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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坦白

    东宫死了人,死的还是个陌生男人,这事怎么查都异常蹊跷。

    上朝时听人提起此事,下朝后与太子交谈时,赵无陵似乎对死者并不关心,只问道:“太子妃没事吧?”

    想到陆静雅昨晚疯疯癫癫的行为,李英玉蹙了蹙眉:“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赵无陵点了点头,宽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宁大人已经着手调查,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时安,本宫觉得,这件事与昨晚的暴动有关。”

    李英玉沉下眼眸,似有不甘:“贼人竟在中秋佳节掀起暴乱,若不是你提醒了宁西禁,让他带领禁卫军追出去查看,也不会碰巧撞上暴乱队伍,此事虽已平息,暴乱之人却都逃了,明明该是本宫来查,父皇却将此案交给六弟。”

    “哼!”

    他郁闷不已,拂袖怒哼。

    赵无陵却不以为然,分析道:“殿下何须恼怒,禁卫军都未能抓到一个叛贼,可想而知对方都非等闲之辈,想要调查清楚,岂会如此简单,殿下所幸弃了此事,安心斡旋与柔然和亲一事。”

    “并非本宫不想啊时安。”

    像是触及到什么似地,李英玉气血汹涌,闭眼咬牙切齿。

    “昨儿个,我在母后殿里见到父皇了。”

    赵无陵挑了挑眉:“发生了什么事,殿下为何这般苦恼?”

    李英玉郁闷地叹了口气,回道:“本宫也不知父皇的意思,父皇告诫本宫,要克己守礼,不可肆意妄为,父皇还说,若有下次,定不轻饶本宫......这.......”

    “近来本宫甚也没做,也不知何处得罪了父皇。”

    他一头雾水,被教导得不明不白,却不敢出口忤逆,只得低头应是。

    “古哈丽公主如今也不知所踪,楼渊若还是不能将她带回柔然,恐怕,此事就更加棘手了。”

    赵无陵却是淡然地说道:“悬而未决的事,未必是坏事。”

    “悬而未决.......未必是坏事.......”

    李英玉重复着这句话,忽地展颜一笑,胸怀开朗:“哎呀,时安呀时安,你可真是本宫的解忧果!”

    单水阁。

    覃风醒来后,便盘坐榻上运功疗伤。

    赵无陵回来时,瞧见榻上之人,淡漠的面容有所动容,嘴上却是揶揄道:“怎么,这回不跑了?”

    收力,覃风缓缓睁开眼。

    赵无陵身上还穿着朝服,身姿高挑,矜贵清冷,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朝臣的成熟魄气。

    “顶着一张罪臣之女的脸,我还能往哪里跑?”

    昨夜疗伤时,赵无陵就将他的人皮面具给取了下来,那一刻,他莫名轻松了许多。

    歪着身子倒在床上,露出一只眼睛贼兮兮地看着赵无陵脱去外衣,说道:“比起别处,你这里清净多了,最是适合养伤,再说了,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我又不傻。”

    闻言,赵无陵越过屏风走了进来,只着白色里衣,衬得脸色更白皙了些。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覃风头顶,赵无陵弯下腰来,褐眸定定地瞧着他,冰凉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我救你,养你,那你呢?”

    邪魅又古怪的语气落入耳中,覃风吞了吞口水,脱口而出:“喜欢是不求回报的。”

    “.........”

    世界好似静止了,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良久,禁锢下巴的手终于松开,只是笼罩的阴影并未消失,近在咫尺的褐眸微眯,十分危险。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嗯?”

    罪恶的手再度伸向他的下巴,他一下弹坐起来,开始胡言乱语:“昨晚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你的事情,这不就是袒露心扉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可你一次次的救我,我敢肯定,你一定是喜欢我。”

    一口气说完,他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我的确从未报答过你,我孑然一身,也无甚可报答的物件,不过你放心,日后若你遇到生命危险,我定以命相救。”

    “渍渍。”

    赵无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脸皮,何时修炼得这般厚?”

    覃风定神回望他:“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以前,比现在更恶劣。”

    “所以呢?”

    赵无陵直起身子走了出去,披了一件外袍,净手后便到桌前饮茶,隔着一道屏风,可见榻上的人缓缓下了床,晃晃悠悠地跟着走了出来。

    “有些口渴,容我喝口茶再说行吗?”

    覃风伸手去够茶杯,却被宽大的手移开,他撇了撇嘴,识趣地认错。

    “我错了小侯爷大人,我刚才胡言乱语呢,我哪配您喜欢啊,您救我,肯定是有所图谋,您放心,我这条命是您的了,您要我三更死,我绝不苟活到五更。”

    茶杯都要被捏碎了,赵无陵紧皱着眉头递了过去。

    “喝茶,闭嘴。”

    “欸。”

    哪里还有当年傲娇的大小姐模样,简直就是一副市井小人狡猾的嘴脸,饮茶时的动作更是十分豪迈,与这张惊艳绝伦的面容实在不符。

    知道他在看自己,覃风毫不在意,自顾自饮茶。

    已经没有可值得端着的东西,不如放肆地活着,是生是死,上天自有定数。

    连饮好几杯,身心通畅,他爽利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我对茶没有研究,但我喝过不少茶,您这儿的茶,乃是上上品,入口清香,回味无穷,好茶!”

    这一顿马屁拍的,赵无陵虽不屑,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笑意。

    “想吃午膳的话,接着刚才的话说。”

    回想刚才的对话,覃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说,我这样的人,哪里还讲究什么礼义廉耻,活得一日是一日,兴许哪天就没了小命,尸首被狗叼到何处也不知道呢。”

    赵无陵沉下眸子,一言不发。

    覃风倒是一副坦然姿态,笑嘻嘻地祈道:“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就像那路边的猫猫狗狗,随便给点吃的就行,等过几日我恢复些了,便就不叨扰了。”

    “为何不去别处?”

    赵无陵突然开口问道。

    “嗯..........”

    覃风支着下巴,苦恼道:“昨夜禁卫军搜城,我哪里也去不了,即便能去,也只能回覃府,可覃家都是太子的人,覃怀信刚正不阿,一定会将我供出来,我何必自投罗网。”

    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如果我昨晚真的要死了,我一定不会跟着你回来给你添麻烦。”

    “你倒是挺会为本侯着想。”

    赵无陵轻哼一声,突然冷下脸问道:“你想死在何处?”

    覃风抬起头,双眸亮得出奇,不掺一丝悲伤地坦然回道:“姑姑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