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婚闹
凌晨三点，何申亮起床洗漱，刷牙的时候，伴郎四人就在敲门了，化妆师也和伴郎团一起等在门口。据说这家婚庆公司搞活动，化妆师和司仪都换了个遍，就昨天对家里和酒店的布置来看，这个活动力度可以说是非常大的。整个婚礼现场，不仅喜庆非常，而且很有品味，摄影师用的都是长臂摄像机，装满小气球的爆破用的大气球，用的氦气罐子都堆了好几层。
从何申亮家出门，到金礼村接亲，然后去酒店办仪式，最后回新房子闹洞房。流程都很熟悉了，但是今天早上，何申亮的小舅子发来了一条短信。
“姐夫，穿一套质量差点的衬衣，然后带一套仪式用的衬衣。”
何申亮问了问爸爸，何天河说道：“应该是要闹一闹你，你要小心了！”
“闹我干什么？真是前所未见！”
何天河立马说道：“前所未有这个词就用错了，其实从古代开始，结婚就有闹新郎的情况，我看那《酉阳杂俎》说道：‘北朝婚礼，婿拜阖日，妇家亲宾妇女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盖戏婿之俗亦已久矣。’”
“我去，我的爹啊，这你都能背下来？”何申亮笑道。
“叔这叫做‘术业有专攻’！”朱保保也笑道。
“想不到每天在我们店里买菜进货的大叔，居然是文化人啊！我们这五大三粗的人，都怠慢您了。”光头九一摸自己的光头，向何天河欠了欠身。
何天河一说到民俗学的知识，就止不住了，然后又立马说道：“惭愧，惭愧，鄙人研究风俗已经几十年了，这点东西还是懂得的。其实说起来，其中的渊源很复杂，婚闹最后闹得很大，没办法收场的情况也有很多，比如还有东汉人应劭写了一本书，叫做《风俗通义》，里面记载更加让人瞠目结舌！里面说‘汝南张妙，会杜士家娶妇，酒后相戏，杜士捶二十，又悬足趾，致死。’这样看来，现代人是不是更加文明一些？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啊，也就是做做什么小游戏，咱们虽然没有经历过这边的婚礼，但是估计不会太出格的。”
门外的婚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了，滴了滴喇叭，几人连忙收拾，出去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简直是瞠目结舌。
“喂，老何，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这车都是你的啊？”朱保保失声道。
“傻子，明明是租的车队吧？八成是婚庆公司弄的！但是亮哥，这车队租下来不便宜吧。妈的，第一辆是劳斯莱斯！真他妈帅！”光头九喊道。
何申亮也看呆了眼，就算是婚庆公司搞活动，也不会这么豪横啊？就他给婚庆公司这点钱，顶多办一场普普通通的婚礼，从换上来的司仪、摄影师、化妆师来看，从婚礼现场的装扮来看，从今天的车队来说，简直是按照最豪华的婚礼来弄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何申亮心想，今天结完婚，就专门过去问问。
领头的是一辆价值800万的劳斯莱斯幻影，据说这款车620马力，跟着8辆丰田霸道，紧接着是9辆福特猛禽，最后是8辆奔驰G500压底。光头九坐上奔驰的时候，忙说：“小心，小心，别蹭了人家的漆了。妈的。”
“喂，新郎官，这就是你说的3000块钱雇的车队？你知道8000都租不下来你这辆打头的车！你搞什么鬼？”
何申亮也云里雾里。一行人说着话，车行至金礼村地界了，让人烦闷的情况开始出现，首先是连绵不绝的看豪车的人群，司机害怕蹭了车，于是车子开得很慢，都快到7点了，居然还没进村。其次就是不断有老太婆老大爷拦车要红包，何申亮准备的50个100元的红包居然用掉了一半，才终于到了过礼桥跟前。这时，只见一个大娘，站在车前，伸手要红包。何申亮打开车窗，奉上红包，只见那大娘打开一看，说道：“前面就是过礼桥，过了这个桥，路上就没人找你要红包了！1000，就放你过去。”
“1000？你去抢吧！”光头九下车就要拉扯这个妇人。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的儿媳妇从桥上赶过来，直接把婴儿车放在婚车前，也不说话，就是伸手要钱。意思是，不给钱，你就从我们一家三口身上压过去吧。
“申亮，给啊！看村里干部都没人过来救急，这意思是他们默许的！十二点婚礼开始，现在都八点半了！”何天河说道，他的西装都因为处理这些拦车的人，弄得脏兮兮的。
给钱，过桥。只见庙前的大树上挂着一匹二十米来长的红布，树下摆着一列红色的桌子，依次摆着猪头——猪头用红布盖住鼻子，大雁、清酒、茶饼、布帛、柚子等寓意美好的物什。
“新郎下车，拜礼神！”不知道什么人吆喝着。
何申亮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心想今天豁出去了，于是下车，面对着庙门，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他那时候想，自己平生只拜过妈妈，连自己爸爸都没有下跪后，今天为了娶老婆，算是破了戒了。
车队继续向前，但是村里路太狭窄，夏枫家更是在一起弄堂深处，车是绝对开不进去的。于是一行人下来行走。走不到两步，迎头便见到夏武带着一群村里的青年跑过来，也没跟何申亮打招呼，直接奔向何天河，并且趁着人多混乱，把何天河拉到一边。
“伯父，我跟您商量一个事儿！”夏武和男青年们把何天河团团围住，然后给他敬上一根烟。
“你说。”
“我们得让您做个扮相，一是为了婚礼热闹，二是咱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的，等过几天，我结婚的时候，我爸肯定也得这样。您能答应吗？”夏武诚恳地说。
“可以，可以，但是具体是……”
何天河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黑色脸庞的青年把一布兜香灰铺面打在何天河的脸上，害得何天河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周围人笑成一团。又一人拿出一套衣服，像是古代县太爷穿的衣服，给何天河套上，又戴上一顶高高的尖尖的红色帽子，然后身后给他绑上一根灰扑扑的棍子。
“伯父，跑！快跑！”夏武起哄道。
何天河只得往前跑去，身后立马传来了响破天际的呼喊：“扒灰喽！扒灰喽！”
何申亮一行人听见声音，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看得眼熟的人，穿着长袍子，戴着高帽子，背后背着一根棍子跑过来，不觉有些惊讶。
“妈的，这不是你爹吗？你看那眼镜！”光头九喊道。
还真是！何申亮气不打一处来，拦住爸爸就说道：“爸，你这是干什么？”
“申亮！原来文献里记载得没错，的确有这种风俗！文献中记载，有些地方闹公公闹得很厉害，说来你别生气，我身后这个棍子叫做扒灰棍，这个词语出自《红楼梦》中的焦大醉骂，当然，其他说法有很多……比如，传说苏东坡……”
“都什么时候了，大叔，你还在搞什么研究！”朱保保说道，一把把那个棍子抽出来了。
“爸，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你堂堂一个教授……”何申亮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婚姻还会给家里带来什么。
从何申亮家出门，到金礼村接亲，然后去酒店办仪式，最后回新房子闹洞房。流程都很熟悉了，但是今天早上，何申亮的小舅子发来了一条短信。
“姐夫，穿一套质量差点的衬衣，然后带一套仪式用的衬衣。”
何申亮问了问爸爸，何天河说道：“应该是要闹一闹你，你要小心了！”
“闹我干什么？真是前所未见！”
何天河立马说道：“前所未有这个词就用错了，其实从古代开始，结婚就有闹新郎的情况，我看那《酉阳杂俎》说道：‘北朝婚礼，婿拜阖日，妇家亲宾妇女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盖戏婿之俗亦已久矣。’”
“我去，我的爹啊，这你都能背下来？”何申亮笑道。
“叔这叫做‘术业有专攻’！”朱保保也笑道。
“想不到每天在我们店里买菜进货的大叔，居然是文化人啊！我们这五大三粗的人，都怠慢您了。”光头九一摸自己的光头，向何天河欠了欠身。
何天河一说到民俗学的知识，就止不住了，然后又立马说道：“惭愧，惭愧，鄙人研究风俗已经几十年了，这点东西还是懂得的。其实说起来，其中的渊源很复杂，婚闹最后闹得很大，没办法收场的情况也有很多，比如还有东汉人应劭写了一本书，叫做《风俗通义》，里面记载更加让人瞠目结舌！里面说‘汝南张妙，会杜士家娶妇，酒后相戏，杜士捶二十，又悬足趾，致死。’这样看来，现代人是不是更加文明一些？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啊，也就是做做什么小游戏，咱们虽然没有经历过这边的婚礼，但是估计不会太出格的。”
门外的婚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了，滴了滴喇叭，几人连忙收拾，出去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简直是瞠目结舌。
“喂，老何，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这车都是你的啊？”朱保保失声道。
“傻子，明明是租的车队吧？八成是婚庆公司弄的！但是亮哥，这车队租下来不便宜吧。妈的，第一辆是劳斯莱斯！真他妈帅！”光头九喊道。
何申亮也看呆了眼，就算是婚庆公司搞活动，也不会这么豪横啊？就他给婚庆公司这点钱，顶多办一场普普通通的婚礼，从换上来的司仪、摄影师、化妆师来看，从婚礼现场的装扮来看，从今天的车队来说，简直是按照最豪华的婚礼来弄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何申亮心想，今天结完婚，就专门过去问问。
领头的是一辆价值800万的劳斯莱斯幻影，据说这款车620马力，跟着8辆丰田霸道，紧接着是9辆福特猛禽，最后是8辆奔驰G500压底。光头九坐上奔驰的时候，忙说：“小心，小心，别蹭了人家的漆了。妈的。”
“喂，新郎官，这就是你说的3000块钱雇的车队？你知道8000都租不下来你这辆打头的车！你搞什么鬼？”
何申亮也云里雾里。一行人说着话，车行至金礼村地界了，让人烦闷的情况开始出现，首先是连绵不绝的看豪车的人群，司机害怕蹭了车，于是车子开得很慢，都快到7点了，居然还没进村。其次就是不断有老太婆老大爷拦车要红包，何申亮准备的50个100元的红包居然用掉了一半，才终于到了过礼桥跟前。这时，只见一个大娘，站在车前，伸手要红包。何申亮打开车窗，奉上红包，只见那大娘打开一看，说道：“前面就是过礼桥，过了这个桥，路上就没人找你要红包了！1000，就放你过去。”
“1000？你去抢吧！”光头九下车就要拉扯这个妇人。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的儿媳妇从桥上赶过来，直接把婴儿车放在婚车前，也不说话，就是伸手要钱。意思是，不给钱，你就从我们一家三口身上压过去吧。
“申亮，给啊！看村里干部都没人过来救急，这意思是他们默许的！十二点婚礼开始，现在都八点半了！”何天河说道，他的西装都因为处理这些拦车的人，弄得脏兮兮的。
给钱，过桥。只见庙前的大树上挂着一匹二十米来长的红布，树下摆着一列红色的桌子，依次摆着猪头——猪头用红布盖住鼻子，大雁、清酒、茶饼、布帛、柚子等寓意美好的物什。
“新郎下车，拜礼神！”不知道什么人吆喝着。
何申亮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心想今天豁出去了，于是下车，面对着庙门，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他那时候想，自己平生只拜过妈妈，连自己爸爸都没有下跪后，今天为了娶老婆，算是破了戒了。
车队继续向前，但是村里路太狭窄，夏枫家更是在一起弄堂深处，车是绝对开不进去的。于是一行人下来行走。走不到两步，迎头便见到夏武带着一群村里的青年跑过来，也没跟何申亮打招呼，直接奔向何天河，并且趁着人多混乱，把何天河拉到一边。
“伯父，我跟您商量一个事儿！”夏武和男青年们把何天河团团围住，然后给他敬上一根烟。
“你说。”
“我们得让您做个扮相，一是为了婚礼热闹，二是咱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的，等过几天，我结婚的时候，我爸肯定也得这样。您能答应吗？”夏武诚恳地说。
“可以，可以，但是具体是……”
何天河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黑色脸庞的青年把一布兜香灰铺面打在何天河的脸上，害得何天河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周围人笑成一团。又一人拿出一套衣服，像是古代县太爷穿的衣服，给何天河套上，又戴上一顶高高的尖尖的红色帽子，然后身后给他绑上一根灰扑扑的棍子。
“伯父，跑！快跑！”夏武起哄道。
何天河只得往前跑去，身后立马传来了响破天际的呼喊：“扒灰喽！扒灰喽！”
何申亮一行人听见声音，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看得眼熟的人，穿着长袍子，戴着高帽子，背后背着一根棍子跑过来，不觉有些惊讶。
“妈的，这不是你爹吗？你看那眼镜！”光头九喊道。
还真是！何申亮气不打一处来，拦住爸爸就说道：“爸，你这是干什么？”
“申亮！原来文献里记载得没错，的确有这种风俗！文献中记载，有些地方闹公公闹得很厉害，说来你别生气，我身后这个棍子叫做扒灰棍，这个词语出自《红楼梦》中的焦大醉骂，当然，其他说法有很多……比如，传说苏东坡……”
“都什么时候了，大叔，你还在搞什么研究！”朱保保说道，一把把那个棍子抽出来了。
“爸，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你堂堂一个教授……”何申亮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婚姻还会给家里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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