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架
吕姝抬起小手，抹去既墨羽脸上的泪痕，搂着他的脖子，粉嫩的小脸贴上去嘟囔：“哥哥，你好久都没有好生吃饭，瘦得骨头都看得见了。”
即墨羽自责地拍了一下脑袋，这么小的妹妹，还需要人照顾，怎么能责怪她呢。
妹妹不是不救娘，是根本没有力气救起娘。
既墨羽经过反复思考，现在终于想通了，眼睛里恢复了一点神气。
他将妹妹扶正坐好，去灶台上给自己舀了一碗面糊糊，对吕姝道：“快吃吧。”
吕姝大口喝着面糊糊，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嘀咕：“哥哥，李婶婶病了，没人做油饼子，我好想吃哦。”
既墨羽痛失娘亲，这些日子来脑子里浑浑沌沌，很少去关心妹妹。今日细看，妹妹小脸都尖了，心疼起来。
“你多喝一碗面糊糊，哥哥等会儿给你做油饼子。”
“嗯。”吕姝弯起嘴角，脸上漾着梨涡。
兄妹俩埋头，稀里哗啦喝面糊糊。
吕姝偷偷瞄一眼，见哥哥面色好转，故意放大声音：“哎呀…”
既墨羽抬起头，紧张地问：“怎么呢？”
“那次秦二欺负我，说我不如他读的书多。这么久未去学堂，只怕我们更不如他，更被他看不起了。”
既墨羽两颊微红，一双晶莹的丹凤眼水波盈然。
秦二那蠢蛋是个什么东西，先生都夸妹妹聪慧，读书过目不忘，他没资格看不起妹妹。
“妹妹，我们明早上学去。”
既墨羽愤然起身，到堂屋去整理书包。
不能被秦二小瞧了去，当作笑话。自己得争一口气，将来考上童生，他才不敢欺负妹妹。
“哦。”
吕姝内心雀跃，太好了，终于要重新上学了。
她摇头摆尾跟在哥哥身后，也进了堂屋。
既墨深在东屋里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看了兄妹俩一眼，轻快地进了厨房，喝了两碗面糊糊。
当天下午，他带上媒人，提着礼物，登门提亲。
媒人走后，李绣惠又哭又笑，使劲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男人的目光深邃多情，她浑身似火烧了一般，面热心慌得要命。
“大郎，我…去烧水。”
“你身子还病着，快上床歇息，我去烧火。”
既墨深伸手扶住打颤的人儿。
李绣惠耳根子红透，两腿软得站不住，瘫倒在男人怀里。
一个月后。
一顶喜轿抬进门，李绣惠身着大红的礼服，带着两个孩子嫁给即墨深。
即墨深一袭红袍，俊朗的面容光彩焕发，在院子里招呼刘四等衙役官差，亲友邻人喝喜酒。
亲朋好友们举杯真诚祝贺，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吕姝穿上李绣惠为她新做的粉色棉袄棉裙，还有绣着一朵莲花儿的簇新棉鞋，打扮得跟花骨朵一样。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娘的温暖。
夜晚，客人们陆续散去。
屋里红烛高照，香烟缭绕，一身喜气的新郎和新娘端坐在堂屋上方。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绣惠早已褪去病气，显得格外温婉动人。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貌，但也称得上端庄秀丽，与相貌堂堂的既墨深，有说不出的般配。
“爹，娘。”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同时称呼。
“好闺女。”李氏伸手将吕姝搂进怀里。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的人生终于苦尽甘来，就像重新活过一次。这一切，都与吕姝息息相关。
清风送情，雪花飘洒着浪漫。
红绡暖帐布置在西屋，李氏娇羞着一张粉脸，跟在即墨深身后进了新房。
新婚夫妇恩爱得跟蜜里调油一样，形影不离。
东屋摆了两张木床，吕姝和二妞睡一张，既墨羽和徐平安睡一张。
几个孩子关起门来认亲，不去打扰爹和娘。
“大哥。”
徐平安和二妞红着脸喊了一声，又羞怯地垂下头。
既墨羽眼神清亮，豪气地挺直胸膛，“以后，谁欺负你们，跟大哥说。”
“嗯。”二妞墙头草一样，悄悄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徐平安抬起眼眸，清瘦的脸上有一抹红晕，对可爱的吕姝轻声喊：“妹妹。”
“二哥哥。”吕姝抿嘴直乐。
吕姝不知道自己到底比二妞大还是小，两人比高矮。吕姝还约高一点，为姐姐。
“二妞妹妹。”
“姐姐。”二妞又乖巧地往吕姝身边靠。
“哈哈哈…”
吕姝笑得歪倒在床上，她做姐姐了。
虽然，她与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无法言语的情感纽带。
五更，公鸡刚打鸣。
吕姝和哥哥已经生机勃勃地在院子里练爹教的拳脚功夫，开启新一天的活力。
李氏也起床了，在厨房里忙碌一家人的早饭，不时跑到篱笆墙外眺望打更人回来没有。
“羽哥儿，姝姐儿，水滚了，去洗漱吃饭。”
“哦。”
既墨羽和吕姝应了一声，收了功。去厨房洗漱，吃早饭。
婚后的李绣惠面色红润，性格越发温柔。她给吕姝头顶各梳了一个小髻，小女娃显得更加活泼俏丽。还不忘叮嘱：“姝姐儿比不得男孩子，在外上学要当心些，别摔着磕着了，免得身上留下疤痕。”
“娘，知道了。”吕姝眉眼弯弯，心里暖暖的。
到了学堂。
吕姝开心地走在前面，既墨羽碰到找他搭话的同窗李杰，走在后面。
课堂门虚掩。
吕姝推开门。
“哗啦。”
一盆污水从门头上砸下来。
她不及防，木盆一下子掉下来扣到头顶上。
顿时，冬天里的冷水寒彻刺骨，从头浇到脚，霎间成了“落汤鸡”。
她脸都气紫了，将扣在头上的木盆狠劲摔在地上，愤怒地问：“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哈哈哈…”
课堂里，秦二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里面有我的鼻涕屎。
旁边，他的死党周飞笑得弯下腰，两肩乱颤。
他们嫉妒小女娃被先生夸成神童，这是表达的反叛和不满。
吕姝的头发和身上的棉衣都湿漉漉，在滴水。冰水顺着颈脖流进身上肌肤，冷得心尖都在打抖。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不但寒冷，还有恶心感涌上心头。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秦二，我惹你了？”
窗外的寒风吹在身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在她发抖的毛孔上。
“阿嚏！阿嚏！”
吕姝连打几个喷嚏，冻成了狗。
“哈哈哈…”
秦二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小丑，笑得双手撑膝，直不起腰。
算计得逞后，他得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刺耳的笑声更像一把刀，在吕姝心里划上一道血痕。
“秦二，老子弄死你！”
即墨羽一声怒吼，冲上去挥拳就打。
“即墨羽，你他娘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老子弄的？”
秦二死不认帐，侧身避开打过来的拳头，反手回击。
他比即墨羽高出半个头，两人对打起来，桌子，凳子“哐哐哐”响成一片。
既墨羽肺都要气炸了，“不是你干的？难道是周飞？”
周飞一脸坏笑，幸灾乐祸地翻起白眼，“关我屁事，我是看戏的。”
“不要脸的泼皮，以大欺小。”既墨羽气得一脚踹过去，被秦二跳起来避开。
紧接着，既墨羽飞起夺命连环腿，向秦二狠狠踢去。
“嘭。”
秦二被踢得倒退几步，恼羞成怒，抓起凳子砸向即墨羽。
“哎哟，秦二，你个王八蛋。”即墨羽吃痛，惊叫一声。
他伸臂挡住砸过来的凳子，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一场恶战，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即墨羽怒气冲冲扑上去，一拳打在秦二鼻梁上，秦二的鼻梁立竿见影肿起来。
“即墨羽，你他娘的，老子弄死你。”秦二顺手再操起一条凳手，恶狠狠地砸过去。
两人像格斗的豹子一样，不断进行着进攻和反击。
“哥哥小心！”
吕姝看得心惊胆战，看到哥哥被砸中，眼睛里满是心痛和愤怒，捏紧小拳头冲过去。
周飞一脸得瑟，伸开双臂拦住她，摇头晃脑戏谑：“活该，活该…我活着就应该，你吃屎沒人管。”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吕姝胸腔里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天灵盖，气得手脚颤抖。
她指着周飞，怒目圆睁，“让开！”
“小屁虫，有本事推我呀。”
周飞一脸讥笑，故意挑衅地往前挺了挺胸。
吕姝气得目瞪口呆，怒火席卷全身，双手不住颤抖。
她往后退了几步，自己人小力弱，不能跟周飞硬碰硬。否则，吃亏的还是她。
“周飞，你坏，伙同秦二欺负我。”
“呵呵。”
周飞嚣张跋扈地往前走了两步，嘴角轻蔑地扯了扯。
一股戾气从吕姝心里生起，由于愤怒和绝望，她的小拳头捏得格格响，亮晶晶的大眼睛闪出一道绿幽幽的光，像决斗中忿愤的猫眼睛。
一眼瞥见窗户外趴着一只看热闹的透明鬼魂，嘴咧成月牙型，看得津津有味。
吕姝心里一凛，伸手朝虚空抓去。
透明鬼魂被一股力量吸引，不知不觉已站在吕姝面前。
吕姝指着打斗中的秦二，心里问它：“是他干的吗？”
虚体鬼魂惊诧地看着她，点点头。
鬼有他心通，别人心里想的话，无需说出口，它都知道。
吕姝恨得咬牙切齿，“咬他，收拾他们。”
鬼魂得令，兴奋起来。它巴不得有人叫它干点事，至于后果如何，与它无关。
它飘到秦二身后，一口咬在他后颈窝上。
“哎哟，哪个杂种在咬老子？”
秦二痛得惊叫一声，缩回挥向即墨羽的拳头，捂住后颈急忙扭头看。
他的背后，周飞正在嘻皮笑脸，与一名看热闹的同窗眨眼睛。
他气得一拳打过去，“周飞，你他娘的下暗手。”
鬼魂又恶作剧飘到周飞身边，在他肩胛上咬了一口。
“哎哟。秦二，你他娘的，为什么打老子？”
周飞痛得呲牙咧嘴，没想到秦二说翻脸就翻脸，反过来会揍他。
他气得一拳回击在秦二身上。
“哎哟。”秦二捂住肚子。
既墨羽趁机飞起一脚踢在秦二屁股上。
秦二闷哼一声，痛得歇斯底里地尖叫：“老子弄死你们。”
他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像要吃人，样子很可怕。手臂狂舞，像一条疯狗一样横冲过去撞倒即墨羽。
“哎哟，秦二，你他娘的疯了，要玩命呀。”即墨羽捂住被撞痛的胸口怒骂。
他就地一滚，避开秦二飞来的一脚。
秦二脸色铁青，低声咒骂，一脚又踢在周飞膝盖上。
周飞闷哼一起，操起凳子恶狠狠地砸向秦二。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三人扭打成一团，从课堂门口打到里端。学童们围成一圈看热闹起哄，不知该帮谁，大家都不想得罪其中任何一人。
学童们七嘴八舌，比过年还热闹。
透明鬼魂笑嘻嘻飘到吕姝面前，讨好地问：“现在还要咬何人？”
“住手！全都回到座位上去！”一声厉叱。
老秀才站在一地狼藉的课堂门口，气得山羊胡子乱颤，差点没站稳。
这帮兔崽子简直要反了天。
他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拍得惊天响。
鬼魂被老秀才的凛然正气吓得打哆嗦，缩成一团，飘到吕姝身后躲起来。
即墨羽急忙收手，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被不肯罢手的秦二打了一拳。
他没有再还手，看到吕姝惨白着小脸，急忙往妹妹身边跑去。
“你们在学堂里打架的打架，起哄的起哄，圣贤书都白念了？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老秀才的眼神严厉，令人望而生畏。兔崽子们耷拉着脑袋，作鸟散状，自觉去摆正地上歪倒的桌子凳子，纷纷回到各自座位上。
既墨羽狠狠瞪了一眼秦二，拉着妹妹也坐下。
老秀才眼睛瞪得大大的，在讲堂里走来走去，“成何体统！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既是同窗，有设身处地为他人作想么？罚你们抄三遍论语，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回家！”
课堂瞬间肃静下来，学童们个个哭丧着脸，开始磨墨抄写。
鼻青脸肿的秦二阴沉着一张脸，恶人先告状。
“先生，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合起伙来打我。”
即墨羽自责地拍了一下脑袋，这么小的妹妹，还需要人照顾，怎么能责怪她呢。
妹妹不是不救娘，是根本没有力气救起娘。
既墨羽经过反复思考，现在终于想通了，眼睛里恢复了一点神气。
他将妹妹扶正坐好，去灶台上给自己舀了一碗面糊糊，对吕姝道：“快吃吧。”
吕姝大口喝着面糊糊，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嘀咕：“哥哥，李婶婶病了，没人做油饼子，我好想吃哦。”
既墨羽痛失娘亲，这些日子来脑子里浑浑沌沌，很少去关心妹妹。今日细看，妹妹小脸都尖了，心疼起来。
“你多喝一碗面糊糊，哥哥等会儿给你做油饼子。”
“嗯。”吕姝弯起嘴角，脸上漾着梨涡。
兄妹俩埋头，稀里哗啦喝面糊糊。
吕姝偷偷瞄一眼，见哥哥面色好转，故意放大声音：“哎呀…”
既墨羽抬起头，紧张地问：“怎么呢？”
“那次秦二欺负我，说我不如他读的书多。这么久未去学堂，只怕我们更不如他，更被他看不起了。”
既墨羽两颊微红，一双晶莹的丹凤眼水波盈然。
秦二那蠢蛋是个什么东西，先生都夸妹妹聪慧，读书过目不忘，他没资格看不起妹妹。
“妹妹，我们明早上学去。”
既墨羽愤然起身，到堂屋去整理书包。
不能被秦二小瞧了去，当作笑话。自己得争一口气，将来考上童生，他才不敢欺负妹妹。
“哦。”
吕姝内心雀跃，太好了，终于要重新上学了。
她摇头摆尾跟在哥哥身后，也进了堂屋。
既墨深在东屋里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看了兄妹俩一眼，轻快地进了厨房，喝了两碗面糊糊。
当天下午，他带上媒人，提着礼物，登门提亲。
媒人走后，李绣惠又哭又笑，使劲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男人的目光深邃多情，她浑身似火烧了一般，面热心慌得要命。
“大郎，我…去烧水。”
“你身子还病着，快上床歇息，我去烧火。”
既墨深伸手扶住打颤的人儿。
李绣惠耳根子红透，两腿软得站不住，瘫倒在男人怀里。
一个月后。
一顶喜轿抬进门，李绣惠身着大红的礼服，带着两个孩子嫁给即墨深。
即墨深一袭红袍，俊朗的面容光彩焕发，在院子里招呼刘四等衙役官差，亲友邻人喝喜酒。
亲朋好友们举杯真诚祝贺，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吕姝穿上李绣惠为她新做的粉色棉袄棉裙，还有绣着一朵莲花儿的簇新棉鞋，打扮得跟花骨朵一样。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娘的温暖。
夜晚，客人们陆续散去。
屋里红烛高照，香烟缭绕，一身喜气的新郎和新娘端坐在堂屋上方。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绣惠早已褪去病气，显得格外温婉动人。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貌，但也称得上端庄秀丽，与相貌堂堂的既墨深，有说不出的般配。
“爹，娘。”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同时称呼。
“好闺女。”李氏伸手将吕姝搂进怀里。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的人生终于苦尽甘来，就像重新活过一次。这一切，都与吕姝息息相关。
清风送情，雪花飘洒着浪漫。
红绡暖帐布置在西屋，李氏娇羞着一张粉脸，跟在即墨深身后进了新房。
新婚夫妇恩爱得跟蜜里调油一样，形影不离。
东屋摆了两张木床，吕姝和二妞睡一张，既墨羽和徐平安睡一张。
几个孩子关起门来认亲，不去打扰爹和娘。
“大哥。”
徐平安和二妞红着脸喊了一声，又羞怯地垂下头。
既墨羽眼神清亮，豪气地挺直胸膛，“以后，谁欺负你们，跟大哥说。”
“嗯。”二妞墙头草一样，悄悄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徐平安抬起眼眸，清瘦的脸上有一抹红晕，对可爱的吕姝轻声喊：“妹妹。”
“二哥哥。”吕姝抿嘴直乐。
吕姝不知道自己到底比二妞大还是小，两人比高矮。吕姝还约高一点，为姐姐。
“二妞妹妹。”
“姐姐。”二妞又乖巧地往吕姝身边靠。
“哈哈哈…”
吕姝笑得歪倒在床上，她做姐姐了。
虽然，她与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无法言语的情感纽带。
五更，公鸡刚打鸣。
吕姝和哥哥已经生机勃勃地在院子里练爹教的拳脚功夫，开启新一天的活力。
李氏也起床了，在厨房里忙碌一家人的早饭，不时跑到篱笆墙外眺望打更人回来没有。
“羽哥儿，姝姐儿，水滚了，去洗漱吃饭。”
“哦。”
既墨羽和吕姝应了一声，收了功。去厨房洗漱，吃早饭。
婚后的李绣惠面色红润，性格越发温柔。她给吕姝头顶各梳了一个小髻，小女娃显得更加活泼俏丽。还不忘叮嘱：“姝姐儿比不得男孩子，在外上学要当心些，别摔着磕着了，免得身上留下疤痕。”
“娘，知道了。”吕姝眉眼弯弯，心里暖暖的。
到了学堂。
吕姝开心地走在前面，既墨羽碰到找他搭话的同窗李杰，走在后面。
课堂门虚掩。
吕姝推开门。
“哗啦。”
一盆污水从门头上砸下来。
她不及防，木盆一下子掉下来扣到头顶上。
顿时，冬天里的冷水寒彻刺骨，从头浇到脚，霎间成了“落汤鸡”。
她脸都气紫了，将扣在头上的木盆狠劲摔在地上，愤怒地问：“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哈哈哈…”
课堂里，秦二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里面有我的鼻涕屎。
旁边，他的死党周飞笑得弯下腰，两肩乱颤。
他们嫉妒小女娃被先生夸成神童，这是表达的反叛和不满。
吕姝的头发和身上的棉衣都湿漉漉，在滴水。冰水顺着颈脖流进身上肌肤，冷得心尖都在打抖。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不但寒冷，还有恶心感涌上心头。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秦二，我惹你了？”
窗外的寒风吹在身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在她发抖的毛孔上。
“阿嚏！阿嚏！”
吕姝连打几个喷嚏，冻成了狗。
“哈哈哈…”
秦二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小丑，笑得双手撑膝，直不起腰。
算计得逞后，他得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刺耳的笑声更像一把刀，在吕姝心里划上一道血痕。
“秦二，老子弄死你！”
即墨羽一声怒吼，冲上去挥拳就打。
“即墨羽，你他娘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老子弄的？”
秦二死不认帐，侧身避开打过来的拳头，反手回击。
他比即墨羽高出半个头，两人对打起来，桌子，凳子“哐哐哐”响成一片。
既墨羽肺都要气炸了，“不是你干的？难道是周飞？”
周飞一脸坏笑，幸灾乐祸地翻起白眼，“关我屁事，我是看戏的。”
“不要脸的泼皮，以大欺小。”既墨羽气得一脚踹过去，被秦二跳起来避开。
紧接着，既墨羽飞起夺命连环腿，向秦二狠狠踢去。
“嘭。”
秦二被踢得倒退几步，恼羞成怒，抓起凳子砸向即墨羽。
“哎哟，秦二，你个王八蛋。”即墨羽吃痛，惊叫一声。
他伸臂挡住砸过来的凳子，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一场恶战，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即墨羽怒气冲冲扑上去，一拳打在秦二鼻梁上，秦二的鼻梁立竿见影肿起来。
“即墨羽，你他娘的，老子弄死你。”秦二顺手再操起一条凳手，恶狠狠地砸过去。
两人像格斗的豹子一样，不断进行着进攻和反击。
“哥哥小心！”
吕姝看得心惊胆战，看到哥哥被砸中，眼睛里满是心痛和愤怒，捏紧小拳头冲过去。
周飞一脸得瑟，伸开双臂拦住她，摇头晃脑戏谑：“活该，活该…我活着就应该，你吃屎沒人管。”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吕姝胸腔里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天灵盖，气得手脚颤抖。
她指着周飞，怒目圆睁，“让开！”
“小屁虫，有本事推我呀。”
周飞一脸讥笑，故意挑衅地往前挺了挺胸。
吕姝气得目瞪口呆，怒火席卷全身，双手不住颤抖。
她往后退了几步，自己人小力弱，不能跟周飞硬碰硬。否则，吃亏的还是她。
“周飞，你坏，伙同秦二欺负我。”
“呵呵。”
周飞嚣张跋扈地往前走了两步，嘴角轻蔑地扯了扯。
一股戾气从吕姝心里生起，由于愤怒和绝望，她的小拳头捏得格格响，亮晶晶的大眼睛闪出一道绿幽幽的光，像决斗中忿愤的猫眼睛。
一眼瞥见窗户外趴着一只看热闹的透明鬼魂，嘴咧成月牙型，看得津津有味。
吕姝心里一凛，伸手朝虚空抓去。
透明鬼魂被一股力量吸引，不知不觉已站在吕姝面前。
吕姝指着打斗中的秦二，心里问它：“是他干的吗？”
虚体鬼魂惊诧地看着她，点点头。
鬼有他心通，别人心里想的话，无需说出口，它都知道。
吕姝恨得咬牙切齿，“咬他，收拾他们。”
鬼魂得令，兴奋起来。它巴不得有人叫它干点事，至于后果如何，与它无关。
它飘到秦二身后，一口咬在他后颈窝上。
“哎哟，哪个杂种在咬老子？”
秦二痛得惊叫一声，缩回挥向即墨羽的拳头，捂住后颈急忙扭头看。
他的背后，周飞正在嘻皮笑脸，与一名看热闹的同窗眨眼睛。
他气得一拳打过去，“周飞，你他娘的下暗手。”
鬼魂又恶作剧飘到周飞身边，在他肩胛上咬了一口。
“哎哟。秦二，你他娘的，为什么打老子？”
周飞痛得呲牙咧嘴，没想到秦二说翻脸就翻脸，反过来会揍他。
他气得一拳回击在秦二身上。
“哎哟。”秦二捂住肚子。
既墨羽趁机飞起一脚踢在秦二屁股上。
秦二闷哼一声，痛得歇斯底里地尖叫：“老子弄死你们。”
他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像要吃人，样子很可怕。手臂狂舞，像一条疯狗一样横冲过去撞倒即墨羽。
“哎哟，秦二，你他娘的疯了，要玩命呀。”即墨羽捂住被撞痛的胸口怒骂。
他就地一滚，避开秦二飞来的一脚。
秦二脸色铁青，低声咒骂，一脚又踢在周飞膝盖上。
周飞闷哼一起，操起凳子恶狠狠地砸向秦二。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三人扭打成一团，从课堂门口打到里端。学童们围成一圈看热闹起哄，不知该帮谁，大家都不想得罪其中任何一人。
学童们七嘴八舌，比过年还热闹。
透明鬼魂笑嘻嘻飘到吕姝面前，讨好地问：“现在还要咬何人？”
“住手！全都回到座位上去！”一声厉叱。
老秀才站在一地狼藉的课堂门口，气得山羊胡子乱颤，差点没站稳。
这帮兔崽子简直要反了天。
他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拍得惊天响。
鬼魂被老秀才的凛然正气吓得打哆嗦，缩成一团，飘到吕姝身后躲起来。
即墨羽急忙收手，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被不肯罢手的秦二打了一拳。
他没有再还手，看到吕姝惨白着小脸，急忙往妹妹身边跑去。
“你们在学堂里打架的打架，起哄的起哄，圣贤书都白念了？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老秀才的眼神严厉，令人望而生畏。兔崽子们耷拉着脑袋，作鸟散状，自觉去摆正地上歪倒的桌子凳子，纷纷回到各自座位上。
既墨羽狠狠瞪了一眼秦二，拉着妹妹也坐下。
老秀才眼睛瞪得大大的，在讲堂里走来走去，“成何体统！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既是同窗，有设身处地为他人作想么？罚你们抄三遍论语，抄不完不许吃饭！不许回家！”
课堂瞬间肃静下来，学童们个个哭丧着脸，开始磨墨抄写。
鼻青脸肿的秦二阴沉着一张脸，恶人先告状。
“先生，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合起伙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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