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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西线之刺

    在鱼背岭的阻击并没有因为虎豹骑的离去而停止,西秦的军队足足有30万,除去精锐部队,还会有各路的兵团前来进攻。

    郁金香与西秦的这场会战已经整整持续了有一个多月,利奥波德和帕希尔就利用这片山岭的地形优势,击退了数十次敌军的进攻。

    期间,利奥波德就发现西秦的部队也不都是铁板一块,很多部队的战斗力简直惨不忍睹。稍有阻力,一些营和队就会开始畏惧、迟缓和抗命。

    并且,他还发觉一个奇怪的规律。那就是爵位在乡侯以上或关内侯以下,官职极高或者极低的指挥官的部队人数往往众多,但战斗力一般都参差不齐,而处于这两条界限之间的指挥官的部队有很多都特别厉害,战斗时要及其小心。

    很多时候看似不支的敌军,其实隐藏着很深的后手。有一次他们甚至在山岭西侧放起火来,若不是瑞森即使赶到,并成功打跑了敌军,恐怕后果要不堪设想。

    对于这种情况,常年和西秦作战的帕希尔自然是有所了解。

    按他的说法,西秦国内也有同郁金香帝国一样的情况,他们那里士族林立,彼此之间形成的一种垄断的默契,也就是互相推举子弟。因此那些高官很多都是士族的后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根本就需要努力,因此也大多不懂打仗。

    而中层的那些军官大多都是在战场上一步一步拼杀,并由夏侯屯提拔起来的,自然都是狠角色。他们大多战斗经验丰富,也是大部队中最难对付的。

    至于那些低级军官所统辖的则是闹饥荒时的流民组成的部队,看着人数众多,其实根本没有受过什么训练,连军纪都成问题,自然更别提什么战斗力了。

    就像今天前来攻击的这支部队,乌泱泱一大片,却连个像样的阵型都没有。

    鱼背岭上的齐射刚进行了一轮,他们就倒下了一大片,而后就迅速溃散了。逃到半路,还有许多跑不动了,就干脆坐在地上举着白布条,等待投降。

    这种情况,让利奥波德很是头疼。要知道,他与帕希尔的部队总数加起来都只有6000人,而这坐在地上的降兵数量几乎有他们的一半。

    自从开战以来,每天军粮的消耗都十分巨大。而由于虎豹骑的夏侯仁部与曹渊部已深入到后方,前线的运粮就成了一件有风险的事。

    帝国也曾发动过几次对虎豹骑的围剿,但由于他们实在太狡猾,因此也很难见效。

    这段时间,利奥波德和帕希尔抠抠索索,总算能让部队维持每天的消耗,可如果骤然再增加这么多人,恐怕就要无以为继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用箭雨把他们逼走。

    不过,当这些人离开之后,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兴奋的发现那些残兵和战死者遗落的口袋里面有肉干。

    他们将这些口袋收集起来,居然整整有一大车!

    发现这个的士兵叫来了两位指挥官。利奥波德最先到达,他非常惊讶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肉吃,于是拿着肉块反复的观察,却始终没能分辨出这是什么肉。

    直到帕希尔到来以后,他只是提鼻子一闻,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激动的问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有谁偷吃过没有?”

    众人自然是都摇头,他也很明显的看出那些人的言不由衷,便直接从一个士兵手上夺过一支火把,丢到了车上。

    所有人都惊骇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都如坠冰窟:“所有偷吃过的人,都想办法把吃下去的立刻吐出来,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再也不能信仰阿瓦隆神,因为这是人肉!”

    看着俯身吐成一片的人们,兀里戈悄悄的问登:“吃了人肉就不能信仰神,这是有什么禁忌吗?”

    对于这个问题,登考虑了挺长的时间,最终还是摊了摊手。虽然他是永生者,但也有不知道的事,亦或者应该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事。

    几个偷吃比较早的士兵在喉咙里挖了半天,也没能把肉吐出来。于是便纷纷跑去问帕希尔该怎么办。

    帕希尔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你们几个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进入教堂听牧师传教和接受洗礼,受了伤也不能用神圣魔法来治疗。”

    而当被问及如果违反会发生什么时,他只说了两个字“会疯”。

    这时,利奥波德突然问道:“夏侯仁的部队会不会是缺粮了?”

    帕希尔想了想,点点头:“很可能。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能如此大批量的把人肉拿来充当军粮。”

    利奥波德:“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攻势即将进入尾声。但同时,他们很可能会在近期发动更加疯狂的进攻。”

    他的判断让大家既感到充满希望,又十分紧张。因为大家都知道,毒虫将死时候的反噬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大家的这种矛盾心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从后方传来的坏消息和好消息彻底打破了。

    坏消息是就在昨天夜间,聂罗屯站被虎豹骑攻下,里面的军粮被焚毁殆尽。而好消息则是索罗金从后方又带来了1000名士兵作为增援。

    两个消息如果分开来看,那么坏消息固然不好,好消息也并不太差。但结合起来,就让人有点哭笑不得,明明军粮已经不足,可还要迎接新来的1000张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而在索罗金到来以后,他又说出了另一个使人气愤的坏消息,吉米总督因为这次击敌有功而被晋封为了子爵,还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外号“西线之刺”。

    这个家伙自开战以来一直都磨磨蹭蹭,即便到了前线,也同其他贵族一样躲在后方消极避战,又哪里来的军工能够得到擢升?至于西线之刺,很明显指的是圣弗兰与帕希尔的这支处于突出部所做的贡献。

    显然,高层们把大家的军功算到了吉米一个人的头上,就因为圣弗兰是从属于这位子爵大人。

    这则消息,索罗金只告诉了利奥波德和登,他们也对外缄口不言,生怕影响士气。不过,帕希尔还是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毕竟他的军功被那些贵族们冒领也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可能会怨天尤人,但如果倒霉的人多了,心态也就更能调整了。

    特别是当帕希尔表示将来也愿意帮助他们收编吉米子爵的部队时,希望也就回到了几人的心中。在这种战乱的时代,只有武力才是真正的王道,至于爵位什么的,都不过是虚妄的泡沫罢了。

    “现在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众人的眼前,”在作战会议上,利奥波德指着地图说道,“聂罗屯站不是一般的小据点,那里是本次作战帝国唯二的后勤补给站,那里的粮草被烧了,就意味着能够供应前线的补给线少了一条。”

    帕希尔接着道:“这对于原本的艰难的后勤无疑是雪上加霜,因此收缩战线就成了必然。而我们这一支处于如此突出的位置,也就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撤退的战损必定会很大。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对此做好心理准备。”

    利奥波德:“现在撤退的命令还没有到来,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这两天敌人可能会来试探,我们要尽量打得凶狠一点,让他们产生畏惧。”

    这个时候,泽卡德突然问道:“要是我们在这里死守,但撤退的命令始终不来怎么办?”

    他的话,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帕希尔随即说道:“你想太多了,我们的战斗力那么强,他们应该不会舍下我们不管的。”

    话虽如此说,但口气听着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会议室内,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曾被贵族的无耻所伤害过。无数次的希望成泡影,无数次虚假的承诺,仿佛都在说明他们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

    而这一次后方只传来了粮站被毁的消息,并没有其他任何命令,也就从侧面说明了事情的真相。

    但现在就撤出阵地,到头来很有可能要背负更重的罪名。而等待所换来的,更可能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瑞森突然说道:“也许我们未必要选择坐等。”

    这话把众人的眼神都吸引了过去,利奥波德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说下去。”

    瑞森:“从这里往东20里有一处义军建立的要塞。相对于此处,那边更接近帝国的腹地,也更利于防守。并且我们还能在过去后对外宣称是驻防而非撤退。”

    他的方法有些不按套路出牌,甚至于可以说有些无耻。借用驻防的名义,从敌人的包围圈中退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但贵族们不义在前,他们又何必为之效死命呢?

    而且这个方法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在撤退的时候不走惯常的路线,正可以避开对方的主力。要知道,夏侯仁的虎豹骑一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却在鱼背岭没得着便宜,因此他们很有可能在撤退的路线上埋伏好,正等着自己上钩呢。

    于是经过多方考虑,这个建议便得到了众人的肯定。

    不过利奥波德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我们的军粮不多,只能勉强维持3天。如果到了地方,他们不肯接纳我们怎么办?他们毕竟是义军,存粮恐怕难以维持我们这么多人的开销。”

    听到困难一重接着一重,帕希尔不由得焦躁不已,一拍桌子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到他们肯接纳我们为止!”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是群情激奋,好容易有的希望,怎么能舍得轻易放弃呢?

    突然,一直不做声的索罗金开口道:“说到军粮不够,我有一个商人的办法,也许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