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国演讲（二）
进到会议厅后，李承瀚与表演系的老师们自然地分成了两路，李承瀚站上了讲台，其他人则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或许在平时，这些老师们也能受到学生们的追捧与敬重，但在今天，满堂的焦点全在李承瀚身上。
站上讲台后，李承瀚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李承瀚。”
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声。
“谢谢。”
李承瀚双手虚压，然后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文字。
“Lyingforaliving.”（为了生存的谎言）
“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吗？”
他把粉笔潇洒地扔进粉笔盒，看向台下，学生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则小声讨论起来。
“或许，是白兰度先生的那个培训班？”就在李承瀚等得不耐烦了，打算直接揭晓答案时，大厅的中段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是的，十七年前，晚年穷困的马龙·白兰度为了赚钱，开设了一个演技培训班。”李承瀚点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望向回答的那个女生，“这个被载入电影史的培训班，被他取名为Lyingforaliving。”
“虽然马龙·白兰度开班的本意，是想通过卖光碟赚上一大笔美元，但在所有课程结束以后，他却禁止了所有影像的泄露。”李承瀚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幸运地是，我上大学时，在老师的介绍下，有幸得窥这位前辈的风采。”
台下顿时有些嘈杂，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眼睛都紧紧盯着李承瀚，有的干脆拿出录音笔，打算把他待会要说的全部录下来。
毕竟，这可是马龙·白兰度啊！
真正的划时代演员，方法派演技的代表人物，赋予教父生命与灵魂的男人。
对于这些从事或即将从事于电影行业的人来说，李承瀚待会要讲的，无异于基督徒聆听摩西传达上帝的十诫，几乎具备某种神圣性了。
“可能与各位想象不同，白兰度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师，相反，他在影像里显得有些神经。”李承瀚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反映，自顾自地说到，“第一次课上，他扮成了一位家庭主妇，戴着金色假发、画着蓝色眼线、身着橙色的围巾和女士紧身衣，胸口还挂着一对假乳房。”
“这段有趣的即兴表演进行了十分钟，然后他坐下，发了一整节课的呆。”
台下变得有些安静，不少人露出荒谬与不理解的表情。
“有趣的是，这样的剧情每节课都会发生。”李承瀚的演讲仍在继续，“有一次，他从垃圾堆里找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把他带到了表演课上。还有一次，他穿上了头巾和长袍，打扮成了那位著名的恐怖分子。甚至，白兰度还让所有的学员一丝不挂地站在舞台上。”
“当然。”李承瀚顿了顿，嘴角带着一丝戏谑，“我是不会让大家这么做的。”
不少人笑出了声，大厅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松动了些。
“如果大家觉得他是个疯子，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止你们，也包括我，还有莱昂纳多，我们都这么觉得。”
有人小声惊呼了起来，一方面讶异于李承瀚对白兰度的评价如此的“不客气”，另一方面则是好奇，这个“莱昂纳多”到底是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小李子。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莱昂纳多。”李承瀚淡淡地说出当年的一则秘辛，“他也去过那个培训班，然后被白兰度赶了出来。”
台下的人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只好死命地憋着，憋得嘴角都快抽搐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他能留在那个培训班，或许他不会到2015年才能拿到奥斯卡。”
“作为一个演员，你得心甘情愿地展现丑陋的一面，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么就滚出这一行。”
“这是我希望能告诉大家的第一点。”
李承瀚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左边的角落，坐在那里的林允儿做着笔记，脸上若有所思。
希望对你有帮助吧，李承瀚微微点头。
你问金泰妍在干什么？
边上低着头，脑袋一沉一沉的就是。
尽管心思众多，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刹罢了。收回目光，李承瀚望着台下，继续着演讲。
“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二点，就是面对真实。”
“如果我让大家向我推销一辆汽车，我想你们的表演并不会很精彩。”李承瀚走到讲台的边缘，对着邻近的学生说。
那名学生配合地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罗宾·威廉姆斯和你的表情一样，甚至他比你更加自负。”李承瀚笑了笑，指着那名同学说道，“白兰度找来了一位真正的汽车销售，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让他去对威廉姆斯推销。在之后的一个钟头，后者没能插上哪怕一句话。”
罗宾·威廉姆斯是上世纪著名的即兴表演大师。
“彼得·考约特将面对真实称为演员的第101条军规，E.J.奥莫斯也说，我们往往会被真实扇上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们大家现在坐在大礼堂里，大聊特聊着所谓“演技”的原则，但请同学们看看外面。”
李承瀚抬手指了指窗户，许多人顺着他的指头望去。
现在正在上课时间，校园的道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保洁阿姨在扫着，有时候扫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一下，和同伴聊会天。
“我想大家应该是猜不出阿姨们在聊些什么。”李承瀚的声音把众人拉回到大厅里，“因为你们不关心她们，你们更关心有个叫李承瀚的今天会来演讲。”
“但是，在未来，不会有人请你们去演李承瀚。”他扫视前方，目光从神色各异的人面上滑过，“但保洁工的角色却很有可能。”
“如果说，我有什么不同于你们老师交给你们的经验。”李承瀚认真地说，“那就是离开，离开书本，离开校园，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去看一看真实的世界，去尝试完全没经验的角色。”
“以上就是我的演技，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
演技结束以后，李承瀚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讲台上等待，他准备等其他人都出去后，和两个女孩一起离开。
这时，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女生走了过来，小声问道：“您好，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是那个回答培训班名字的女生，李承瀚记得她。
“当然，什么问题？”
女孩摊开了笔记本：“您觉得，白兰度先生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培训班起Lyingforaliving这个名字？”
“什么是Lying？”
李承瀚愣了愣，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对于你们来说，这种事还有点早，但是……”
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再好的表演，也是谎言的一种，它始终不是真实。”
“只不过为了生存，人们大多都需要表演罢了。”
“可是……”女孩看上去有点懵。
李承瀚摆摆手，打断了后面的话：“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明明听起来是非常敷衍的回答，但女孩似乎很信任李承瀚，鞠了个躬，朝出口走去。
李承瀚轻轻松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女孩的是，白兰度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毕竟他有一句名言：“我演戏只是为了能负担起去看心理医生的花费。”
或许在平时，这些老师们也能受到学生们的追捧与敬重，但在今天，满堂的焦点全在李承瀚身上。
站上讲台后，李承瀚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李承瀚。”
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声。
“谢谢。”
李承瀚双手虚压，然后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文字。
“Lyingforaliving.”（为了生存的谎言）
“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吗？”
他把粉笔潇洒地扔进粉笔盒，看向台下，学生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则小声讨论起来。
“或许，是白兰度先生的那个培训班？”就在李承瀚等得不耐烦了，打算直接揭晓答案时，大厅的中段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是的，十七年前，晚年穷困的马龙·白兰度为了赚钱，开设了一个演技培训班。”李承瀚点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望向回答的那个女生，“这个被载入电影史的培训班，被他取名为Lyingforaliving。”
“虽然马龙·白兰度开班的本意，是想通过卖光碟赚上一大笔美元，但在所有课程结束以后，他却禁止了所有影像的泄露。”李承瀚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幸运地是，我上大学时，在老师的介绍下，有幸得窥这位前辈的风采。”
台下顿时有些嘈杂，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眼睛都紧紧盯着李承瀚，有的干脆拿出录音笔，打算把他待会要说的全部录下来。
毕竟，这可是马龙·白兰度啊！
真正的划时代演员，方法派演技的代表人物，赋予教父生命与灵魂的男人。
对于这些从事或即将从事于电影行业的人来说，李承瀚待会要讲的，无异于基督徒聆听摩西传达上帝的十诫，几乎具备某种神圣性了。
“可能与各位想象不同，白兰度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师，相反，他在影像里显得有些神经。”李承瀚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反映，自顾自地说到，“第一次课上，他扮成了一位家庭主妇，戴着金色假发、画着蓝色眼线、身着橙色的围巾和女士紧身衣，胸口还挂着一对假乳房。”
“这段有趣的即兴表演进行了十分钟，然后他坐下，发了一整节课的呆。”
台下变得有些安静，不少人露出荒谬与不理解的表情。
“有趣的是，这样的剧情每节课都会发生。”李承瀚的演讲仍在继续，“有一次，他从垃圾堆里找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把他带到了表演课上。还有一次，他穿上了头巾和长袍，打扮成了那位著名的恐怖分子。甚至，白兰度还让所有的学员一丝不挂地站在舞台上。”
“当然。”李承瀚顿了顿，嘴角带着一丝戏谑，“我是不会让大家这么做的。”
不少人笑出了声，大厅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松动了些。
“如果大家觉得他是个疯子，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止你们，也包括我，还有莱昂纳多，我们都这么觉得。”
有人小声惊呼了起来，一方面讶异于李承瀚对白兰度的评价如此的“不客气”，另一方面则是好奇，这个“莱昂纳多”到底是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小李子。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莱昂纳多。”李承瀚淡淡地说出当年的一则秘辛，“他也去过那个培训班，然后被白兰度赶了出来。”
台下的人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只好死命地憋着，憋得嘴角都快抽搐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他能留在那个培训班，或许他不会到2015年才能拿到奥斯卡。”
“作为一个演员，你得心甘情愿地展现丑陋的一面，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么就滚出这一行。”
“这是我希望能告诉大家的第一点。”
李承瀚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左边的角落，坐在那里的林允儿做着笔记，脸上若有所思。
希望对你有帮助吧，李承瀚微微点头。
你问金泰妍在干什么？
边上低着头，脑袋一沉一沉的就是。
尽管心思众多，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刹罢了。收回目光，李承瀚望着台下，继续着演讲。
“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二点，就是面对真实。”
“如果我让大家向我推销一辆汽车，我想你们的表演并不会很精彩。”李承瀚走到讲台的边缘，对着邻近的学生说。
那名学生配合地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罗宾·威廉姆斯和你的表情一样，甚至他比你更加自负。”李承瀚笑了笑，指着那名同学说道，“白兰度找来了一位真正的汽车销售，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让他去对威廉姆斯推销。在之后的一个钟头，后者没能插上哪怕一句话。”
罗宾·威廉姆斯是上世纪著名的即兴表演大师。
“彼得·考约特将面对真实称为演员的第101条军规，E.J.奥莫斯也说，我们往往会被真实扇上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们大家现在坐在大礼堂里，大聊特聊着所谓“演技”的原则，但请同学们看看外面。”
李承瀚抬手指了指窗户，许多人顺着他的指头望去。
现在正在上课时间，校园的道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保洁阿姨在扫着，有时候扫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一下，和同伴聊会天。
“我想大家应该是猜不出阿姨们在聊些什么。”李承瀚的声音把众人拉回到大厅里，“因为你们不关心她们，你们更关心有个叫李承瀚的今天会来演讲。”
“但是，在未来，不会有人请你们去演李承瀚。”他扫视前方，目光从神色各异的人面上滑过，“但保洁工的角色却很有可能。”
“如果说，我有什么不同于你们老师交给你们的经验。”李承瀚认真地说，“那就是离开，离开书本，离开校园，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去看一看真实的世界，去尝试完全没经验的角色。”
“以上就是我的演技，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
演技结束以后，李承瀚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讲台上等待，他准备等其他人都出去后，和两个女孩一起离开。
这时，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女生走了过来，小声问道：“您好，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是那个回答培训班名字的女生，李承瀚记得她。
“当然，什么问题？”
女孩摊开了笔记本：“您觉得，白兰度先生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培训班起Lyingforaliving这个名字？”
“什么是Lying？”
李承瀚愣了愣，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对于你们来说，这种事还有点早，但是……”
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再好的表演，也是谎言的一种，它始终不是真实。”
“只不过为了生存，人们大多都需要表演罢了。”
“可是……”女孩看上去有点懵。
李承瀚摆摆手，打断了后面的话：“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
明明听起来是非常敷衍的回答，但女孩似乎很信任李承瀚，鞠了个躬，朝出口走去。
李承瀚轻轻松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女孩的是，白兰度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毕竟他有一句名言：“我演戏只是为了能负担起去看心理医生的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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