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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阳泉君熊萩

    叶茳的旁边是唐馨,这是熊啓的夫人。

    唐馨是秦孝文王的妾室所生,所以,她也是赢异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昭王三十五年时,楚太子熊元入秦为质,那个时候赢异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

    由于秦国当时是楚系外戚当政,熊元在秦国过得还是比较惬意的,娶了秦国王室之女为妻,生下了熊啓。

    当时陪同熊元在秦国为质的,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春申君黄歇。当楚顷襄王病重,黄歇帮助熊元逃出秦国。

    熊元在仓皇逃命时,无奈只能把秦国妻子和儿子熊啓留在了秦国。熊啓也算是秦国的王室宗族,长大后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并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逐渐脱颖而出成为了秦宗室中的佼佼者。

    而熊元归楚后,被立为楚烈王,并任用黄歇为令尹,封为春申君。

    东边的最后一个席位上是华阳太后的姐姐——华阴夫人,芈耘。

    芈耘性格随和,不喜政治,嫁给了秦国王室远支的一个小封君,这些年平平淡淡,日子过得却也舒心。

    她之所以列席,完全是因为她是当朝太后的姐姐,因为今晚是一个家宴。

    西边的席位要次于东边。

    依次坐着阳泉君熊萩、吕不韦、熊啓、熊啓弟弟熊离,还有一个面白长身、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是安国君的长子,赢异的大哥,嬴傒。

    嬴傒儒雅知礼,有古君子之风,在朝臣和宗室中素有名望。

    按理说应该他继承王位,但是他和赢异一样也是庶出,但他却没有赢异那么幸运。

    他没有被华阳夫人选中,自然也无缘于王位。

    这是个讲究血统的年代,不单拼爹,更多时候还要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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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桓和嬴政、成蟜被安排在末席,也就是南边的席位上。

    一系列繁琐的拜见、行礼后,乌桓他们回到了席位上。

    嬴政居中,成蟜在其右,乌桓在左。

    所以,乌桓的坐位就是末席中的末席,今晚排位倒数第一。

    但乌桓却不在意,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没有穿越在黔首家中,种地、服徭役、兵役……

    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普通平民的身家性命随时都可能丧失,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都会成为剥夺他们性命的原因。

    乌桓摸了摸身下的熊皮坐垫,触手柔软,刚刚入手是冰凉的,多放一会就有一股暖暖的感觉。

    这竟然是,上好的整张熊皮!

    席有五重,从下到上分别是莞席、藻席、次席、蒲席、熊席。

    在春秋时期,经常用席子的多少来分辨地位等级,这时的平民百姓可以不用坐席铺垫,但是对于贵族来说,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节。

    《礼记·礼器》中规定:“天子之席五重,而诸侯用三重,大夫两重。”

    但战国时代连周天子的鼎都有人敢去掂量掂量有多重,很显然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周礼的规定了。

    平日里大臣议事最多也是用三重席,今晚因为是秦王家宴,就用了最高的规格。

    “吉时,宴始~~~!”

    中常侍黄咎,充当今晚夜宴的礼官,他用一种古朴悠扬的秦腔调子,宣布了夜宴的开始。

    “孤年幼出质,孤苦飘零,思念家亲悲歌以当泣,思乡登高远望以当归。”

    秦王赢异站立起来,开始晚宴致辞,言语真切,让人几乎难以不动恻隐之心。

    “今日,孤家人团聚!慈母在侧、亲友一堂,喜哉悦乎?来人呐~~赐酒!”

    侍女们鱼贯而入,手持螭梁盉,先将在每个人面前的狩猎纹铜壶添满,又给每个人的天觚中注满酒。

    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

    酒器的容量越小,越为尊贵。天觚是有身份的贵族使用,一般人喝酒用卮和角居多。

    而今晚,秦王赢异用爵,其他人一律用天觚。

    给乌桓他们三个少年倒的却不是酒,而是醷浆。醷浆者,梅桨也。用新鲜梅子榨汁,佐以蜂蜜。

    乌桓面前的天觚中,传来一股酸甜的果香味。他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偷偷瞄了一眼右边的嬴政和成蟜,发现他们都是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看见面前的醷浆一样。

    很显然,王室的礼仪教育非常成功,在这个年代,礼,是素质和身份的代名词。

    没有人会怪一个黔首不懂礼仪,因为大家都认为黔首不配学礼,但要是一个士大夫不守礼,那一定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子楚贤孝啊,当年主动要替父出质,朕平生得意之事,就是册立子楚为嗣子。”

    赢异刚刚说完坐下,华阳太后芈蒟就开口说话了。

    “今日赵滟携政儿归来,可喜可贺!”

    “朕常思,尔母子二人在邯郸,食可足腹乎?衣可御寒乎?每每思及,夜不得寐,今夜朕可高枕无忧也!”

    华阳太后面带微笑,言语之间情真真、意切切,所谓母慈子孝,华阳太后及赢异是也。

    乌桓看着台上慈祥高贵的华阳太后,终于明白安国局为何佳丽无数,独宠她一人了,这份情商,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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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赢异击掌道:

    “今夜真是快哉!吾有枉矢哨壶,敢请以乐宾。”

    乌桓知道,这是要邀请大家进行“投壶”游戏了,投壶是战国宴会的标准娱乐节目。

    黄咎开始派发箭矢,投壶的箭矢箭头都已经磨圆,箭身整体贴着金箔,金光闪闪,不像是武器,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每人派发十只箭矢,比赛分三组进行,女宾一组、西席的男宾一组、少儿们一组,每组的冠军可向秦王请求一个赏赐。

    赢异、华阳太后、夏太后三人不参加,充当裁判的角色。

    经过一番漫长、激烈又友好的竞赛……

    女宾组由平时爱运动、平衡协调能力比较强的赵姬胜出。

    男宾组是阳泉君熊萩勇拔头筹,但是很明显的是其他四位都放水了。放水技巧最高的要数嬴傒,貌似努力,但每次偏偏就差一点总是不中。

    少儿组没有悬念,乌桓参考了了嬴傒的做法,所以毫无意外地,嬴政胜出了。

    比赛将晚宴氛围推向了高潮,嬴异乐呵呵地问阳泉君:

    “舅父真是老当益壮啊,不知道舅父想要什么赏赐呢?”

    一个君王对臣子不称呼爵位、职位,而是以亲戚身份称呼,当然是示好、拉拢之意。

    阳泉君熊萩听得很是受用,脸上泛着红晕拱手行礼道:

    “老臣愿与百官,共同为王上分忧!”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鸦雀无声。这话乍一听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要为国、为君王分忧。

    可是乌桓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其中大有深意。

    本来是表态、表忠心的话,却是在讨要嘉赏的时候提出……

    那分明,是想要讨封赏、讨要职位啊!

    那到底想要讨要什么职位呢?

    一句“欲与百官……”,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阳泉君把自己和百官分开来讲,那么显然是要——当丞相!

    赢异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舅父真是老当益壮,年过五旬仍思报效国家,子楚在此谢过了~明日早朝,孤必有重任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