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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女

    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刻众人散去的揽芳院,秦氏的心腹大丫鬟明素带着一众侍女退下,屋中独留秦氏、姜敏嘉和赵嬷嬷。

    赵嬷嬷面上尽是羞愧,一张老脸羞的通红的跪在那里。

    秦氏一手支着额头似闭目养神一般,姜敏嘉则体贴的坐在秦氏身侧,不时的为秦氏揉揉脑袋两侧的穴位。

    侍女退下后的屋子里,无人讲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姜敏嘉放下为秦氏揉脑袋的手,又轻轻的为捏着秦氏的手臂,目光不时飘向地上跪着的赵嬷嬷,流露出的埋怨之意饶是赵嬷嬷不抬头都感受的到。

    又过了片刻...

    姜敏嘉到底年纪小,耐不住性子,还是张口埋怨起来。

    “赵嬷嬷如今做事也太马虎了,给了六妹把柄不说,还连累母亲今日竟一直处于下风,不得不受制于六妹。虽说陈安是为我与母亲做事,但是私扣六妹月例这种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呢?”

    赵嬷嬷汗颜,擦着额头上的汗,讪讪的陪着笑“小姐说的是,老奴回去就同陈贵一起狠狠地教训陈安。”

    “好在母亲早前发落了金素与安宁,六妹为了要回她二人才没有执意深究。不然,陈贵与陈安只有落到被逐出府去的境地。”

    “赵嬷嬷,自我幼时起你便在母亲身边做事,如今不能因为同陈贵在一处便事事先考虑他父子二人。能给你体面的始终是母亲,这点,你须得清楚。”

    姜敏嘉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

    赵嬷嬷方才还微红的脸此刻红的如同猪肝一样,好在屋中的侍女们都退下了,不然她一个侧夫人身边的大红人被主子如此教训,往后她还有何脸面在管束下人。

    赵嬷嬷心中清楚,因为今日之事侧夫人已对自己略有失望,但又念着往日情分才没有出言斥责自己。

    反而是年少不经事的四小姐心有忿忿,这还是可以理解的嘛。

    而四小姐的最后一句话,则是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一心为侧夫人做事,无论日后陈贵与陈安父子在做出什么大错事,侧夫人都有能力保自己无虞。

    赵嬷嬷心中豁然开朗,可是陈安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若真有那一日,自己又能否如今日一般厚着脸皮求侧夫人保下自己的儿子?

    赵嬷嬷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恭敬且严肃的垂头应道“四小姐教训的是,老奴记下了。”

    秦氏睁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赵嬷嬷,你且起身。”

    秦氏开口,赵嬷嬷捏着衣裙麻利的站了起来,恭谨的站在原地。

    “赵嬷嬷,今日我夺了陈安管事房的职位,你心中可有怨言?”

    赵嬷嬷神色一肃,忙道“夫人何出此言,今日之事乃是陈安办事不力,如今陈安还能留在府中已是夫人开恩,老奴岂敢心存怨恨?”

    秦氏面色淡淡,眼皮也未抬一下“你心中无怨恨,有些人可未必。”

    “老奴回去后定会将个中缘由掰开来讲给陈安听。老奴一家都仰仗着夫人,陈安也定不会心生怨怼,夫人请放宽心。”

    赵嬷嬷听出了秦氏的弦外之音,赶忙为自己的儿子解释。

    室内沉静了几息之后,秦氏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赵嬷嬷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心知秦氏的气头已经过了。

    “今日姜栀那丫头咄咄逼人实在奇怪,前几日侯爷曾说过要将我扶正的事,若是此事被那丫头捅到侯爷面前,保不齐会对我扶正的事有些影响。待过些日子,我便安排陈安到外院同陈贵一起做事。”

    赵嬷嬷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陈贵是外院管事,陈安被安排与陈贵一起做事,便是侧夫人有意提拔陈安为下一任侯府外院管事,不仅有油水可捞,时日渐长手中慢慢就会有了实权。

    赵嬷嬷喜出望外,再次跪地叩头“多谢夫人,老奴代陈安多谢夫人!”

    秦氏面带笑意的嗯了一声,便不在提此事。

    转而又想到了姜栀今日的异常表现,刚恢复的好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姜栀那丫头今日真是怪哉,往日里不言不语,当年谢嬷嬷被赶出府都不敢求情,今日竟变得如此强硬,真是怪哉怪哉。”

    姜敏嘉听闻此言又想起了去探望姜栀那天,姜栀对丫鬟的回护,颇有同感的接话“女儿心中也疑惑不已,难道摔了脑子还会把人的性格改变?”

    姜敏嘉越想越不对劲,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突然露出惊恐之色“不会是.......”

    秦氏见女儿面色惶恐,蹙了蹙眉头,斥道“有话便说,作何大惊小怪?世家小姐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姜敏嘉被这么一训,心知自己失礼,忙稳了稳心神低头认错“女儿知错。只是女儿适才想到,的确有的人会因为摔到了脑子而性情大变,但是六妹的伤势并不严重,不至于叫她换了脾性,除非.......她不是六妹!”

    此言一出,别说赵嬷嬷了,就连秦氏都觉得荒唐至极。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俱是轻笑出声。

    “你近日莫不是看多了志怪的话本子?”

    秦氏好笑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心道到底是年纪小尚显天真,竟然会信话本子里的东西。

    赵嬷嬷半捂着嘴,也跟着道“小姐真是说笑,今日出现在揽芳院的六小姐,模样明明同往日无异,如何能说她不是六小姐?”

    姜敏嘉也知自己说的话太过荒唐,但是姜栀两日来的表现,尤其是今天的行为举止都同往常大相径庭,在想到牧珠为她购来的精怪的话本,一时就将二者联系起来了。

    “可是.....若她是六妹,那她今日的表现要如何解释?话本子里说了,有些妖精喜欢附在人的身上。好一点的妖怪还好,若是凶点的,便会搅得家宅不宁,甚至满门离奇死去......母亲,你看六妹今日的举动,我觉得她定是被凶残的妖精附体了。”

    秦氏面色稍稍凝重了一点。

    可这种精怪之说都是人编来赚银子的手段,到底也没人见过真的精怪,岂能当真?可若不是精怪,又如何解释姜栀的异常?

    秦氏一时有些心绪不宁,便依赖性的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接到秦氏的眼神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温柔的对姜敏嘉开口

    “小姐还是少看些精怪杂谈,这是话本先生编来赚银子的的营生,岂可当真。若以老奴拙见,一定是病中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六小姐换了脾性。”

    姜敏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嬷嬷说的有理,只是六妹前些时日一直昏迷能发生什么事呢?”

    秦氏也赞同姜敏嘉的话,一直在睡梦中的姜栀,又能发生何事能叫她醒来后性情大变?

    赵嬷嬷眼睛打了个转儿,略一思忖便道“六小姐今日不是说院中缺侍候的下人嘛,老奴觉得夫人和小姐若是心有疑惑,可借此机会安插几个人到云栀苑,来探听消息。另一方面,侯爷素来喜爱六小姐,若是侯爷知晓夫人此举定会夸赞夫人贤惠。”

    秦氏和姜敏嘉闻言都觉得赵嬷嬷说的有理。心中有了成算,秦氏胸中的憋闷便消散了许多。

    赵嬷嬷见主子满意,想到陈安办的错事,有意想让其将功补过,便斟酌着话语道“夫人若是不嫌弃.....便叫陈安去找寻牙婆将人带过来给夫人过目,也算是叫他将功折过。”

    秦氏并未露出厌弃之色,略略点头便算同意了。

    陈安此前办事不力,姜敏嘉本不想将这么隐秘的事情交给陈安去办,但见母亲同意便也没说什么。

    ...

    过了初五,平南候的休沐就结束了。

    这五日里,因着前几日姜栀都是在昏迷中,平南候每每来探望姜栀她都是在昏睡。

    平南候无奈只得仔细的叮嘱兰时等人照顾好姜栀,若是姜栀醒来要及时回禀。

    可惜姜栀醒来的那天,平南候的同僚邀他出去吃酒,人不在府中。待到晚间回府已是喝的酩酊大醉。

    初六一早天未亮又去上早朝,父女二人一时竟没有时间见面。

    于是初六这天下朝之后,姜栀还未见到平南候,便听到院门处平南候明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六,你终于醒了。”

    人未至,声先到。

    朱夏手脚麻利,刚进屋禀报完平南候过来了,姜栀亦尚未起身,眼睛里就看到平南候已经一脚踏入了房门。

    “爹!”

    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想到前世父亲的惨状,姜栀心中波涛汹涌,一张口便有些哽咽。

    平南候如今三十有七,已近不惑之年。但相貌依旧丰神俊朗,只是鬓角偶有几根银发掺杂在黑发中。

    心系女儿的平南候连朝服都没换就匆匆来了云栀苑。人靠衣装,身着朝服的平南候看起来俊朗中也透着端庄稳重。

    见姜栀双目泛红,已有水光。

    平南候有些手足无措,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赶忙上前揉揉女儿的头,语气中颇有怜惜。

    “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谁若欺负你,只管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听到此话的姜栀心头被暖意包裹,鼻头更酸了。情绪激荡间,一时无法开口,只得摇摇头。

    等感觉到面颊上有热流滑落,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这副模样落在平南候眼中,心头更加软了下来。

    “瘦了。”平南候轻轻捏了一下姜栀的肩膀“病中吃不了什么荤腥,好在府医说你已大好了,等下叫伙房的人多煮几道荤菜给你补补。”

    说话间,平南候不知想到了什么,促狭的笑起来。

    “做点猪脑,以形补形。”

    这话听得一旁侍立的兰时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姜栀,一时哭笑不得,哼了一声就偏头不理平南候了。

    平南候却不介意姜栀的‘无礼’举动,相反,他被姜栀这小女儿态的举动逗得更加开怀。

    随手将乌纱帽递给身后的长随周奉,平南候开始打量起女儿住的云栀苑,这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便皱起了眉头。

    “往日来你院子不觉得,今日越想越不对劲。”

    姜栀扶着平南候入座,自己则坐到下首,刚一坐定便听得平南候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父亲要说什么。

    “从你进了这院子,多年来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为父觉得定是这院子风水不好。正好开春的时候你祖母同大伯一家就动身来京城了,想来秦氏已着手收拾寿礼院了。”

    “一别多年,你祖母必然十分想念你。等下见了秦氏,我便叫她将寿礼院旁边的院子一并整理出来,等收拾妥当后你便叫仆役们陆续将物件儿往那边搬。你大病初愈,须得找几个丫鬟先过去暖暖房,然后在住过去。”

    “为父如此安排,你可同意?”

    姜栀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平南候絮叨着,心底早已被温柔填满,如此暖心的父亲,如此真切的关心,叫姜栀感动不已。

    “一切都听父亲做主。女儿与祖母多年未见,也是十分想念祖母,爹将女儿的院子与祖母的院子安排在一处,女儿便可时时陪伴在祖母身旁了。爹此举真是深得我心。”

    被夸奖的平南候有些飘飘然,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的自得。

    正得意着,眼角余光便看见了侍立在一旁的谢嬷嬷,平南候的目光暗了一瞬,颇有些意外的看向姜栀“谢嬷嬷何时回府的?”

    未等姜栀说话,谢嬷嬷便规矩的上前一步跪地叩头“奴婢谢云娘见过侯爷。”

    谢嬷嬷到底是亡妻身边的旧人,且又年纪大了,平南候受了一礼后赶忙叫人将谢嬷嬷搀扶起来。

    “爹爹,如今我年岁渐长,身边诸事皆需贴心的人侍候。谢嬷嬷非圣贤,孰能无过?谢嬷嬷犯的错在庄子上的这几年已然可以抵消,况且谢嬷嬷是娘亲的身边人且膝下无子,女儿便想将谢嬷嬷接回府中伴我左右。”

    “女儿先斩后奏,还请爹爹责罚。”

    说着,姜栀起身便作势要跪。

    平南候心疼女儿岂会让大病初愈的姜栀真的下跪,赶紧起身将姜栀扶起。

    “罢了,谢嬷嬷虽曾犯错,但在庄子上的这几年安分守己并未再出差错。再者她又是你娘留下的人,便留在身边吧。”

    姜栀低垂着头,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她就知道,只要一提起娘亲,父亲纵有再多不满,也会消解。

    “老奴自知当年有错,如今侯爷愿意将老奴留在小姐身边,老奴心中感激不尽。侯爷放心,日后老奴定会为小姐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再不负侯爷与小姐的信任!”

    谢嬷嬷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平南候松了口,赶忙接上话以表忠心。

    既提到了谢云臻,平南候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此时在听到谢嬷嬷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肝脑涂地倒不至于,你也是府中老人了,往后小六身边少不得你指点一二,兰时那几个丫头少不经事,你也须得精心调教,不可叫小六身边无得力之人。”

    “侯爷放心,老奴一定不负侯爷所望。”

    平南候点点头,心中开怀。

    想到自己还未用膳,又看到姜栀瘦弱的身躯,赶紧打发长随周奉吩咐人将膳食摆到姜栀的云栀苑,今日,他要同小六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