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夫妻 伪客气
云枝不解孟拓怎么冒出这样一句话，他还是认出自己了是不是？
出了门已经离了书铺几步远，孟拓揽着她腰的手还是没松，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即便不是担心孟拓怎么想，云枝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挣开了孟拓的手，站住了问道：“将军刚才又是为何？”
“那姓柳的心思不纯。”
“将军如何得知？”
孟拓皱了皱眉，她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吗？
“我是男人。”
言下之意，他怎么想，我自然知道。
“我看是将军太紧张了，那柳公子确实呆呆愣愣，但也不至于是个坏人。将军又说我是你的人，这话又是何意？”
“你难道不是我的人？”
云枝瞳孔一紧，他还是认出来了？
“将军说的什么？”
“你在我府上做事，难道不是我的人？”
孟拓有意逗她，这会儿偷换起了概念。
云枝何尝不觉得牵强。刚才当着柳词安说的“我的人”，和此刻对着自己解释的“我的人”分明不是一个意思。不然，他为什么要揽住自己，宣示关系的不一般？
不过云枝倒宁愿他是真这么以为，至少说明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沈云枝。
“那将军也不该当着人的面就去搂我。”云枝低着声音说道。
孟拓也以拳轻掩在唇前，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程姑娘。在此赔罪。”孟拓站定躬身，也向她作起揖来。形容恭定认真。
云枝看着眼前正模正样的将军，不知怎的一下想到了那天在温池边上他丝毫不克制的样子。这会碍于身份，倒是有礼有节起来。
云枝又客气地回了个礼，她现在是程姑娘，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只香芙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那日在京郊，什么礼数全都忘了，这会倒跑到街上对拜。
这就叫，真夫妻，伪客气。
不过香芙还以为将军什么都不知道，并不知道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是对方，又都憋着不肯承认罢了。
准备回府前云枝打算先去一趟玉海楼，把簪子送给齐佳昕。只是心里也打着鼓，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她是否喜欢。
石飞羽也在这里，他天天在外头厮混就想躲着家里的老子，他是石老将军的小儿子，年少便多得宠爱，到这时候看他被宠成个半吊子，便常催他不是练武就是看书，难免回去要受一番管教。这会便就挨在玉海楼里拖时候。
看到孟拓跟着云枝后面进来，原本坐在桌子上的石飞羽跳了下来，跑到孟拓前头好奇地问：“怎么回事？你这是巧合还是刚刚去办事就是办这事？”
孟拓只淡淡回道：“偶遇。”
齐佳昕很喜欢云枝给她挑的簪子，戴在头上来回地转。
一会问问方掌柜：“好看吗？”
一会问问正往地上洒水的小二：“好看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齐佳昕更是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给云枝递了一个飞眼，仰起下巴得意地说道：“这是程密给我买的，当然好看！”
云枝和香芙都被她逗得趴在桌子上笑。
齐佳昕也要凑过去和她们一起坐，屁股刚挨上椅子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啊”了出来。
众人目光递去，一只多脚虫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裙摆，齐佳昕往下坐时正好低头看见了它。
齐佳昕从小就怕虫子。这种长着很多分不清是须子是脚的虫子尤其怕。忽然看见自己身上就趴着一只，成了扎马步的姿势定在原地，嘴里喃喃不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香芙也吓得从椅子上弹起。
石飞羽和孟拓是男子，不好直接上前去弄。
石飞羽正想拿一根筷子去挑走，就看见一道黄色的影子已经先行闪去。
云枝手起脚落，快速将虫子从齐佳昕裙摆扫下，然后跟上一脚快速踩死。
大功告成。
齐佳昕佩服得缓缓摇头，拍着手。
“女侠！云枝，你此刻就是我的神！”
云枝害羞一笑：“举手之劳。”
旁边拎着一根筷子的石飞羽傻在那里，程姑娘她，还有这样英勇的一面？
孟拓在后面淡淡地开口：“她不光敢弄虫子，还敢捉老鼠呢。”
其实孟拓又何尝不是一惊。但发生在云枝身上他又觉得正常。倒是让他对她更生出几分好奇来。
官宦人家的庶小姐。
父亲是读书人，母亲原是富商之女。
却经历过吃不上饭的苦日子。
以至于对钱没有安全感。
纵不缺吃少穿，却也不忌讳去后厨和下人们一起洗菜择菜。
分明身上又有着京城才女都难得一见的画技，却从不张扬，丝毫没有小姐的架子。
待下人都能和善如亲朋，与父亲却又似乎感情冷淡。
从不遮掩扭捏，故作姿态，却又满嘴真假不定，换着身份不肯坦白。
分明美貌却不饰雕琢。
分明有功却从不自居。
自己翻土种花收拾院子，又能驱虫捉鼠，办事利落，颇有经验。
这真的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性子是有几分像崔和儿，他极少能见到这样活得真切而坦率自然的女子，以至于他在她身上看到崔和儿的影子时一度怀疑，是不是崔和儿回来了。
只是崔和儿，会捉老鼠吗？
石飞羽已经开口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程密，还真是很少见到姑娘像你这般。齐佳昕是罕见，但她是外乡来的，你总不是吧？我见过的姑娘们是多，我爹甚至也没少想给我介绍些贵家的女儿，只是那些人虽美丽却无生气，一个两个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端着紧着一副架子，生怕说错了话迈错了步，行差踏错。各个长得不同却又一样，叫人看着便累，相处起来更累。哪怕是顺着你说，顺着你笑，可总觉得是假的，都是教出来的。京城的女子里头，齐佳昕咱们就不说了，也只有你是真的，是活的。”
云枝却是摇摇头，不能认同：“你们这些男子，一面喜欢不守规矩的人，一面若娶还是要娶个规矩之内的人，两头都占了。”
云枝接着说道：“石公子这话就是对我们这些女子太苛刻了。我知你想夸我，我是欣喜，可那些被用来踩着女子何其无辜？我也要替我们女子说上一句，女子的规矩也都是为了你们男子而学，哪个规矩不是叫人讨男子喜欢的？又有几个女子当真喜欢把自己训得生防死守的？还不是从出生就知道，作为女子，只有在规矩内行事，将来才能有好人家来讨要，不让你们这些男人挑出毛病。可人心易变，想挑一个人的不是太简单，这哪里又是规矩能教得会的。所以我反倒觉得女子都辛苦，也可怜，不得已学了规矩，若还要反被怪罪太规矩，难道不是太苛刻了吗？”
云枝一口气说了好大一段话。这话是在驳石飞羽，其实也是说给自己。人心易变，总是紧着别人的规矩行事，最后只会赔付了自己。
石飞羽原本还觉得自己懂女人，觉得自己这样说必然是讨云枝的欢心，还美滋滋地等着表扬，却不想换来云枝的一顿教训。
他细细思索了一阵她的话，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倒是自己说错了话。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我之前的话倒是小看你了。”
齐佳昕在旁边鼓掌叫好，横了石飞羽一眼：“你懂什么！我听着也是觉得痛快多了！哎云枝，你说我怎么就没早遇见你呢！”
云枝的话孟拓也是一字一句听到耳朵里。
虽然心里将她看得特殊，与别的女子不同，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出了门已经离了书铺几步远，孟拓揽着她腰的手还是没松，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即便不是担心孟拓怎么想，云枝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挣开了孟拓的手，站住了问道：“将军刚才又是为何？”
“那姓柳的心思不纯。”
“将军如何得知？”
孟拓皱了皱眉，她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吗？
“我是男人。”
言下之意，他怎么想，我自然知道。
“我看是将军太紧张了，那柳公子确实呆呆愣愣，但也不至于是个坏人。将军又说我是你的人，这话又是何意？”
“你难道不是我的人？”
云枝瞳孔一紧，他还是认出来了？
“将军说的什么？”
“你在我府上做事，难道不是我的人？”
孟拓有意逗她，这会儿偷换起了概念。
云枝何尝不觉得牵强。刚才当着柳词安说的“我的人”，和此刻对着自己解释的“我的人”分明不是一个意思。不然，他为什么要揽住自己，宣示关系的不一般？
不过云枝倒宁愿他是真这么以为，至少说明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沈云枝。
“那将军也不该当着人的面就去搂我。”云枝低着声音说道。
孟拓也以拳轻掩在唇前，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程姑娘。在此赔罪。”孟拓站定躬身，也向她作起揖来。形容恭定认真。
云枝看着眼前正模正样的将军，不知怎的一下想到了那天在温池边上他丝毫不克制的样子。这会碍于身份，倒是有礼有节起来。
云枝又客气地回了个礼，她现在是程姑娘，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只香芙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那日在京郊，什么礼数全都忘了，这会倒跑到街上对拜。
这就叫，真夫妻，伪客气。
不过香芙还以为将军什么都不知道，并不知道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是对方，又都憋着不肯承认罢了。
准备回府前云枝打算先去一趟玉海楼，把簪子送给齐佳昕。只是心里也打着鼓，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她是否喜欢。
石飞羽也在这里，他天天在外头厮混就想躲着家里的老子，他是石老将军的小儿子，年少便多得宠爱，到这时候看他被宠成个半吊子，便常催他不是练武就是看书，难免回去要受一番管教。这会便就挨在玉海楼里拖时候。
看到孟拓跟着云枝后面进来，原本坐在桌子上的石飞羽跳了下来，跑到孟拓前头好奇地问：“怎么回事？你这是巧合还是刚刚去办事就是办这事？”
孟拓只淡淡回道：“偶遇。”
齐佳昕很喜欢云枝给她挑的簪子，戴在头上来回地转。
一会问问方掌柜：“好看吗？”
一会问问正往地上洒水的小二：“好看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齐佳昕更是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给云枝递了一个飞眼，仰起下巴得意地说道：“这是程密给我买的，当然好看！”
云枝和香芙都被她逗得趴在桌子上笑。
齐佳昕也要凑过去和她们一起坐，屁股刚挨上椅子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啊”了出来。
众人目光递去，一只多脚虫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裙摆，齐佳昕往下坐时正好低头看见了它。
齐佳昕从小就怕虫子。这种长着很多分不清是须子是脚的虫子尤其怕。忽然看见自己身上就趴着一只，成了扎马步的姿势定在原地，嘴里喃喃不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香芙也吓得从椅子上弹起。
石飞羽和孟拓是男子，不好直接上前去弄。
石飞羽正想拿一根筷子去挑走，就看见一道黄色的影子已经先行闪去。
云枝手起脚落，快速将虫子从齐佳昕裙摆扫下，然后跟上一脚快速踩死。
大功告成。
齐佳昕佩服得缓缓摇头，拍着手。
“女侠！云枝，你此刻就是我的神！”
云枝害羞一笑：“举手之劳。”
旁边拎着一根筷子的石飞羽傻在那里，程姑娘她，还有这样英勇的一面？
孟拓在后面淡淡地开口：“她不光敢弄虫子，还敢捉老鼠呢。”
其实孟拓又何尝不是一惊。但发生在云枝身上他又觉得正常。倒是让他对她更生出几分好奇来。
官宦人家的庶小姐。
父亲是读书人，母亲原是富商之女。
却经历过吃不上饭的苦日子。
以至于对钱没有安全感。
纵不缺吃少穿，却也不忌讳去后厨和下人们一起洗菜择菜。
分明身上又有着京城才女都难得一见的画技，却从不张扬，丝毫没有小姐的架子。
待下人都能和善如亲朋，与父亲却又似乎感情冷淡。
从不遮掩扭捏，故作姿态，却又满嘴真假不定，换着身份不肯坦白。
分明美貌却不饰雕琢。
分明有功却从不自居。
自己翻土种花收拾院子，又能驱虫捉鼠，办事利落，颇有经验。
这真的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性子是有几分像崔和儿，他极少能见到这样活得真切而坦率自然的女子，以至于他在她身上看到崔和儿的影子时一度怀疑，是不是崔和儿回来了。
只是崔和儿，会捉老鼠吗？
石飞羽已经开口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程密，还真是很少见到姑娘像你这般。齐佳昕是罕见，但她是外乡来的，你总不是吧？我见过的姑娘们是多，我爹甚至也没少想给我介绍些贵家的女儿，只是那些人虽美丽却无生气，一个两个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端着紧着一副架子，生怕说错了话迈错了步，行差踏错。各个长得不同却又一样，叫人看着便累，相处起来更累。哪怕是顺着你说，顺着你笑，可总觉得是假的，都是教出来的。京城的女子里头，齐佳昕咱们就不说了，也只有你是真的，是活的。”
云枝却是摇摇头，不能认同：“你们这些男子，一面喜欢不守规矩的人，一面若娶还是要娶个规矩之内的人，两头都占了。”
云枝接着说道：“石公子这话就是对我们这些女子太苛刻了。我知你想夸我，我是欣喜，可那些被用来踩着女子何其无辜？我也要替我们女子说上一句，女子的规矩也都是为了你们男子而学，哪个规矩不是叫人讨男子喜欢的？又有几个女子当真喜欢把自己训得生防死守的？还不是从出生就知道，作为女子，只有在规矩内行事，将来才能有好人家来讨要，不让你们这些男人挑出毛病。可人心易变，想挑一个人的不是太简单，这哪里又是规矩能教得会的。所以我反倒觉得女子都辛苦，也可怜，不得已学了规矩，若还要反被怪罪太规矩，难道不是太苛刻了吗？”
云枝一口气说了好大一段话。这话是在驳石飞羽，其实也是说给自己。人心易变，总是紧着别人的规矩行事，最后只会赔付了自己。
石飞羽原本还觉得自己懂女人，觉得自己这样说必然是讨云枝的欢心，还美滋滋地等着表扬，却不想换来云枝的一顿教训。
他细细思索了一阵她的话，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倒是自己说错了话。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我之前的话倒是小看你了。”
齐佳昕在旁边鼓掌叫好，横了石飞羽一眼：“你懂什么！我听着也是觉得痛快多了！哎云枝，你说我怎么就没早遇见你呢！”
云枝的话孟拓也是一字一句听到耳朵里。
虽然心里将她看得特殊，与别的女子不同，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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