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看两不厌 唯有大金子
云枝来到将军府的这一个月也没有闲着。
她的院子叫梨香院，说是梨香，其实里面一株梨树也没有。
或许曾经有，后来都死掉了。
除了云枝的丫头香芙，院子里还有两个丫头伺候着，一个碧寒，一个叫云笙。
云枝抚头，怎么丫鬟的名字一个个都这样好听。
特别云笙又和自己犯了同一个字，但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倒觉得云笙更像个姨娘的名字。
云笙自己也觉得不好和姨娘犯一个字，来请云枝赐名，此后她便叫笙儿。
云枝每日做的便是倒腾她的院子，把四周的土翻了盖，盖了翻，开春了她打算种些花呀菜呀的，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在府中云枝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比家中还要觉得口袋殷实。
只是将军总也不来，这个姨娘的存在似有若无，纵然舍得拿出银子打赏身边人，下人们也还是都瞧不起她。
笙儿和碧寒开始还对她恭恭敬敬，后来也有些懒怠不听使唤了。
云枝想既然她们不愿在自己的院子里做活，便打发了她们去罢。
她分明记得自己跟管家说的原话是给她们另寻个别的什么好差事罢，自己的院子不值当这么多人伺候。
不知道管家怎么办的事，听意思以为她两个犯了错，姨娘这是话中有话，竟直接把两个主子身边的丫头打发去做浣衣房的洗衣婢了。
小妾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
只是在这将军府中就她一个算是将军的枕边人。
虽然不受宠，下人们也不大愿意听她的，但到底不敢将她得罪干净，还认她做半个主子。
但这两个丫头一走，云枝在府里的名声也更不好听起来。
原先私底下还都只是讥讽她草鸡走了狗屎运，一个乡下来的庶女竟也成了如今将军身边唯一的女人。
这下便成了到底是小门户攀附的上来的，脾气肚量都不好，下人稍稍不顺心便要打要罚呢。
云枝这个因不受宠而到处撒气的恶毒姨娘的名声在府里下人们的嘴里是坐实了。
以至于云枝去看孟崔小姐时，两个嬷嬷左右开弓，时刻提防着，生怕她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来。
孟崔小姐看到她还是笑。
她看到孟崔也还是笑。
傻人有傻福，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反而避免许多痛苦。
不过下人们的态度倒让云枝清晰地记起自己的身份，自己不是崔和儿，是沈云枝。
云枝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小时候连吃不上饭去做乞儿也是做过的。
香芙看小姐在府中不受人重视，颇有替她打抱不平之势。
云枝努努嘴：“只要我心里没有将军，这日子就没什么不好。再差总不至于差到要去街上讨饭吧。”
只要能好好地活着。
有了崔和儿身上的那几个月经历，云枝对崔和儿不幸的总结便是自己那时太把将军当回事了。
居然把一个陌生又有意疏远自己的男人当作支撑自己活着唯一的期待。
这一次绝对不能爱上将军，这是云枝默默藏在心底的话。
在石飞羽家里下棋的孟拓此时打了一个喷嚏。
石飞羽问：“怎么我家就这样冷，还能把你一个将军给冻着？”
孟拓摇摇头，“不是”，用手虚挡了一下鼻子，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香芙，咱们出府吧。自打来了京城，还没好好逛过这京城里的铺子。”云枝蹲在地上，放下手里的水瓢，回头对香芙说道。
香芙此刻还在一边努力地搓着手上的泥土，听到云枝的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可以吗？”
云枝已经进屋去换衣裳了。
她是有几身还不错的衣裳，但第一次出门却挑了一条再寻常不过的裙子，淡淡的藕色，只裙角绣着一团小小的荷叶。
头发也挽得简单，只插着一只木簪。
又取了两顶长帷帽，她和香芙各自一顶。
越是简单朴素反而越能给云枝带来安全感。
在她的记忆里，出头总是不讨好。
加上陈氏总是说她蠢笨，什么都是做不成的，所以才不讨父亲喜欢。
从小听到大，云枝真觉得自己什么也无需去争去抢，反正好事总是轮不到自己。
云枝出去时打着姨娘院里的新来的丫头的名号。
正好最近府里新添了一批丫头，没人关心都分去了哪里。
就跟门口的守卫称自己是姨娘院里的，替姨娘去买些东西。
这府里主子派人去办什么事他们这些看门的并不过问，一听是姨娘院的门口的也就轻松让她们出去了。
长顺街是上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这日更是热闹得很。
眼看着人流都朝一个方向涌动，云枝也想跟上去瞧瞧热闹。
香芙在一旁扯她的袖子：“小姐，咱别去了吧，人太多，别是出了什么案子。”
云枝还是想去：“咱们拉个人问问就是了。”
说着已经叫住一个妇女，问道：“姐姐，不知道前头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往那边去？”
这妇女也是一脸惊讶：“姑娘还不知道呐！前头齐娘子的酒楼今日开张，咱们都去瞧呢！”
香芙和云枝都是满头雾水，云枝接着问道：“不过是一个酒楼，长顺街也不止一家，至于这样多的人都过去吗？”
什么齐娘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这般兴师动众。
妇女面对面前两个姑娘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们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嘛。
“姑娘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齐娘子？除非你们不是京城里的人，不然怎会连齐娘子都不知道？我也要过去了，那齐娘子花样多着呢，你们自己去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齐娘子，云枝和香芙倒要去见识见识。
等站在玉海楼外的时候，两个人齐刷刷傻了眼。
这是什么大阵仗，居然连三皇子都在。
云枝哪里认识什么三皇子，是听到旁边人谈话听到的。
听他们的意思，这三皇子就是齐娘子背后的靠山，今天酒楼第一天开门迎客，这位皇子是特地来给齐娘子坐镇的。
云枝她们也算知道，为什么说这位齐娘子花样多着了。
玉海楼门口一个袖子高高挽起，脑后一把头发如马尾似的垂着的女子此刻正在敲着锣，大声喊道：“今日承蒙各位照顾，屋内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但大伙儿别急，咱们排队领号，按号入桌！里头有吃完的马上就叫号，保准今个来的都能吃上！所以来得晚也别灰心，还有另外的福利呢！今天外头拿到号的，我会随机抽两个号免单！”
说着小二就已经在底下张罗着人群排队了。
云枝和香芙不用挪步就已经被挤在了队伍里，手里也被小二塞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廿一”。
里头一个人高喊道：“齐娘子，今个儿屋里有书吗！”
齐娘子站在台阶上，回应道：“有哇！”
说着手向屋里一挥，两个小二抬出个桌子来，又跟着出来一个说书先生。
齐娘子接着说道：“大伙儿等着也不白等，还是请咱们的郭先生给大伙儿讲《西游降魔记》！”
故事讲得新奇，一只猴子、一头猪、居然也做了和尚，还能降妖除怪。
许多人听得入神，连叫号都没听到。
香芙也入了神，此时她已经对这位齐娘子满脸佩服：“小姐，这位齐娘子可真有主意啊。”
难怪她的生意半个京城的人都来捧她的场，她是怎么想到这些法子的。
云枝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
还不到正经吃饭的时间就已经有这些客人，且在外头宁可排着队也要等，不知道只这一日就能赚多少钱。
果然，相看两不厌，唯有大金子。
云枝看着齐娘子，忽然心里也生了一个想法。
自己能不能也跟着这个齐娘子赚钱。
这样就算将来自己生不出孩子老夫人要把自己休了，或者将军觉得不需要自己了，自己也有个去处。
她的院子叫梨香院，说是梨香，其实里面一株梨树也没有。
或许曾经有，后来都死掉了。
除了云枝的丫头香芙，院子里还有两个丫头伺候着，一个碧寒，一个叫云笙。
云枝抚头，怎么丫鬟的名字一个个都这样好听。
特别云笙又和自己犯了同一个字，但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倒觉得云笙更像个姨娘的名字。
云笙自己也觉得不好和姨娘犯一个字，来请云枝赐名，此后她便叫笙儿。
云枝每日做的便是倒腾她的院子，把四周的土翻了盖，盖了翻，开春了她打算种些花呀菜呀的，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在府中云枝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比家中还要觉得口袋殷实。
只是将军总也不来，这个姨娘的存在似有若无，纵然舍得拿出银子打赏身边人，下人们也还是都瞧不起她。
笙儿和碧寒开始还对她恭恭敬敬，后来也有些懒怠不听使唤了。
云枝想既然她们不愿在自己的院子里做活，便打发了她们去罢。
她分明记得自己跟管家说的原话是给她们另寻个别的什么好差事罢，自己的院子不值当这么多人伺候。
不知道管家怎么办的事，听意思以为她两个犯了错，姨娘这是话中有话，竟直接把两个主子身边的丫头打发去做浣衣房的洗衣婢了。
小妾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
只是在这将军府中就她一个算是将军的枕边人。
虽然不受宠，下人们也不大愿意听她的，但到底不敢将她得罪干净，还认她做半个主子。
但这两个丫头一走，云枝在府里的名声也更不好听起来。
原先私底下还都只是讥讽她草鸡走了狗屎运，一个乡下来的庶女竟也成了如今将军身边唯一的女人。
这下便成了到底是小门户攀附的上来的，脾气肚量都不好，下人稍稍不顺心便要打要罚呢。
云枝这个因不受宠而到处撒气的恶毒姨娘的名声在府里下人们的嘴里是坐实了。
以至于云枝去看孟崔小姐时，两个嬷嬷左右开弓，时刻提防着，生怕她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来。
孟崔小姐看到她还是笑。
她看到孟崔也还是笑。
傻人有傻福，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反而避免许多痛苦。
不过下人们的态度倒让云枝清晰地记起自己的身份，自己不是崔和儿，是沈云枝。
云枝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小时候连吃不上饭去做乞儿也是做过的。
香芙看小姐在府中不受人重视，颇有替她打抱不平之势。
云枝努努嘴：“只要我心里没有将军，这日子就没什么不好。再差总不至于差到要去街上讨饭吧。”
只要能好好地活着。
有了崔和儿身上的那几个月经历，云枝对崔和儿不幸的总结便是自己那时太把将军当回事了。
居然把一个陌生又有意疏远自己的男人当作支撑自己活着唯一的期待。
这一次绝对不能爱上将军，这是云枝默默藏在心底的话。
在石飞羽家里下棋的孟拓此时打了一个喷嚏。
石飞羽问：“怎么我家就这样冷，还能把你一个将军给冻着？”
孟拓摇摇头，“不是”，用手虚挡了一下鼻子，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香芙，咱们出府吧。自打来了京城，还没好好逛过这京城里的铺子。”云枝蹲在地上，放下手里的水瓢，回头对香芙说道。
香芙此刻还在一边努力地搓着手上的泥土，听到云枝的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可以吗？”
云枝已经进屋去换衣裳了。
她是有几身还不错的衣裳，但第一次出门却挑了一条再寻常不过的裙子，淡淡的藕色，只裙角绣着一团小小的荷叶。
头发也挽得简单，只插着一只木簪。
又取了两顶长帷帽，她和香芙各自一顶。
越是简单朴素反而越能给云枝带来安全感。
在她的记忆里，出头总是不讨好。
加上陈氏总是说她蠢笨，什么都是做不成的，所以才不讨父亲喜欢。
从小听到大，云枝真觉得自己什么也无需去争去抢，反正好事总是轮不到自己。
云枝出去时打着姨娘院里的新来的丫头的名号。
正好最近府里新添了一批丫头，没人关心都分去了哪里。
就跟门口的守卫称自己是姨娘院里的，替姨娘去买些东西。
这府里主子派人去办什么事他们这些看门的并不过问，一听是姨娘院的门口的也就轻松让她们出去了。
长顺街是上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这日更是热闹得很。
眼看着人流都朝一个方向涌动，云枝也想跟上去瞧瞧热闹。
香芙在一旁扯她的袖子：“小姐，咱别去了吧，人太多，别是出了什么案子。”
云枝还是想去：“咱们拉个人问问就是了。”
说着已经叫住一个妇女，问道：“姐姐，不知道前头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往那边去？”
这妇女也是一脸惊讶：“姑娘还不知道呐！前头齐娘子的酒楼今日开张，咱们都去瞧呢！”
香芙和云枝都是满头雾水，云枝接着问道：“不过是一个酒楼，长顺街也不止一家，至于这样多的人都过去吗？”
什么齐娘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这般兴师动众。
妇女面对面前两个姑娘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们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嘛。
“姑娘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齐娘子？除非你们不是京城里的人，不然怎会连齐娘子都不知道？我也要过去了，那齐娘子花样多着呢，你们自己去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齐娘子，云枝和香芙倒要去见识见识。
等站在玉海楼外的时候，两个人齐刷刷傻了眼。
这是什么大阵仗，居然连三皇子都在。
云枝哪里认识什么三皇子，是听到旁边人谈话听到的。
听他们的意思，这三皇子就是齐娘子背后的靠山，今天酒楼第一天开门迎客，这位皇子是特地来给齐娘子坐镇的。
云枝她们也算知道，为什么说这位齐娘子花样多着了。
玉海楼门口一个袖子高高挽起，脑后一把头发如马尾似的垂着的女子此刻正在敲着锣，大声喊道：“今日承蒙各位照顾，屋内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但大伙儿别急，咱们排队领号，按号入桌！里头有吃完的马上就叫号，保准今个来的都能吃上！所以来得晚也别灰心，还有另外的福利呢！今天外头拿到号的，我会随机抽两个号免单！”
说着小二就已经在底下张罗着人群排队了。
云枝和香芙不用挪步就已经被挤在了队伍里，手里也被小二塞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廿一”。
里头一个人高喊道：“齐娘子，今个儿屋里有书吗！”
齐娘子站在台阶上，回应道：“有哇！”
说着手向屋里一挥，两个小二抬出个桌子来，又跟着出来一个说书先生。
齐娘子接着说道：“大伙儿等着也不白等，还是请咱们的郭先生给大伙儿讲《西游降魔记》！”
故事讲得新奇，一只猴子、一头猪、居然也做了和尚，还能降妖除怪。
许多人听得入神，连叫号都没听到。
香芙也入了神，此时她已经对这位齐娘子满脸佩服：“小姐，这位齐娘子可真有主意啊。”
难怪她的生意半个京城的人都来捧她的场，她是怎么想到这些法子的。
云枝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
还不到正经吃饭的时间就已经有这些客人，且在外头宁可排着队也要等，不知道只这一日就能赚多少钱。
果然，相看两不厌，唯有大金子。
云枝看着齐娘子，忽然心里也生了一个想法。
自己能不能也跟着这个齐娘子赚钱。
这样就算将来自己生不出孩子老夫人要把自己休了，或者将军觉得不需要自己了，自己也有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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