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昭是老身请来和我共用早膳的，你有意见吗？”
姜周氏不待姜云昭开口，就为姜云昭洗去了‘献殷勤’嫌疑，面色极为不悦的看着姜敏容。
“祖母，敏容年纪尚幼，言语无状，还请祖母莫要怪罪！”姜羽若看出姜周氏面色难看，忙起身替姜敏容告罪。
“母亲，敏容性子鲁莽，母亲和十二小姐莫要怪罪啊！”姜敏容的生母月姨娘安小月忙起身行礼，神色惶恐，看这架势，如今姜周氏很是喜欢姜云昭，等下姜云昭若是说些什么，敏容恐怕就遭殃了。
这边的王慧敏到时镇定自若，左右不是自己的骨肉，且蠢笨无比，她真是懒得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傻女儿姜羽若念着那个蠢丫头，也是傻的。姜周氏斜睨了王慧敏一眼，看见她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不喜“既是知道性子鲁莽，就该多加管教，慧敏，你好歹是她的母亲，怎的如此疏于管教！”
突然被点到名，还是被批评，王慧敏脸色有点挂不住，狠狠的剜了安小月一眼，侧身向姜周氏行了一礼“是媳妇的不是，等下，媳妇就罚敏容抄写女戒三次，月姨娘教女无方，禁足半日。”
姜周氏眉头皱的更深了“要管教人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再我这里发落人做样子。”
王慧敏此刻脸上青红交加，昨日是秦佩喻母女，今日是自己，老夫人竟喜欢姜云昭至此？所有想给姜云昭下马威的人都不用姜云昭开口，老夫人就给发落了！都怪安小月教出来的好女儿，蠢就罢了，还看不出眉眼高低，连带着自己也被老夫人敲打，真是可恶！行礼的头埋的更低了。
其他众人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发难，心情都忐忑起来，一时间屋中鸦雀无声，姜云昭心中知道姜周氏是为了自己，但是她除了和姜念锦有仇，暂时还不想与其他人为敌，心底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言笑晏晏的看着姜周氏“祖母，敏容妹妹年幼，心直口快了一些，也说明敏容妹妹是个率性的，祖母别怪罪她~”
姜周氏看见姜云昭这乖巧的模样，见她如此大度，面色稍好了一些“罢了罢了，都起来吧，就按大媳妇说的办。”
经此一遭，姜周氏也没有和众人在聊下去的心思，又见着女眷太多，委实是受不了天天这么叨扰，便定下了四天一请安的规矩，其他时间全凭心意了。说完就挥挥手，由檀娘搀扶着正要回内堂，走到屏风处，似又想起来什么，在檀娘耳边私语了几句，便由祁娘扶着又回来坐下，众人看见檀娘向屋内走去，不知怎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复又坐了下来。
“母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秦佩喻耐不住，试探着开口
姜周氏神色淡淡，没有回答，须臾，檀娘就从内堂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极为清秀但一眼看去就很稳重的小丫头。檀娘向姜周氏行礼“老夫人，人带来了。”
姜周氏嗯了一声，看向姜云昭，挥手让那小丫头去姜云昭那里“她叫金素，是祁娘的孩子，我院中的二等丫鬟，为人极聪明伶俐，做事也稳重牢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你了。”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神色俱是变了变，这金素是祁娘的孩子，虽然是老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但同一等大丫鬟一样受信任，因着老夫人身边一等丫鬟位置已经不缺人，所以列为二等丫鬟，很得老夫人信任，从前在崇阳老家，府中的下人都敬称一声金素姑娘。如今老夫人将金素赏给姜云昭，说明什么？说明老夫人是在众人面前直接摆明了很重视姜云昭。
这边秦佩喻却是不知道金素的重要性，心中一嗤，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是赏赐个丫鬟，这么大阵仗。
“金素见过十二小姐。”金素站定在姜云昭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前世，老夫人并没有赏赐丫鬟给她，许是因为当初一见面就给老夫人的感觉不好，之后又多次顶撞，使得老夫人对她失望了。姜云昭鼻尖酸酸的，虚托了一把金素，将她扶起，上前冲姜周氏行礼“孙女谢过祖母。”
姜周氏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挥手屏退众人。
出了姜周氏的院子，三房夫人们都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大房和二房的姑娘们第一次来侯府，自然想到处逛逛，又因为姜念锦极会拉拢，于是便纷纷跟在姜念锦身后逛起了侯府。
被众人簇拥的姜念锦有些飘飘然，笑谈间回头人畜无害的看着姜云昭“十二妹妹不来一起吗？”
姜云昭淡淡“不了，十姐姐好好招待各位姐妹吧~我身子尚有些乏力，要回去休息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姜念锦佯装惋惜，回头边和众人说着边往前走“十二妹妹想必是看够了这侯府里的景色，便叫我来带各位姐妹随处走走吧。”
“二房姑娘可真是高贵，想来是不愿与我们为伍呢，是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吗？”姜念锦身边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尽转身的姜云昭耳中。
“晚玉！”
姜云昭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鼠鼻红色描花长裙，垂挂髻的发型，缀着几朵粉红色的珠花，一张瓜子脸，眼睛明亮有神，但是却带着几分跋扈。旁边出声制止她的女子，姜云昭记得，是三房的姜青梧。
姜青梧一身梧枝绿的软银轻罗百合裙，梳着垂髫分肖髻，一只绿雪含芳簪斜插入鬓，伴着点点珠花。白净的杏仁小脸，眉下是流波转盼的眼睛，乌黑的发如瀑的披在身后，细细看去便是花容月貌之姿。
重来一世，姜云昭很有容人之量，也不愿多生事端，但也不代表谁都能骑在她头上，姜云昭沉了面色，定定的看着刚刚开口的姜晚玉，一瞬间，身后的兰时朱夏，以及刚到姜云昭身边的金素都感到了无形的威压。
“我想，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过是身子尚未恢复好，此时有些乏累，想先行回院子休息，晚玉堂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姜云昭往前走了几步，许是她声音有些严厉，一时间姜晚玉被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我从未觉得和你一同游园是降低身份，可是晚玉堂姐却自己看扁了自己，才是叫人看笑话。”
姜青梧看着姜云昭马上要走到姜晚玉面前，生怕姜云昭会动手，于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姜晚玉身前，拦住了姜云昭“堂妹勿怪，晚玉她年纪.....”
“年纪尚小是吗？”听着拦在身前的姜青梧的话，姜云昭嗤笑一声截了话头，“青梧堂姐，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年纪尚小就能搪塞过去的，算起来，晚玉堂姐可是比我大上一岁。”
姜青梧面上有些尴尬，确实是，可是晚玉毕竟是自家妹妹，与这面前和自己还不熟的姜云昭，自己当然得向着姜晚玉了“晚玉她....”
“大姐，你和这个殷勤怪论什么，仗着自己是侯府嫡女，便要这么欺负人！”姜晚玉拉过姜青梧，毫不客气的用鼻孔看着姜云昭。在崇阳老宅的时候，自己与姜敏容一向交好，今日在寿礼堂，敏容明明没有说错什么，姜云昭就是个殷勤怪啊，祖母对这个见了两面的姜云昭那么宠信，还当众发落了敏容，都是这个姜云昭害的！
姜云昭闻言挑眉道“殷勤？今日是祖母吩咐祁娘叫我来陪同祖母用膳的，晚玉堂姐没有听到吗？还是说，晚玉堂姐对祖母有意见？既如此的话，妹妹我，也不介意拖着这病体与晚玉堂姐到祖母面前论一论。”
“我哪里是对祖母有意见！我是对....唔唔”姜晚玉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梧一把捂住了嘴，还对后面的丫鬟使眼色，将张牙舞爪的姜晚玉带离了这地。
“刚刚是我言语不当，云昭堂妹......”
“无妨。”见姜青梧很有眼色的把姜晚玉带走了，又连连向自己道歉，也就懒得纠缠下去了，本身也只是想给姜晚玉一个教训，姜云昭摆摆手。
“青梧堂姐，”姜念锦此刻才悠悠开口“我家十二妹妹也是率性的性子，堂姐不要见怪。”
“无事，是我家二妹无礼在先。”姜青梧摇摇头，冲姜念锦笑笑。
姜念锦掩唇一笑“我家妹妹也是闹了脾气，从前也是这样，左右都还小，长大了就好。走吧，我们去逛逛府中各处。”
姜青梧点点头跟在姜念锦身后，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在只见过两次的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妹妹。
刚一进院门，姜云昭就看见秦佩喻身边的大丫鬟明素领着生面孔的人等在院子里。
看见姜云昭回来，明素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见过十二小姐。”
姜云昭看着她不知秦佩喻又在打什么算盘。点点头，径直走到房门口，朱夏进屋搬了椅子出来扶着姜云昭落座。
“十二小姐，这是织罗坊的绣娘，奴婢奉夫人之命，来给十二小姐裁制新衣。”明素待姜云昭坐好才开口，指了指身后的布衣女子。
哦？做新衣服啊？姜云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又联想到衣橱里那几件寒酸的衣服，觉得确实该做几件新的了只是这钱.....
“多谢秦夫人美意了，只是我院子里平时的月例不是很多，织罗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成衣店，我这点月例怕是付不起，还是请绣娘回去吧。”姜云昭可怜巴巴的看着明素，佯装可惜的摇着头。
明素一噎，这十二小姐现在莫非是真的开了智，还知道捂紧荷包了？“十二小姐这是哪里话？这是夫人对十二小姐的一片心意，自然不会让十二小姐出钱了。”
“嗯...既如此的话，”姜云昭乖巧的站起来，展开双臂“那就有劳绣娘啦~”
明素嘴角抽了抽，这十二小姐摔了一下，摔成了铁公鸡？面上不显的冲绣娘挥了挥手。
绣娘得令，从怀中拿出软尺开始在姜云昭的身上测量。量了几下之后，口中称赞道“十二小姐小小年纪却身材匀称，却是省的了一副好骨架。”
“大胆！”
“无妨。”姜云昭斜睨了明素一眼，见对方悻悻然的闭上了嘴，才转头看着绣娘，却见绣娘被明素这一喝，惶恐的跪下“草民无状，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绣娘不是在夸我吗？何罪之有啊。”姜云昭看着抬头望她的绣娘，调皮的眨眨眼，古灵精怪的样子叫绣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边刚量完体，明素带着绣娘告退，姜云昭还没缓换一口气，又听见不远处春灵带着几个捧着礼盒的丫鬟踏进院子，恭敬的行了一礼“十二小姐安。”
“秦夫人又有何吩咐？”朱夏放下刚拿起来的椅子，扶着姜云昭坐下。
春灵言笑晏晏的看向姜云昭“奴婢先给小姐道喜啦。”
姜云昭不言语，兰时人见主子不说话，又怕姜云昭得罪秦夫人得罪狠了，来不及细想，看了一眼姜云昭就迎着春灵的小脸问道“春灵姐姐，敢问喜从何来呀？”
春灵一挥手，身后捧着礼盒的丫鬟上前，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这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的，恭贺您乔迁新院。婷云现在正带人小姐的新院子里收拾，今日晚些时候小姐您就可以搬过去了~”
“哦？”姜云昭想着，不知父亲到底和秦佩喻说什么了，这秦氏竟这般积极。“叫秦夫人费心了。”西边那院子其实还不错，清净又宽敞，无论前世今生，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地方的，只是前世.....
“兰时，朱夏，将东西收下，在叫人收拾收拾，待婷云收拾好院子，我们就搬过去，不可辜负了秦夫人的一片好意。”
兰石朱夏二人领命进屋，剩下姜周氏指给姜云昭的金素侍立在一旁。
兰时朱夏尚在姜云昭身边时，金素倒显得不起眼，这下二人离去，春灵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没有言语的清秀的丫鬟。
“不知，这位姑娘是....”
姜云昭看着文静内敛的金素，莞尔一笑“这位原是祖母身边随侍的金素姑娘。如今祖母恩赐，将她指给我做大丫鬟。”
“原是先前跟在老夫人身边的金素姑娘，有礼了。”春灵听到金素原先是侍候老夫人的，面上恭敬起来。
金素口中道着不敢，也回了一礼，心中却犯着嘀咕。
这一路走来，观这十二小姐和三房的小姐发生争执时，那毫不退让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传到崇阳老家时说的那样懦弱无用，且她细细看过十二小姐身上的衣裙，世家贵族每年甚至每月都会给闺女们裁制新衣，别提平南侯府这百年簪缨世家，可十二小姐衣裙虽然整洁，但是花样和款式都是几年前的，裙角有些地方也褪色了，一看就知有些年头。
若是有新衣穿，十二小姐为何故意穿着破旧的衣服？若是没有......
还有眼前这个叫春灵的丫鬟，听着似乎是秦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人听到自己是老夫人指给十二小姐的时候，才从脸上看到一丝实打实的敬重，而在此之前，全无敬畏。
如此种种，莫非这十二小姐，在这侯府中过得并不如意？
“十二小姐，晚些时候，自有婷云来带十二小姐前往新院，奴婢已完成差事，便先行回去夫人那里复命了。”
姜云昭嗯了一声，春灵行过一礼就带着来时候跟着的那几人离去了。
直到春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云昭才缓缓开口“看出什么了？”
金素见着四周无人，心知是在问自己，低头恭敬的开口“奴婢愚钝，并没有看出什么...”
“金素，祖母将你指给我，许是看出我在这府中处境艰难，想来你随我一路回来，心中已然有了较量。”姜云昭顿了顿，微风拂过面颊，几缕发丝调皮的迎风飞舞，金素偷偷抬眸看到姜云昭空洞而幽深的眸子，那点漆似得星眸，似乎能把人吸进去般。
“兰时和朱夏是随我一起长大的，她们对我很好，而我这院子里，有二心的向来不用，我相信你对祖母的忠心，更相信祖母交代你的事你定能做好，我也知晓，你人虽然在我这里，心却还是向着祖母，毕竟你初来这府中，就被分到我这处境不怎么好的十二小姐身边，心中定然不忿。我也不勉强你，给你三日时间，若你不愿留在我这，我自会去和祖母说，将你还回去，若你愿意留在我这，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以后，你只能忠心与我。”
姜云昭说完缓缓转头看向金素“你可听明白了？”
金素被这一眼看的一惊，忙撩裙跪下“奴婢晓得。”
忽的，手臂处被小小的白白净净的手握住，然后自己被扶起，金素看着又面露无邪笑容的姜云昭“在我的院子里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姜周氏不待姜云昭开口，就为姜云昭洗去了‘献殷勤’嫌疑，面色极为不悦的看着姜敏容。
“祖母，敏容年纪尚幼，言语无状，还请祖母莫要怪罪！”姜羽若看出姜周氏面色难看，忙起身替姜敏容告罪。
“母亲，敏容性子鲁莽，母亲和十二小姐莫要怪罪啊！”姜敏容的生母月姨娘安小月忙起身行礼，神色惶恐，看这架势，如今姜周氏很是喜欢姜云昭，等下姜云昭若是说些什么，敏容恐怕就遭殃了。
这边的王慧敏到时镇定自若，左右不是自己的骨肉，且蠢笨无比，她真是懒得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傻女儿姜羽若念着那个蠢丫头，也是傻的。姜周氏斜睨了王慧敏一眼，看见她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不喜“既是知道性子鲁莽，就该多加管教，慧敏，你好歹是她的母亲，怎的如此疏于管教！”
突然被点到名，还是被批评，王慧敏脸色有点挂不住，狠狠的剜了安小月一眼，侧身向姜周氏行了一礼“是媳妇的不是，等下，媳妇就罚敏容抄写女戒三次，月姨娘教女无方，禁足半日。”
姜周氏眉头皱的更深了“要管教人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再我这里发落人做样子。”
王慧敏此刻脸上青红交加，昨日是秦佩喻母女，今日是自己，老夫人竟喜欢姜云昭至此？所有想给姜云昭下马威的人都不用姜云昭开口，老夫人就给发落了！都怪安小月教出来的好女儿，蠢就罢了，还看不出眉眼高低，连带着自己也被老夫人敲打，真是可恶！行礼的头埋的更低了。
其他众人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发难，心情都忐忑起来，一时间屋中鸦雀无声，姜云昭心中知道姜周氏是为了自己，但是她除了和姜念锦有仇，暂时还不想与其他人为敌，心底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言笑晏晏的看着姜周氏“祖母，敏容妹妹年幼，心直口快了一些，也说明敏容妹妹是个率性的，祖母别怪罪她~”
姜周氏看见姜云昭这乖巧的模样，见她如此大度，面色稍好了一些“罢了罢了，都起来吧，就按大媳妇说的办。”
经此一遭，姜周氏也没有和众人在聊下去的心思，又见着女眷太多，委实是受不了天天这么叨扰，便定下了四天一请安的规矩，其他时间全凭心意了。说完就挥挥手，由檀娘搀扶着正要回内堂，走到屏风处，似又想起来什么，在檀娘耳边私语了几句，便由祁娘扶着又回来坐下，众人看见檀娘向屋内走去，不知怎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复又坐了下来。
“母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秦佩喻耐不住，试探着开口
姜周氏神色淡淡，没有回答，须臾，檀娘就从内堂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极为清秀但一眼看去就很稳重的小丫头。檀娘向姜周氏行礼“老夫人，人带来了。”
姜周氏嗯了一声，看向姜云昭，挥手让那小丫头去姜云昭那里“她叫金素，是祁娘的孩子，我院中的二等丫鬟，为人极聪明伶俐，做事也稳重牢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你了。”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神色俱是变了变，这金素是祁娘的孩子，虽然是老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但同一等大丫鬟一样受信任，因着老夫人身边一等丫鬟位置已经不缺人，所以列为二等丫鬟，很得老夫人信任，从前在崇阳老家，府中的下人都敬称一声金素姑娘。如今老夫人将金素赏给姜云昭，说明什么？说明老夫人是在众人面前直接摆明了很重视姜云昭。
这边秦佩喻却是不知道金素的重要性，心中一嗤，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是赏赐个丫鬟，这么大阵仗。
“金素见过十二小姐。”金素站定在姜云昭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前世，老夫人并没有赏赐丫鬟给她，许是因为当初一见面就给老夫人的感觉不好，之后又多次顶撞，使得老夫人对她失望了。姜云昭鼻尖酸酸的，虚托了一把金素，将她扶起，上前冲姜周氏行礼“孙女谢过祖母。”
姜周氏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挥手屏退众人。
出了姜周氏的院子，三房夫人们都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大房和二房的姑娘们第一次来侯府，自然想到处逛逛，又因为姜念锦极会拉拢，于是便纷纷跟在姜念锦身后逛起了侯府。
被众人簇拥的姜念锦有些飘飘然，笑谈间回头人畜无害的看着姜云昭“十二妹妹不来一起吗？”
姜云昭淡淡“不了，十姐姐好好招待各位姐妹吧~我身子尚有些乏力，要回去休息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姜念锦佯装惋惜，回头边和众人说着边往前走“十二妹妹想必是看够了这侯府里的景色，便叫我来带各位姐妹随处走走吧。”
“二房姑娘可真是高贵，想来是不愿与我们为伍呢，是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吗？”姜念锦身边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尽转身的姜云昭耳中。
“晚玉！”
姜云昭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鼠鼻红色描花长裙，垂挂髻的发型，缀着几朵粉红色的珠花，一张瓜子脸，眼睛明亮有神，但是却带着几分跋扈。旁边出声制止她的女子，姜云昭记得，是三房的姜青梧。
姜青梧一身梧枝绿的软银轻罗百合裙，梳着垂髫分肖髻，一只绿雪含芳簪斜插入鬓，伴着点点珠花。白净的杏仁小脸，眉下是流波转盼的眼睛，乌黑的发如瀑的披在身后，细细看去便是花容月貌之姿。
重来一世，姜云昭很有容人之量，也不愿多生事端，但也不代表谁都能骑在她头上，姜云昭沉了面色，定定的看着刚刚开口的姜晚玉，一瞬间，身后的兰时朱夏，以及刚到姜云昭身边的金素都感到了无形的威压。
“我想，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过是身子尚未恢复好，此时有些乏累，想先行回院子休息，晚玉堂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姜云昭往前走了几步，许是她声音有些严厉，一时间姜晚玉被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我从未觉得和你一同游园是降低身份，可是晚玉堂姐却自己看扁了自己，才是叫人看笑话。”
姜青梧看着姜云昭马上要走到姜晚玉面前，生怕姜云昭会动手，于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姜晚玉身前，拦住了姜云昭“堂妹勿怪，晚玉她年纪.....”
“年纪尚小是吗？”听着拦在身前的姜青梧的话，姜云昭嗤笑一声截了话头，“青梧堂姐，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年纪尚小就能搪塞过去的，算起来，晚玉堂姐可是比我大上一岁。”
姜青梧面上有些尴尬，确实是，可是晚玉毕竟是自家妹妹，与这面前和自己还不熟的姜云昭，自己当然得向着姜晚玉了“晚玉她....”
“大姐，你和这个殷勤怪论什么，仗着自己是侯府嫡女，便要这么欺负人！”姜晚玉拉过姜青梧，毫不客气的用鼻孔看着姜云昭。在崇阳老宅的时候，自己与姜敏容一向交好，今日在寿礼堂，敏容明明没有说错什么，姜云昭就是个殷勤怪啊，祖母对这个见了两面的姜云昭那么宠信，还当众发落了敏容，都是这个姜云昭害的！
姜云昭闻言挑眉道“殷勤？今日是祖母吩咐祁娘叫我来陪同祖母用膳的，晚玉堂姐没有听到吗？还是说，晚玉堂姐对祖母有意见？既如此的话，妹妹我，也不介意拖着这病体与晚玉堂姐到祖母面前论一论。”
“我哪里是对祖母有意见！我是对....唔唔”姜晚玉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青梧一把捂住了嘴，还对后面的丫鬟使眼色，将张牙舞爪的姜晚玉带离了这地。
“刚刚是我言语不当，云昭堂妹......”
“无妨。”见姜青梧很有眼色的把姜晚玉带走了，又连连向自己道歉，也就懒得纠缠下去了，本身也只是想给姜晚玉一个教训，姜云昭摆摆手。
“青梧堂姐，”姜念锦此刻才悠悠开口“我家十二妹妹也是率性的性子，堂姐不要见怪。”
“无事，是我家二妹无礼在先。”姜青梧摇摇头，冲姜念锦笑笑。
姜念锦掩唇一笑“我家妹妹也是闹了脾气，从前也是这样，左右都还小，长大了就好。走吧，我们去逛逛府中各处。”
姜青梧点点头跟在姜念锦身后，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在只见过两次的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妹妹。
刚一进院门，姜云昭就看见秦佩喻身边的大丫鬟明素领着生面孔的人等在院子里。
看见姜云昭回来，明素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见过十二小姐。”
姜云昭看着她不知秦佩喻又在打什么算盘。点点头，径直走到房门口，朱夏进屋搬了椅子出来扶着姜云昭落座。
“十二小姐，这是织罗坊的绣娘，奴婢奉夫人之命，来给十二小姐裁制新衣。”明素待姜云昭坐好才开口，指了指身后的布衣女子。
哦？做新衣服啊？姜云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又联想到衣橱里那几件寒酸的衣服，觉得确实该做几件新的了只是这钱.....
“多谢秦夫人美意了，只是我院子里平时的月例不是很多，织罗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成衣店，我这点月例怕是付不起，还是请绣娘回去吧。”姜云昭可怜巴巴的看着明素，佯装可惜的摇着头。
明素一噎，这十二小姐现在莫非是真的开了智，还知道捂紧荷包了？“十二小姐这是哪里话？这是夫人对十二小姐的一片心意，自然不会让十二小姐出钱了。”
“嗯...既如此的话，”姜云昭乖巧的站起来，展开双臂“那就有劳绣娘啦~”
明素嘴角抽了抽，这十二小姐摔了一下，摔成了铁公鸡？面上不显的冲绣娘挥了挥手。
绣娘得令，从怀中拿出软尺开始在姜云昭的身上测量。量了几下之后，口中称赞道“十二小姐小小年纪却身材匀称，却是省的了一副好骨架。”
“大胆！”
“无妨。”姜云昭斜睨了明素一眼，见对方悻悻然的闭上了嘴，才转头看着绣娘，却见绣娘被明素这一喝，惶恐的跪下“草民无状，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绣娘不是在夸我吗？何罪之有啊。”姜云昭看着抬头望她的绣娘，调皮的眨眨眼，古灵精怪的样子叫绣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边刚量完体，明素带着绣娘告退，姜云昭还没缓换一口气，又听见不远处春灵带着几个捧着礼盒的丫鬟踏进院子，恭敬的行了一礼“十二小姐安。”
“秦夫人又有何吩咐？”朱夏放下刚拿起来的椅子，扶着姜云昭坐下。
春灵言笑晏晏的看向姜云昭“奴婢先给小姐道喜啦。”
姜云昭不言语，兰时人见主子不说话，又怕姜云昭得罪秦夫人得罪狠了，来不及细想，看了一眼姜云昭就迎着春灵的小脸问道“春灵姐姐，敢问喜从何来呀？”
春灵一挥手，身后捧着礼盒的丫鬟上前，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这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的，恭贺您乔迁新院。婷云现在正带人小姐的新院子里收拾，今日晚些时候小姐您就可以搬过去了~”
“哦？”姜云昭想着，不知父亲到底和秦佩喻说什么了，这秦氏竟这般积极。“叫秦夫人费心了。”西边那院子其实还不错，清净又宽敞，无论前世今生，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地方的，只是前世.....
“兰时，朱夏，将东西收下，在叫人收拾收拾，待婷云收拾好院子，我们就搬过去，不可辜负了秦夫人的一片好意。”
兰石朱夏二人领命进屋，剩下姜周氏指给姜云昭的金素侍立在一旁。
兰时朱夏尚在姜云昭身边时，金素倒显得不起眼，这下二人离去，春灵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没有言语的清秀的丫鬟。
“不知，这位姑娘是....”
姜云昭看着文静内敛的金素，莞尔一笑“这位原是祖母身边随侍的金素姑娘。如今祖母恩赐，将她指给我做大丫鬟。”
“原是先前跟在老夫人身边的金素姑娘，有礼了。”春灵听到金素原先是侍候老夫人的，面上恭敬起来。
金素口中道着不敢，也回了一礼，心中却犯着嘀咕。
这一路走来，观这十二小姐和三房的小姐发生争执时，那毫不退让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传到崇阳老家时说的那样懦弱无用，且她细细看过十二小姐身上的衣裙，世家贵族每年甚至每月都会给闺女们裁制新衣，别提平南侯府这百年簪缨世家，可十二小姐衣裙虽然整洁，但是花样和款式都是几年前的，裙角有些地方也褪色了，一看就知有些年头。
若是有新衣穿，十二小姐为何故意穿着破旧的衣服？若是没有......
还有眼前这个叫春灵的丫鬟，听着似乎是秦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人听到自己是老夫人指给十二小姐的时候，才从脸上看到一丝实打实的敬重，而在此之前，全无敬畏。
如此种种，莫非这十二小姐，在这侯府中过得并不如意？
“十二小姐，晚些时候，自有婷云来带十二小姐前往新院，奴婢已完成差事，便先行回去夫人那里复命了。”
姜云昭嗯了一声，春灵行过一礼就带着来时候跟着的那几人离去了。
直到春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云昭才缓缓开口“看出什么了？”
金素见着四周无人，心知是在问自己，低头恭敬的开口“奴婢愚钝，并没有看出什么...”
“金素，祖母将你指给我，许是看出我在这府中处境艰难，想来你随我一路回来，心中已然有了较量。”姜云昭顿了顿，微风拂过面颊，几缕发丝调皮的迎风飞舞，金素偷偷抬眸看到姜云昭空洞而幽深的眸子，那点漆似得星眸，似乎能把人吸进去般。
“兰时和朱夏是随我一起长大的，她们对我很好，而我这院子里，有二心的向来不用，我相信你对祖母的忠心，更相信祖母交代你的事你定能做好，我也知晓，你人虽然在我这里，心却还是向着祖母，毕竟你初来这府中，就被分到我这处境不怎么好的十二小姐身边，心中定然不忿。我也不勉强你，给你三日时间，若你不愿留在我这，我自会去和祖母说，将你还回去，若你愿意留在我这，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以后，你只能忠心与我。”
姜云昭说完缓缓转头看向金素“你可听明白了？”
金素被这一眼看的一惊，忙撩裙跪下“奴婢晓得。”
忽的，手臂处被小小的白白净净的手握住，然后自己被扶起，金素看着又面露无邪笑容的姜云昭“在我的院子里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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