吱声了。
“大哥，是哪里不对了，如此这般？”看众人不吱声，老二打了个圆场。
“你等随我来，真是出了怪事”大哥说完就朝外边走去，众人也都跟着出去。
众人来到院子，寒风吹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大哥拿起刀就划开了其中一袋军粮，里面竟然是一些枯树叶和泥土。众兄弟面面相觑，都十分不解。
“天爷啊，咱们昨晚都是在做梦吗，怎的咱们自己准备的假粮草又回到咱们自己的手里了。”老四一拍大腿说道。
“放屁，昨晚咋可能是做梦，这是分明有人把粮草趁咱们睡觉又换了回去。”老五跳着脚喊道。
老二和老六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绕着这些官粮袋子仔细看了看。
“绝无这种可能，你们细看这袋子，并不是我们自己的袋子，真正的官粮袋子上面有钢印，你们看这是不是”老二用手指着其中一袋官粮。
“这就是说明，本来粮阁里的粮就是这枯树叶和泥土，我们被韩如晦耍了”老大转过身说道。
“什么，我们兄弟这般谋划准备，落了个这么个下场，不能这么就放过他。”
“对，这要传出去，我们这人就丢大了”
“必须报复他一下子。”
“不然我们和城主那怎么交代“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几个少年本就是血气方刚，哪能受得了这份屈辱，于是各带武器，径直上街去将军府寻韩如晦，要给他点厉害尝尝。
走到半路，那老七毕竟是小孩，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我想回家，咱们回去吧，他们是大人，再说，还有军队，我怕”老七飞鱼眼泪汪汪的说道。
“你怕什么，城主大人既然让我们去偷，就代表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们这番前去，也不要他性命，就给他点教训，老五，一会你就射他后背，我这飞石打得他给咱们跪地求饶。“老大狠狠的说道。
大家看出来老大今番是如鲨鱼般落出了嗜血的本性，也没人敢再说什么，只好同他风里来雨里去，同生死共患难了。
韩如晦等人走出将军府拐进直街向南门而去，清晨的街道家家都打开门开始了一天的经营。
路过一家早食店，里面做的竟然是藜麦饭汇辣羊肉，阵阵香味引诱着来往的人，豹首一闻就知道这是自己年少时在罗狐岛的最爱，于是便请众人一起进店品尝，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除了李玄清，几人都吃的碗光光，付账的时候，店家看见城主李玄清，不敢收费，李玄清给了五枚金豹币，那店家惊的直接下跪感谢，豹首见他结账也未与他争执，只管上路。
正走在两街交汇之处，只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待回头看时，只见七个少年一字排开，一个少年从破烂的衣衫里拿出石头，连续掷出五颗，其手法之快令众人称奇，另一少年虽然身高不高，两臂却异常发达，拉起满弓就连续射出三箭。
虽然这两名少年出手不凡，但是豹首何人，身手更是了得，岂是这几个孩子能伤到的，更何况洪虎就在身边。
只见洪虎看见有人袭击，一把推开豹首，拔出宝剑就要格挡。
说巧不巧，街边这时候走出一个小女孩，正欢快的要穿过马路，手里拿着刚买好的饼子，因为预先目标便是豹首的腿和背部，因此那飞石和箭的来路都不高，正对小女孩的头部，若是击中，则必死无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人向前跃出，抱住女孩，用自己的脊背硬生生的扛下来这飞石和箭矢，众人看时，此人正是韩如晦。
那七条鱼呆立原地，万万没想到，豹首这么大的人物，竟然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小女孩，甘用自己的肉身，抵挡自己的飞石和箭矢，一时间失了神，只见那箭矢刺穿胳膊，那洪虎和韩子天怒不可遏，拔剑在手，一个把住李玄清，一个就要来斩这七鱼，正当此时，韩如晦缓缓放下孩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住他们。
“不可无理，快放了城主。”
“豹首你没事吧”洪虎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几个孩子，子风，把这箭拔出去。”韩子风眼泪在眼圈，无法下手。
“城主你来吧，劳你的大驾，洪虎，把咱们的灵药拿出来敷上，咱们继续行军要紧。”
“在我的城里竟然发生如此丧心病狂的恶性事件，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们”李玄清边说边给豹首拔箭，只见那箭头勾着皮肉，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李玄清心内好生愧疚。
“不可，他们只是孩子，来来来，你们七个过来。”豹首一边转身给洪虎上药包扎，一边伸手招呼那七条小鱼。
那七条小鱼垂头丧气的走到了豹首眼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昨晚你戏弄了我们，我们就是想报复一下。”
“你这孩子，你们不起贪心，来偷盗我粮草，我如何戏弄你们，你们做错在先，此番又来杀我，你们说有这道理吗？”
几个人沉默不语。
“杀了他们”韩子风红着眼睛喊道。
“胡说八道，我这只是皮肉伤，何况他们小小年纪，有心悔改，何必伤人性命，好了，你们走吧，日后好好修心学习，早日走上正途，多出去看看，别只在一个城中迷了眼，去吧”
豹首包扎完毕，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手臂，说道：“上路！”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南门。
李玄清看了一眼七条小鱼，哼的一声，气的拂袖而去。
“这心胸，气度，为国家奔赴前线，我等还如此对他，我们还算是人吗？”老四哭着说道。
“你别在这娘们唧唧，咱们兄弟有错就改，老大，你决定吧。”老二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这辈子让我佩服的人没有，豹首算一个。”老大看着豹首的背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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