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说来有点不可置信……”白泠汐做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表情，“我不仅不是玩家，甚至不是你们这个‘现实’里的人物……从你能理解的角度说，我来自无尽长廊中的一个世界。
“我之前有说过，不是所有世界都是以某个人或一群人为中心发展的，对吧？玩家习惯把无尽长廊里所有的世界都称为游戏世界，其实是不准确的。有的世界与你们的现实世界没有本质区别，里面的人同样能够成为玩家。反过来说，你们的‘现实世界’在那些玩家眼里也就是个游戏世界。
“再加上梦境世界和依托人类认可而存在的世界，还有从某些文化产品中诞生的那些，基本上就涵盖了无尽长廊中所有的世界类型。
“至于我，并不太幸运，我是一本小说形成的世界中的人物。
“为什么说不幸运......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小说世界有一个女主角，她的名字叫慕容琉璃。”
嗯？这名字......邵禹愣了一下。
白泠汐看他一眼，继续道：“没错，就是那种玛丽苏小说。”
“......”邵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你不会要说，你是那种传说中的恶毒女配吧？”
“很荒唐，是不是？”白泠汐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里却带上了几分苦涩，“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也都会认为是一个荒谬的故事吧。”
邵禹轻敲了敲白猫的脑袋：“又来了，说了要放松一点，如果实在难受那就不讲了。”
“没事，”白泠汐摇了摇头，“还是讲出来轻松一点，反正都过了那么久了。
“其实我的情况也很离奇......本来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我就像突然醒来一样，发现自己讲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莫名其妙地与女主产生矛盾，尽使些又愚蠢还惹人嫌的伎俩，还......还......总之是你能想象到的那些无脑剧情。
“我想要改变，可是却无法做到！我想改变我的言行，但说出口的话和做出的动作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就像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操控我做出特定的事一样。
“我就这样一步步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就像渺小的蜉蝣，挣扎着想逃离，最终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
白泠汐的眼睛短暂失去了焦距，眼前的桌子、椅子、床铺开始扭曲、虚化，组成了另外的场景：
黑暗肮脏的牢房里，恶臭一阵阵的传出，吸引着苍蝇嗡嗡地盘旋。
牢房角落，粗重的锁链束缚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身影，只有从身形和头发上才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女人。
哒，哒，哒……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声在密闭压抑的空间里尤为清晰，高跟鞋与地面有节奏的敲击仿佛在预告着审判的临近。
声音入耳，本来在角落里安静低头的女人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狂躁起来，奋力冲向牢门，脚步踉踉跄跄，扯得生锈的铁链发出一阵时而刺耳时而沉闷的声响。
昏暗的灯光透过铁栏杆，投射在牢房里女人的脸上，污垢和灰尘遮盖了她的本来面貌，只能看到灰黑一片；打结在一起的头发凌乱地散落于脸旁，整体形象让人厌恶而避之不及。
铁栏杆的阴影在女人脸上交杂成明暗相间的条纹，其他部分都污浊不堪，唯有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将昏暗的灯光反射成灼人的不甘和质问。
哒，哒，哒。
脚步声终于靠近，它的主人也从阴影中显露了真容。
低调却名贵的衣服，淡淡的妆容，这一切都与来人清丽纯真的脸庞相得益彰。
“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同样是清脆好听的声音。
锁链被猛地拉紧，牢房内的女人张大嘴巴，似乎想喊出什么，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是啊，你说不出话，”面容清丽的慕容琉璃看着铁栏杆后的女人，表情有几分快意又有几分不忍，“而且你已经疯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嗬……嗬……”女人依旧在奋力扯着锁链，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牢门一步。
从女人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是疯了，但没有人发现，她的眼睛深处还保留着一丝清明，似乎汇聚了与命运相抗的所有力量。
不要扯了啊……会疼……
脑海中，白泠汐的意识无力地喊着，试图控制身体的行动，然而不出所料地又一次失败了——就像几年来做出的无数次尝试一样。
锁链勒紧身体传来的痛感、牢房内各种味道冲入鼻中带来的恶心感、许久未进食的虚弱感……所有的一切像海啸般冲击着白泠汐的意识，她就像海水中的一块石头，在浪潮中摇摇欲坠。
疯了……如果我真的疯了，也就没有这么痛苦了吧……
白泠汐自暴自弃地想着，从一开始“醒过来”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之事的震惊，到决意改变的坚定，再到无数次试图控制身体却失败的不甘与无力……最终到了步入结局的放弃，这一路上她心理上受到的煎熬与折磨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正常人。
唯有那渺茫的或许还可以掌控身体的希望，以及对事情真相的疑惑和渴求，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不过看来，希望果真是渺茫……
看着铁栏杆外的慕容琉璃，白泠汐明白自己的结局已然到来，她终是没有机会知道那虚无缥缈的“真相”了。
“你在恨我吗？”慕容琉璃感觉得到“白泠汐”那疯狂想扑到自己身上的冲动，“你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还极度地嫉妒别人，从来不会思考自身的错误，只觉得是我坏了你的事，千方百计想要除掉我……你恨我让你陷于如此境地，但是想想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我可不是圣母。”
你没有错，这是我应得的，只是……我也不想那样做啊……我真的无数次想对你道歉……
白泠汐再一次感到了灼烧心灵的痛苦，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醒过来”，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应得的结局了，何必像现在这样，满心的歉意、无奈和煎熬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用尽力气呐喊，当“回音”散尽之时，只剩下缭绕的悲伤。
“……”慕容琉璃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忽然露出了一个与平时不太相同的笑容：“突然想起你肯定没听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他就是真正的好人。明明我来这里没有人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但我还是下意识地维持自己的人设啊……不过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说点真话，毕竟有些东西憋太久是会造成心理疾病的。”
我没听过的话？人设？她在说什么……
白泠汐突然觉得那个温婉清丽的慕容琉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之前有说过，不是所有世界都是以某个人或一群人为中心发展的，对吧？玩家习惯把无尽长廊里所有的世界都称为游戏世界，其实是不准确的。有的世界与你们的现实世界没有本质区别，里面的人同样能够成为玩家。反过来说，你们的‘现实世界’在那些玩家眼里也就是个游戏世界。
“再加上梦境世界和依托人类认可而存在的世界，还有从某些文化产品中诞生的那些，基本上就涵盖了无尽长廊中所有的世界类型。
“至于我，并不太幸运，我是一本小说形成的世界中的人物。
“为什么说不幸运......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小说世界有一个女主角，她的名字叫慕容琉璃。”
嗯？这名字......邵禹愣了一下。
白泠汐看他一眼，继续道：“没错，就是那种玛丽苏小说。”
“......”邵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你不会要说，你是那种传说中的恶毒女配吧？”
“很荒唐，是不是？”白泠汐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里却带上了几分苦涩，“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也都会认为是一个荒谬的故事吧。”
邵禹轻敲了敲白猫的脑袋：“又来了，说了要放松一点，如果实在难受那就不讲了。”
“没事，”白泠汐摇了摇头，“还是讲出来轻松一点，反正都过了那么久了。
“其实我的情况也很离奇......本来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我就像突然醒来一样，发现自己讲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莫名其妙地与女主产生矛盾，尽使些又愚蠢还惹人嫌的伎俩，还......还......总之是你能想象到的那些无脑剧情。
“我想要改变，可是却无法做到！我想改变我的言行，但说出口的话和做出的动作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就像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操控我做出特定的事一样。
“我就这样一步步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就像渺小的蜉蝣，挣扎着想逃离，最终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
白泠汐的眼睛短暂失去了焦距，眼前的桌子、椅子、床铺开始扭曲、虚化，组成了另外的场景：
黑暗肮脏的牢房里，恶臭一阵阵的传出，吸引着苍蝇嗡嗡地盘旋。
牢房角落，粗重的锁链束缚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身影，只有从身形和头发上才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女人。
哒，哒，哒……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声在密闭压抑的空间里尤为清晰，高跟鞋与地面有节奏的敲击仿佛在预告着审判的临近。
声音入耳，本来在角落里安静低头的女人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狂躁起来，奋力冲向牢门，脚步踉踉跄跄，扯得生锈的铁链发出一阵时而刺耳时而沉闷的声响。
昏暗的灯光透过铁栏杆，投射在牢房里女人的脸上，污垢和灰尘遮盖了她的本来面貌，只能看到灰黑一片；打结在一起的头发凌乱地散落于脸旁，整体形象让人厌恶而避之不及。
铁栏杆的阴影在女人脸上交杂成明暗相间的条纹，其他部分都污浊不堪，唯有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将昏暗的灯光反射成灼人的不甘和质问。
哒，哒，哒。
脚步声终于靠近，它的主人也从阴影中显露了真容。
低调却名贵的衣服，淡淡的妆容，这一切都与来人清丽纯真的脸庞相得益彰。
“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同样是清脆好听的声音。
锁链被猛地拉紧，牢房内的女人张大嘴巴，似乎想喊出什么，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是啊，你说不出话，”面容清丽的慕容琉璃看着铁栏杆后的女人，表情有几分快意又有几分不忍，“而且你已经疯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嗬……嗬……”女人依旧在奋力扯着锁链，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牢门一步。
从女人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是疯了，但没有人发现，她的眼睛深处还保留着一丝清明，似乎汇聚了与命运相抗的所有力量。
不要扯了啊……会疼……
脑海中，白泠汐的意识无力地喊着，试图控制身体的行动，然而不出所料地又一次失败了——就像几年来做出的无数次尝试一样。
锁链勒紧身体传来的痛感、牢房内各种味道冲入鼻中带来的恶心感、许久未进食的虚弱感……所有的一切像海啸般冲击着白泠汐的意识，她就像海水中的一块石头，在浪潮中摇摇欲坠。
疯了……如果我真的疯了，也就没有这么痛苦了吧……
白泠汐自暴自弃地想着，从一开始“醒过来”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之事的震惊，到决意改变的坚定，再到无数次试图控制身体却失败的不甘与无力……最终到了步入结局的放弃，这一路上她心理上受到的煎熬与折磨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正常人。
唯有那渺茫的或许还可以掌控身体的希望，以及对事情真相的疑惑和渴求，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不过看来，希望果真是渺茫……
看着铁栏杆外的慕容琉璃，白泠汐明白自己的结局已然到来，她终是没有机会知道那虚无缥缈的“真相”了。
“你在恨我吗？”慕容琉璃感觉得到“白泠汐”那疯狂想扑到自己身上的冲动，“你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还极度地嫉妒别人，从来不会思考自身的错误，只觉得是我坏了你的事，千方百计想要除掉我……你恨我让你陷于如此境地，但是想想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我可不是圣母。”
你没有错，这是我应得的，只是……我也不想那样做啊……我真的无数次想对你道歉……
白泠汐再一次感到了灼烧心灵的痛苦，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醒过来”，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应得的结局了，何必像现在这样，满心的歉意、无奈和煎熬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用尽力气呐喊，当“回音”散尽之时，只剩下缭绕的悲伤。
“……”慕容琉璃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忽然露出了一个与平时不太相同的笑容：“突然想起你肯定没听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他就是真正的好人。明明我来这里没有人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但我还是下意识地维持自己的人设啊……不过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说点真话，毕竟有些东西憋太久是会造成心理疾病的。”
我没听过的话？人设？她在说什么……
白泠汐突然觉得那个温婉清丽的慕容琉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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