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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冷清秋(一)

    早上醒的很早,唐天傲偎在被窝里却没有起来。

    昨晚几个人聊的很晚,随意的闲聊里,唐天傲对唐冷二家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一些事情也谈了自己的看法,唐忠大多数的时间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的点点头。唐忠离去的时候,回头看看唐天傲,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后来欣喜的笑笑,便和唐忍一起离开了。

    侧脸看看外面,天色已经亮了,仔细听听,一片的安静,对面阁楼的主仆二个还没有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屋门被轻轻的推开,小环提着一壶热水进来。见唐天傲醒着,一边忙着往脸盆里倒水,一边笑着说昨晚下雪了,院子里的梅花也开了。

    唐天傲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随手披了一件衣服,抬脚出了屋门,来到了走廊上。

    雪,并不大。院子里,屋顶上,四处如同铺着薄薄一层的白纱,洁白而纯净。

    这个季节,杭州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大雪的。

    院里墙边的几株梅花,迎风傲雪的开了。那梅花,红如朝霞,白若瑞雪,一朵朵,一簇簇,梅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秀美,随风摇曳,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秀可人,脉脉含情,却又落落大方。风送梅香,淡雅的幽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吱呀”一声,对面阁楼的房门响了一下,冷清秋的那个小丫鬟推门出来。小丫鬟在走廊上四下走走,伸了几个懒腰,一抬头,见对面唐天傲正看过来,便如受惊的小鹿惊呼着的跳进房去,关上了房门。

    吃过早饭,唐天傲下了阁楼,在院子里独自赏梅。

    墙边的几株梅花也是刚开,绽开的花朵也并不多,盘曲伸展的枝杈上布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蕾,看上去花苞饱满,充满着渤渤的生机,别有一番韵味和情趣。

    “岁寒三友”里,唐天傲对梅,情有独钟。墙边初开的梅花,给小院平添了几分雅致和幽静。

    自古以来无数的文人墨客给梅花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诗词著作,唐天傲不用在脑海里搜索,也可以随口背诵出十几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一大早便在这赏梅吟诗,真是好雅兴”。

    唐天傲闻声回头看过去,冷清秋正笑盈盈的从阁楼上下来。

    “昨夜一场雪,院里的这几株梅花就开了,早上起来在屋子里有点闷,也就无聊的下楼来看这新开的梅花了”。

    “来唐府还住的习惯吗?昨晚休息的可好?有什么需要的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就是了。昨天下午,心想着和小环过去看看,怕你们舟车劳顿,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晚上唐忠和唐忍过来闲聊,也就没有过去。”

    “有劳天傲哥挂念了,一切都好。来的路上是唐忠照料着,到了唐府,小姑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感觉在你们唐府比在自己家里都好”。

    二人立在倚墙的一株高大的梅树下,冷清秋一身束腰的黑色劲妆,在院中的白雪和红白相间粉嫩的梅花映衬下,各外显得英姿飒爽,明艳动人。

    冷清秋昨晚睡得并不好,昨天下午她和小蝶着实忙乎了好一阵子。在家里的时候知道要来杭州,她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迫不及待的起程了。离开冷府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不敢表现的欢呼雀跃,却是暗自窃喜,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她又出去闯了祸。那天在街上的酒楼里,把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和十几个随从打了一顿,出手重了点,也是那人倒霉,磕掉了二颗门牙。那世家可是官宦人家,这被打的公子才被简调到一个县当县令,狐朋狗友为其饯行,喝多了酒,色胆包天的出言调戏一旁吃饭的冷清秋主仆二个。这主仆二个能是好惹的,结果上去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那世家公子还没上任,就被打掉了二颗门牙,也是大煞风景。那公子的家里就找到了冷府,不依不饶的。那被打公子的母亲,听说打人的是扬州数一数二的世家冷家的小姐,又是长得貌美如花,便去了冷府哭闹着儿子被打的破了相,儿媳妇怕是以后难找了,死皮赖脸的要让打伤儿子的冷清秋嫁过去当儿媳妇。要不是小蝶死死的拉住,冷清秋早上去一脚把这老太太踢出了冷府。

    被打的这家虽是官宦人家,但和冷家这样显赫的世家,那是没法比的。虽然如此,但毕竟是把人给打伤了,打折了胳膊腿那到好说,关键是破了相,偏偏打掉了二颗门牙。冷清秋的父亲冷文泰强压着怒气,陪着笑给那老太太赔礼道歉,又赔了那家人一大笔银子,才把事情压了下来。

    冷清秋自然少不了受了一顿责罚,半年之内,没有父亲冷文泰的点头同意,绝不准出府半步。

    半年?一个月不出府都能憋疯了!

    在府里待了半个月,冷清秋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整日里对着丫鬟小蝶是唉声叹气的。

    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如同困在笼中的小鸟欢快的被放出了牢笼,冷清秋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唐七公写给冷昭扬的一封普通的书信,引起了剧烈的蝴蝶效应,唐、冷二家发生了一系列不可预测和不受控制的变化,江湖上的格局也被打破,整个大唐的历史进程被改变,甚至这个时代也彻底的脱离了原有的发展轨迹,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面貌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那天早上,冷昭扬派人来喊冷清秋过去,冷清秋听说爷爷找她,一时欣喜万分,不是爷爷这几天闭关修炼,她早去撒娇求情了。

    冷清秋这一辈,冷府里不止她一个人,但她是最受冷昭扬宠爱的。冷暮雨,大伯冷文楚的遗女,父母亲都不在世了,按理是最应该被冷昭扬和冷府宠爱的了,但冷暮雨太与众不同了。冷家出才女,先前是冷文娴,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这冷暮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和姑姑冷文娴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幼聪颖,博览群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唯一不曾习武,对武功一窍不通。端庄秀雅,兰心蕙质,性子文静内敛,不喜与人交际,平时足不出户,外人只知是冷家大小姐,其他的了解的就很少了。冷暮雨大了冷清秋二岁,二姐妹感情深厚。另外一个是冷文泰的儿子,冷清秋的亲弟弟,年龄尚小,与唐府的唐天润相仿。

    冷昭扬曾多次在家人面前说起过,虽然冷清秋是个女孩子,但将来继承冷家家业的必定是冷清秋。冷清秋活泼好动,性子也有些顽劣,但在武功上天赋异禀,悟性极高,自幼便由冷昭扬亲授冷家的武功。冷昭扬最宠爱孙女冷清秋,想想也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冷家也是以武立家的江湖武林里的四大世家。

    一路上想着如何和爷爷求情,免了父亲对自己的责罚,以对爷爷冷昭扬的了解,只要自己开口求他了,一准会应承下来的。

    满心欢喜的去了爷爷那里,一眼看到父亲冷文泰面无表情的坐在爷爷旁边。冷清秋心里一阵的忐忑,父亲也真是的,不就把人门牙打掉了吗,这么个小事,也值得向爷爷告状。有父亲在,想想今天求爷爷的事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见到疼爱的孙女,冷昭扬原就满脸的笑容,更是喜笑颜开,显得格外的高兴。看爷爷这样子,估计自己闯祸的事情,父亲还没有告诉爷爷,也许,一会就会当爷爷的面对自己又是一顿责骂了。掩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冷清秋低眉顺目的悄悄站着。

    冷昭扬打量一下自己的孙女,没了一见自己就叽叽喳喳缠着自己平时的样子,却是难得一见的文静,冷家有女初长成,点头欣慰的笑笑。

    冷昭扬喝口茶,缓缓告诉冷清秋,回屋收拾一下,下午随唐家的唐忠去杭州的唐府,要她在唐府住上一阵子。啊?,冷清秋难掩喜悦之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偷偷看了父亲一眼,正端坐在椅子上,看了自己一眼,却没有说话。

    冷清秋心一沉,努力压着欢呼雀跃的心情,尽量装出平静的表情委婉的说着自己不想出门,武艺尚浅,需要爷爷时常点拨,最重要的是只想天天在家里陪着爷爷说话聊天。

    斜眼偷瞄一眼父亲,冷文泰嘴角动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可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她的那点小心思,父亲可是心知肚明。

    冷昭扬笑笑,对冷清秋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一次唐七公和冷昭扬喝醉了酒,也许是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冷家,也许只是一时的戏言,唐七公应承有朝一日可以让冷家有习武天赋的后辈到唐家学习唐家的武功,并且由他亲自传授。现在想想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现在派唐忠送来了一封书信,如果冷家有合适的人近期就去唐家学武。

    江湖上,各家武功自承一派,非本家子弟大多概不外传。唐家的武功如何,那自不用多说,能有机会学到唐家的武功,对冷家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冷昭扬和冷文泰思量再三,冷家后辈里适合去唐家学武的,最佳人选,也就是冷清秋了。起先冷文泰是不同意让冷清秋去的,在冷府有自己的管束,尚且经常出去闯祸,一旦没了管束,指不定她会闯出什么祸来。

    冷昭扬却执意让冷清秋过去,小丫头武学上天资和悟性极高,将来在武功境界上也是极可能超过自己的,这对冷家意谓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冷清秋是他看着长大的,性子是有些顽劣和冲动,但冰雪聪明,心性善良,又一身的凛凛正气。说到闯祸,去了唐府,有她小姑冷文娴时常在身边劝诫着,谅来也不能闯出什么天大的祸的。

    话虽如此,冷文泰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但老爷子发话了,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仔细训诫了几句,又反复叮嘱了一番,冷文泰便挥手让冷清秋回去准备起程去杭州了。

    忍着内心的喜悦,在屋里慢慢的退出来,掩好身后的屋门,冷清秋拔腿转身,一路欢快的飞跑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