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然而，在众人向着神子祷告时，神子却告诉他们，神之力须依人之身实现，祈祷并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须运用人身所有的力量……
——《创世集》，第二章第三节
六月十日十三点十七分，海都市西岸区
旁人都无法察觉的少年，只身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简单地与宋海平交换过情报后，他就动身回到自己的家。
除了确认父母的安危外，另一个目的是把电脑和一些书籍都搬到那一边去——如果把那些东西都放在自家，有可能会引来敌人的搜查，而自己也不足以时刻保护它们。
宋望汐起初并不允许尚未康复的他出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整个市中心，对于穿着白羽的陈雨时并不是什么难事。
吃过午饭之后，陈雨时便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铁路和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有恢复运营，戒严又使得他不敢开车，而自行车更是无稽之谈——想象一下，一辆没有人就可以自己动起来的自行车，开在路上不出五分钟就会有灵能者来追捕。
基于以上的种种因素，陈雨时最终选择了步行。
当然，灵能者的步行也是不太寻常的。
在高楼林立却寂若无人的海天区，陈雨时可以放心地在楼顶之间飞奔，一如在战前所做的一样。
从量子大厦到海都塔，从雪江江畔到证券交易所，少年对这其中的每一栋楼顶和每一条间隙都已经了如指掌。
而在以私人住宅为主的西岸区，陈雨时只能选择在人行道上跑。
并不是因为他不能跑到别人家的屋顶上，但这么做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起不到抄近路的作用，还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陈雨时终于靠着双腿走到了自己家的宅院前。
望着关紧了的院门，陈雨时想：“虽然我离家不到两天，却总感觉有点空落落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一样。”
扭动钥匙，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景象：院子里角落的草坪、小时候常玩的滑梯、一旁还挂着几件衣服的晾衣杆，还有自己无数次打开有关上的大门。
陈雨时走到门前，举起右手轻轻敲了敲门，仿佛这里还有人住着一样。
然而电子锁在检测到他脸庞的一瞬间就自动把门打开了。
为了安全起见，只有在房子里没人时，大门才会自动打开。
陈雨时早就清楚了这一点。
该说是庆幸还是孤独呢？他无法分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父母已经平安地离开了这座沦陷的城市，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陈雨时的心理与其说是孤独，不如说是恐惧，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独立生活的孩子的恐惧。
准确地说，不是因为金钱而产生的恐惧，而是面对强敌而毫无退路，以至于要把自己一直以来的依靠一脚踢开以保护他们的恐惧。
自从他开始运用自己的能力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然而这三个月的经历，比起自己昨晚所经历的事，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他杀死贾原田之后，全身全尾地站在此处也只是偶然而已。
倘若自己战死了会怎样？
期望着能和他再次相会的父母会怎样想？
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她又会怎样？
陈雨时不愿思考这些问题。然而问题一经提出，便会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中。
“走吧。”
他自言自语道，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了楼梯，拉开了自己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和他刚离开时一样，地上散落着各教派的神秘学书籍，书架上零落着几本小说和史书，对于学生最重要的教科书则是塞进了地上的书包里。
“作业……不知为何有些怀念啊，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再上学了。”
他一边往书包里塞着书本和笔记本电脑，一边自言自语道。
接着，他打开了衣柜。里面摆放着的衣物，对他这样不被人察觉的存在应该是没用了，他也并不是为了这些而来的。
塞在校服和校裤之间的夹缝中的U盘，包含着艾安言提供给他的海都市一百多名灵能者信息。
虽然电脑上也有备份，但是这件东西最好也不要放在这里。
陈雨时将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了本应装书的书包里，顺着楼梯下到一楼。
他没有理会那承载着他回忆的客厅和厨房，径直走出了大门。
拔出钥匙，斩断与过去的自己的联系。
虽然这么说，他却仍然不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大方向是建立一个包容灵能者的社会没错，但是具体的目标是什么？
协助侵略者打到暂时失势的帝国是不可能的了，但自己又该如何打倒占领了自己家乡的山尺国？
仅仅是一个少将，他和宋海平身受重伤才勉强击败。
而在城中的将官，也许已经有两位数了。
“冷静。”陈雨时告诉自己，“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败这样庞大的组织的。必须要找到盟友才行。”
正当他在自家的院子里踌躇时，另一个灵能者无声地推开了院门。
他看上去二十岁上下，外表和普通人无异，不过身上的冬装倒是显得很突兀。
“你好。”
“所以说，我们还是得先建立好组织，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对吧？”宋望汐坐在躺椅上，对她的父亲问道。
“是啊，可惜我那边的人都在清剿的时候跑去别的地方了。”宋海平抿了一口茶，回答道。
他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暂时还不能调动过多灵力。
“你现在这个样又不能出去。”宋望汐摇摇头，转向一旁的电脑屏幕，“还是等他把名单拿回来再说吧，可惜我的那一份放在基地，这边没有备份。”
“你好。”那个灵能者察觉不到陈雨时，不知他已经看向了自己，于是重复了一遍。
“这个大夏天穿着长袖的家伙是谁？名单上也没有他的照片。”陈雨时如此想。
无论如何，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陈雨时在脑中调制了这样一段信息，用灵力射向了门外的人：“你是哪位？”
很显然，对方接收到了信息，开口回答道：“我叫李耳。”
“这个不是真名吧。”陈雨时完全无法想象有人与老子同名。
“我不知道。”李耳平静地说，就好像这种话很正常似的。
“谁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陈雨时几乎要跳起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对他智商的侮辱意味。
“我不记得了。”李耳回答道，“我没有今天之前的记忆。”
李耳的长袖外套被微风轻轻拂起。
“等下，让我捋捋。”陈雨时扶住了自己的头，“你说你是失忆了刚醒对吧。”
“应该是这样吧。”
“那你又是怎么编出来这个名字的？还有，你是怎么发觉我的？”
“发觉你？我不是看见了你，只是感觉这里有灵能涌动而已。说起这个，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些灵能相关的知识了。这个李耳，好像是某个古人的名字是吧？”
“如果你是道教的那也应该记得张道陵吧。先不说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一直说下去，很可能就变成他的诉苦会了。
陈雨时察觉到这点，及时改变了话题。
“我的衣袋里有份名单。”李耳将一张打印纸高高举起，“这样你看得清吗？”
在那张打印纸上，写着除了艾安言外象棋研讨会各成员的名字和住址，此外还有几十个陈雨时不认得的名字。
陈雨时猜测，这些人大概都是这座城市中的灵能者。
“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我的知识告诉我，山尺国军队的存在有违这里的常态。如果要找回记忆的话，可能要恢复这座城市的常态才行，所以我按着名单找到了你。”李耳接着说道。
“这样啊……”陈雨时解开了纽扣，李耳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相貌，“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们并不是要恢复以前的常态的，那个常态也没有多好。如果你是要对抗山尺国的话，我们可以联手。”
“好的。这是我的地址。有安排的话就叫上我吧。”
李耳将自己的住址表达给了他，然后自顾自地走开了。
完全没有记忆的人，到底会怎样生活呢？望着李耳远去的背影，陈雨时如此想。
一小时后，宋望汐家中
“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失忆的人？难道是动画里的天降系女主吗？”宋望汐眯着眼凑近了陈雨时追问道。
“他是男的啊！我没跟你说吗？”陈雨时摆动着双手，“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多了一个战友，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工……”他把最后一个词吞了回去，不过少女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就算这么说，他的可信度还是有待商催啊。如果他说的话属实，那他应该是道教徒才对。”
“我猜他应该是在昨晚的战斗中被整得失忆了……之后再问他不就得了。”陈雨时把弄着手中的钥匙串，“不管怎么样，多了一个人总是好事。你那边怎样了？”
“哦，我刚刚查过了。”宋望汐点了几下鼠标，屏幕上弹出一个excel表格。
这个表格是她从市政府的内网中黑出来的（山尺国沿用了帝国的保护措施，因此她可以轻易地从里面盗取文件）。
“许华月，生于4050年九月十八日，4071年六月九日一点二十三分被捕，将于六月十一日九点四十七分移送至北山监狱……”陈雨时低声读着屏幕上的内容，“这个就是之前说的那个面具男本人吗？”
“从声纹上是这样啦……之前我还真以为她是男的呢，不知她是怎么这么熟练地用伪声的，听着跟个大叔似的。”宋望汐将视线转了回来。
“要劫狱的话几乎不可能啊，只有在押送途中才有机会吧。非得她不可吗？”
“没有别的人选啦，其他人都早早地送进去了，而且我也分不清哪些是帝国的哪些是共和派的了，好歹这个许华月还被帝国拘留过呢。”
“那好吧。”陈雨时嘟囔着，“那个妹控去哪了，能联系上吗？叫他今晚去望月区体育中心那边会面，我们商讨一下这个计划。”
“要叫上艾安言吗？”
“不了，一想到那个衰仔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别管他为好。我待会儿去找那个李耳，刚好地铁也快恢复了。”陈雨时说道。
一周之后，海都市的地铁、电车等公共交通就会恢复运营。
对于陈雨时这种不会开车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们恢复得这么快，应该算是一种重视？好像昨天一整晚也没有造成太多破坏吧。”
“不管是重视还是做样子，至少对我们是好事就行了。”
说着这话的陈雨时没有想到，仅仅在一个小时后，山尺国的元首西条坤就现身海都市中心大厦，宣布山尺国将迁都海都。
作为西条坤计划中的一环，迁都海都市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宣布迁都，相当于向全世界宣告山尺国称霸中土大陆的决心，不仅是为了政治造势，同时也是为了展现山尺国的军事实力。
作为蛇吞象的典范，多尔衮就是在入关后的第一刻宣告迁都京师。
西条坤此举也颇有些致敬的意味。
应该说，他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了，但是他却不能担保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成功。
变数就是海都市内残存着的灵能者。
无论这些灵能者是支持共和还是支持帝国，他们都是山尺国的敌人。
虽然山尺国的灵能者已经在六月八日晚展开了名为“清洗”的行动，但是仍有相当数量的灵能者逃脱了山尺国的追捕，甚至包括白羽和净灵刀的持有者。
不仅如此，海都市内那些潜在的灵能者也是重大的变数。
根据帝国曾经统计的数据，海都市内有两万名潜在的灵能者，而真实的数量只多不少。
为了不让他们对山尺国抱有敌意，西条坤向军队再三强调，不能对海都市造成过多破坏，同时尽可能地维护了海都市内原本的生活秩序和生产秩序。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国际解放者，只是他计划的一环罢了。
为了铲除那些变数，西条坤拟定了新的计划，他称之为“犁庭扫穴”。
“犁庭扫穴”的核心，在于扫除那些共和派的残余成员，以及那些与山尺国为敌的潜逃的灵能者们。
——《创世集》，第二章第三节
六月十日十三点十七分，海都市西岸区
旁人都无法察觉的少年，只身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简单地与宋海平交换过情报后，他就动身回到自己的家。
除了确认父母的安危外，另一个目的是把电脑和一些书籍都搬到那一边去——如果把那些东西都放在自家，有可能会引来敌人的搜查，而自己也不足以时刻保护它们。
宋望汐起初并不允许尚未康复的他出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整个市中心，对于穿着白羽的陈雨时并不是什么难事。
吃过午饭之后，陈雨时便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铁路和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有恢复运营，戒严又使得他不敢开车，而自行车更是无稽之谈——想象一下，一辆没有人就可以自己动起来的自行车，开在路上不出五分钟就会有灵能者来追捕。
基于以上的种种因素，陈雨时最终选择了步行。
当然，灵能者的步行也是不太寻常的。
在高楼林立却寂若无人的海天区，陈雨时可以放心地在楼顶之间飞奔，一如在战前所做的一样。
从量子大厦到海都塔，从雪江江畔到证券交易所，少年对这其中的每一栋楼顶和每一条间隙都已经了如指掌。
而在以私人住宅为主的西岸区，陈雨时只能选择在人行道上跑。
并不是因为他不能跑到别人家的屋顶上，但这么做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起不到抄近路的作用，还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陈雨时终于靠着双腿走到了自己家的宅院前。
望着关紧了的院门，陈雨时想：“虽然我离家不到两天，却总感觉有点空落落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一样。”
扭动钥匙，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景象：院子里角落的草坪、小时候常玩的滑梯、一旁还挂着几件衣服的晾衣杆，还有自己无数次打开有关上的大门。
陈雨时走到门前，举起右手轻轻敲了敲门，仿佛这里还有人住着一样。
然而电子锁在检测到他脸庞的一瞬间就自动把门打开了。
为了安全起见，只有在房子里没人时，大门才会自动打开。
陈雨时早就清楚了这一点。
该说是庆幸还是孤独呢？他无法分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父母已经平安地离开了这座沦陷的城市，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陈雨时的心理与其说是孤独，不如说是恐惧，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独立生活的孩子的恐惧。
准确地说，不是因为金钱而产生的恐惧，而是面对强敌而毫无退路，以至于要把自己一直以来的依靠一脚踢开以保护他们的恐惧。
自从他开始运用自己的能力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然而这三个月的经历，比起自己昨晚所经历的事，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他杀死贾原田之后，全身全尾地站在此处也只是偶然而已。
倘若自己战死了会怎样？
期望着能和他再次相会的父母会怎样想？
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她又会怎样？
陈雨时不愿思考这些问题。然而问题一经提出，便会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中。
“走吧。”
他自言自语道，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了楼梯，拉开了自己并没有关紧的房门。
和他刚离开时一样，地上散落着各教派的神秘学书籍，书架上零落着几本小说和史书，对于学生最重要的教科书则是塞进了地上的书包里。
“作业……不知为何有些怀念啊，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再上学了。”
他一边往书包里塞着书本和笔记本电脑，一边自言自语道。
接着，他打开了衣柜。里面摆放着的衣物，对他这样不被人察觉的存在应该是没用了，他也并不是为了这些而来的。
塞在校服和校裤之间的夹缝中的U盘，包含着艾安言提供给他的海都市一百多名灵能者信息。
虽然电脑上也有备份，但是这件东西最好也不要放在这里。
陈雨时将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了本应装书的书包里，顺着楼梯下到一楼。
他没有理会那承载着他回忆的客厅和厨房，径直走出了大门。
拔出钥匙，斩断与过去的自己的联系。
虽然这么说，他却仍然不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大方向是建立一个包容灵能者的社会没错，但是具体的目标是什么？
协助侵略者打到暂时失势的帝国是不可能的了，但自己又该如何打倒占领了自己家乡的山尺国？
仅仅是一个少将，他和宋海平身受重伤才勉强击败。
而在城中的将官，也许已经有两位数了。
“冷静。”陈雨时告诉自己，“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败这样庞大的组织的。必须要找到盟友才行。”
正当他在自家的院子里踌躇时，另一个灵能者无声地推开了院门。
他看上去二十岁上下，外表和普通人无异，不过身上的冬装倒是显得很突兀。
“你好。”
“所以说，我们还是得先建立好组织，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对吧？”宋望汐坐在躺椅上，对她的父亲问道。
“是啊，可惜我那边的人都在清剿的时候跑去别的地方了。”宋海平抿了一口茶，回答道。
他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暂时还不能调动过多灵力。
“你现在这个样又不能出去。”宋望汐摇摇头，转向一旁的电脑屏幕，“还是等他把名单拿回来再说吧，可惜我的那一份放在基地，这边没有备份。”
“你好。”那个灵能者察觉不到陈雨时，不知他已经看向了自己，于是重复了一遍。
“这个大夏天穿着长袖的家伙是谁？名单上也没有他的照片。”陈雨时如此想。
无论如何，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陈雨时在脑中调制了这样一段信息，用灵力射向了门外的人：“你是哪位？”
很显然，对方接收到了信息，开口回答道：“我叫李耳。”
“这个不是真名吧。”陈雨时完全无法想象有人与老子同名。
“我不知道。”李耳平静地说，就好像这种话很正常似的。
“谁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陈雨时几乎要跳起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对他智商的侮辱意味。
“我不记得了。”李耳回答道，“我没有今天之前的记忆。”
李耳的长袖外套被微风轻轻拂起。
“等下，让我捋捋。”陈雨时扶住了自己的头，“你说你是失忆了刚醒对吧。”
“应该是这样吧。”
“那你又是怎么编出来这个名字的？还有，你是怎么发觉我的？”
“发觉你？我不是看见了你，只是感觉这里有灵能涌动而已。说起这个，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些灵能相关的知识了。这个李耳，好像是某个古人的名字是吧？”
“如果你是道教的那也应该记得张道陵吧。先不说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一直说下去，很可能就变成他的诉苦会了。
陈雨时察觉到这点，及时改变了话题。
“我的衣袋里有份名单。”李耳将一张打印纸高高举起，“这样你看得清吗？”
在那张打印纸上，写着除了艾安言外象棋研讨会各成员的名字和住址，此外还有几十个陈雨时不认得的名字。
陈雨时猜测，这些人大概都是这座城市中的灵能者。
“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我的知识告诉我，山尺国军队的存在有违这里的常态。如果要找回记忆的话，可能要恢复这座城市的常态才行，所以我按着名单找到了你。”李耳接着说道。
“这样啊……”陈雨时解开了纽扣，李耳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相貌，“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们并不是要恢复以前的常态的，那个常态也没有多好。如果你是要对抗山尺国的话，我们可以联手。”
“好的。这是我的地址。有安排的话就叫上我吧。”
李耳将自己的住址表达给了他，然后自顾自地走开了。
完全没有记忆的人，到底会怎样生活呢？望着李耳远去的背影，陈雨时如此想。
一小时后，宋望汐家中
“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失忆的人？难道是动画里的天降系女主吗？”宋望汐眯着眼凑近了陈雨时追问道。
“他是男的啊！我没跟你说吗？”陈雨时摆动着双手，“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多了一个战友，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工……”他把最后一个词吞了回去，不过少女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就算这么说，他的可信度还是有待商催啊。如果他说的话属实，那他应该是道教徒才对。”
“我猜他应该是在昨晚的战斗中被整得失忆了……之后再问他不就得了。”陈雨时把弄着手中的钥匙串，“不管怎么样，多了一个人总是好事。你那边怎样了？”
“哦，我刚刚查过了。”宋望汐点了几下鼠标，屏幕上弹出一个excel表格。
这个表格是她从市政府的内网中黑出来的（山尺国沿用了帝国的保护措施，因此她可以轻易地从里面盗取文件）。
“许华月，生于4050年九月十八日，4071年六月九日一点二十三分被捕，将于六月十一日九点四十七分移送至北山监狱……”陈雨时低声读着屏幕上的内容，“这个就是之前说的那个面具男本人吗？”
“从声纹上是这样啦……之前我还真以为她是男的呢，不知她是怎么这么熟练地用伪声的，听着跟个大叔似的。”宋望汐将视线转了回来。
“要劫狱的话几乎不可能啊，只有在押送途中才有机会吧。非得她不可吗？”
“没有别的人选啦，其他人都早早地送进去了，而且我也分不清哪些是帝国的哪些是共和派的了，好歹这个许华月还被帝国拘留过呢。”
“那好吧。”陈雨时嘟囔着，“那个妹控去哪了，能联系上吗？叫他今晚去望月区体育中心那边会面，我们商讨一下这个计划。”
“要叫上艾安言吗？”
“不了，一想到那个衰仔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别管他为好。我待会儿去找那个李耳，刚好地铁也快恢复了。”陈雨时说道。
一周之后，海都市的地铁、电车等公共交通就会恢复运营。
对于陈雨时这种不会开车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们恢复得这么快，应该算是一种重视？好像昨天一整晚也没有造成太多破坏吧。”
“不管是重视还是做样子，至少对我们是好事就行了。”
说着这话的陈雨时没有想到，仅仅在一个小时后，山尺国的元首西条坤就现身海都市中心大厦，宣布山尺国将迁都海都。
作为西条坤计划中的一环，迁都海都市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宣布迁都，相当于向全世界宣告山尺国称霸中土大陆的决心，不仅是为了政治造势，同时也是为了展现山尺国的军事实力。
作为蛇吞象的典范，多尔衮就是在入关后的第一刻宣告迁都京师。
西条坤此举也颇有些致敬的意味。
应该说，他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了，但是他却不能担保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成功。
变数就是海都市内残存着的灵能者。
无论这些灵能者是支持共和还是支持帝国，他们都是山尺国的敌人。
虽然山尺国的灵能者已经在六月八日晚展开了名为“清洗”的行动，但是仍有相当数量的灵能者逃脱了山尺国的追捕，甚至包括白羽和净灵刀的持有者。
不仅如此，海都市内那些潜在的灵能者也是重大的变数。
根据帝国曾经统计的数据，海都市内有两万名潜在的灵能者，而真实的数量只多不少。
为了不让他们对山尺国抱有敌意，西条坤向军队再三强调，不能对海都市造成过多破坏，同时尽可能地维护了海都市内原本的生活秩序和生产秩序。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国际解放者，只是他计划的一环罢了。
为了铲除那些变数，西条坤拟定了新的计划，他称之为“犁庭扫穴”。
“犁庭扫穴”的核心，在于扫除那些共和派的残余成员，以及那些与山尺国为敌的潜逃的灵能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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