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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灵感与佣兵

    所谓的灵感,就是强大的超凡者从自己的身躯、能量、对世界的认识、以及过往一切的经历组合构成的“自我”中提取而出的,独属于自己的传奇雏形。

    这是那些被对天赋要求过于严苛的法则之道拒之门外的强者们,向内求索而出的另一条传奇之路,其特征可以概括为,不可思议。

    不同于感应并掌控某种客观存在的“要素”的法则之道,灵感之道是完全从个体的内心发掘出的奇迹之力,是某种冥冥中确信的“感悟”在现实中的显化,因此,灵感之力的效果往往匪夷所思,外在显化的形态也千奇百怪。

    并且,由于是自心灵中生出的力量,灵感的力量很容易随着持有者的心理状态、也就是“坚定”的程度而发生波动,包括且不限于改变效果、改变形态,甚至干脆转退到无法使用程度的例子也常有发生。最终只有经过重重磨砺的“坚信”,才能令灵感达到“不易”的目标,进而令超凡者得以借此一探传奇的境界。

    通常来说,只有在完善超凡躯体上有所成就,或者至少是有所把握的黄金阶超凡者才会开始主动追求这种力量,不过确实会有一些天赋异禀或际遇非凡的个体在白银阶就能持有灵感之力,一般而言,可以认为这样的白银阶在力量的“质”上已经不逊色于成熟的黄金强者,泰拉大地上流传的那些以白银之身战胜黄金的案例,大多就来自于这些人。

    在那一招搏命的试探中,亚伦就是感受到了维克身上的光芒中所蕴含的超越现实层面的力量,才断定他已经掌握了灵感——黄金阶以下的躯体绝无承载要素之力的可能。

    然而亚伦的判断是错的,或者说,并不全对。

    维克距离“掌握”灵感还很远,甚至于,说是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这之中最关键的那一道坎,正是他无数次用逆命者之力寻求的答案,但直至如今,可以说还是遥遥无期。亚伦所感应到的,其实只是这个极端强大的灵感雏形被动散发的波动罢了。

    不过男人没有兴趣给自己的对手解释这些,方才的一击之后,他已经能够抓到一些那件保命道具的波动,再加上那件道具越是被使用而残缺,效力就越弱,他已经有信心能在下一击结果掉这个对手。只是,究竟要不要追击,这尚是一个问题。

    他略微放开对于灵能的封锁,以灵能的辐射作为视线环顾一周,能看到,那个不知名的黄金阶法师——如今想来恐怕也是魔族,他所在的那个院子在爱丽丝冲进去之后就不断地传出如同巨型锻锤砸击般的轰鸣声,并且每一次都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金光,想必那位此刻应该是在爱丽丝那把圣剑的压制下苦不堪言吧。

    “目光”转移到另一边,魔族的战斗法师团与人类的骑士团在指挥中心的不远处展开了激战,布洛克子爵全副铠甲,提枪上阵,赤铜色的斗气大开大合,率领着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一次次对战斗法师的构建的阵法展开冲击。

    以秘法结成军阵的超凡者们具备超越个人境界的破坏力和对法术的抵抗力,步战骑战两支队伍轮番上阵进行牵制和打击,足以对同样规模不大的施法者团队造成压制。

    虽然魔族的施法天赋普遍比较高,但也只是相较而言,这次袭击中出现的施法者除了三个白银阶的首领之外也都只是青铜阶的学徒罢了。毕竟,即使是在大陆的西方,那个被誉为施法者之城的柏雷塔尼亚,白银阶及以上的正式法师也不到记录在册的施法者总数的十分之一。

    灵能的辐射继续扩张,扫过全城,维克可以看到其他零散的魔鬼信徒小队也都在完善的巡逻防线下没能造成太大的破坏,被分区域集中保护起来的平民更是毫无伤亡。

    既然眼下局势稳定,维克就可以放心地追击自己的对手了。那个魔族剑士本身的技艺只是稍显高明,但是他后来移形换影用出的那一斩却很是不凡。虽然在维克看来,那应当只是对某一式高明刀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拙劣模仿,但这种似乎在哪里有所听闻过的技艺,令他十分感兴趣。

    说来虽长,但维克以灵能辐射扫视全镇也只不过用了将将一秒,而当他将灵能重新收束到体内,恢复到那个三百万灵能结构并行不悖的整体,踏出追击的第一步时,时间距离亚伦倒飞而出开始逃窜也只过了两秒。

    但就在这两秒之内,魔族剑士已经在剧烈爆发的斗气推动下,以内脏的伤势又重一分的代价穿越了大半座小镇,以这样的速度来看,这“烈风”斗气确实无愧其名。

    然而亚伦此刻一点也不敢放松,那道始终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感到如芒在背,他燃烧斗气的方式越来越激进,本就受创的身体几乎不堪重负,但是,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不,只要能更靠近那个位置一点……

    然而事与愿违,即使已经在不断加速,在刚刚脱离小镇的范围不足百米,从低空掠过了一队赶回镇中救火的游骑斥候的亚伦就被那目光的主人迫近到了他身后不足30米的位置。

    维克惊人的灵能总量和超乎常理的控制力让他有能力和资本以性价比更低的方式达到更快的极速,堪称是一种兼具了技巧的“力大砖飞”。

    心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亚伦果决地做出了选择,只见他进行了最后一次爆发式的提速,借着风力旋过身,以最决绝的姿态掷出了手中的“晚风”。这堵上全力的一击中蕴含着他尚未掌握的最剧烈的斗气变化,失去防护的肉体无法承载这巨大的负载,整条右臂皮开肉绽、内脏和骨骼在宛如爆炸般的反冲中发出悲鸣。

    然而强弩之末,势尚且不能穿鲁缟,更何况是铁壁?维克脚步一停,就轻松捉住了这支飞剑,甚至还凭借对速度和力量匪夷所思的把握反手将这支剑投掷了回去。

    这一招飞剑本就不是为了杀伤,经过两次试探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强得多么离谱的他,从头到尾只是想逼迫维克脚步稍缓罢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维克不仅出乎意料地直接停下了脚步,更出乎意料地直接抓住剑丢了回来。

    “我果然……就到这里为止了吗。”已经失去挣扎的力量的剑士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命运让亚伦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当被掷回的“晚风”划过半途,一支幽暗的箭矢悄无声息地自虚空中潜行而出,精准地命中了剑刃的最尖端,将这柄破魔利剑和其上附带的力量一起击碎为泡影,消弭至虚无之中。

    “噗嗤”,这是那支箭落入地面之后,贯穿出一个不知长几许的光滑小洞的声音。

    维克止住了自己准备上前检验战果的势头,神情凝重,在方才一闪而逝的一箭里,他感应到了某种危险的、达到了达成阶段的灵感的气息。

    一步,两步,蓦然寂静下来的原野里,有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传出,一个背负长刀,挂着小箭筒,手持大弓的男人停在了落在地上的剑士身侧。

    “老师……”,可以听到,有虚弱的自魔族剑士的口中传出。

    男人没有低头看自己的学徒,他知道这是被那位殿下看好的一个魔族崽子,是少数有让他记住名字的价值的小鬼,不能随便死在这个地方。他望着数十米外的维克,将大弓挂回背后,又取下长刀握在手中,他说:“我的名字是克鲁泽,你有资格知道这一点。”

    在他的身后,一颗不知何时置于地上的信号弹爆开、升空,黄色的闪光提醒还在镇中激战的魔鬼信徒们放弃目标,迅速撤离。

    “你不是魔族。”维克拽下风衣,摆出拳架,在两个精通近战的高手的战斗中,风衣和斗篷都可能成为被敌人利用的破绽——这片大地上因此产生的笑料可不少。

    自称为克鲁泽的魔鬼信徒用右手将长刀从鞘中拔出,然后便随手把刀鞘丢在了地上,持刀前指,他说:“我只是个佣兵,不在乎老板是谁。”

    天色将亮。

    克鲁泽其人身材高大壮硕,面相上看起来得有四十岁,还有一道贯穿了右眼的长刀疤,有着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下造就的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和暗淡的金发,脖颈后方还有一束不羁的低位马尾,从这一份卖相上来说,他自承的佣兵身份确实颇有可信度。

    他在魔鬼信徒们今天组织的行动中的定位是“保险”,既要负责应对城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也要即使探查或应对可能突然赶来的其他强者,同时也具备决定行动何时结束的权力。身为一个白银阶,能让黄金阶的法师戴卡如此心甘情愿地委以重任,自然是因为他非凡的实力。

    事实上,他本次来到洛伦茨领的任务是接应这一支魔鬼信徒队伍撤离,只不过那些魔族施法者们决意要在离开的路上干上这最后一票罢了。佣兵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能把上头点名要的东西和最好不要随便死掉的几个关键的魔族佬带回去,他就无所谓。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来自洛伦茨领的支援会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这个尚在建设中的小镇里会藏了两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不逊色于黄金阶的好手。

    “命运呀命运,真是无常。”他嘴里哼着已经记不得哪里听来的调子,明明形态上是银色雾气,却给人以厚重如钢铁般感受的斗气环绕周身,并在末端沾染上一点如血月般的赤色。

    “来都来了,试试看能不能杀掉吧。”佣兵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