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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魔域(上)

    他被带出牢房大门,他看着周围的环境与建筑,让他叹为观止,往上看,是高低错落,层楼叠榭,错综复杂的建筑和台阶,对比起中原最繁华的金陵,这里的特别之处是高耸庞大,身处其中才能感觉人的渺小,这给人的感觉就像巨大的山谷,而城墙在最边缘,也是最顶端,甚至需要仰头才能看到。

    而自己身处的地方看样子是宫殿最底处,道路两侧点着石壁灯,抬头看那只有巴掌大小的天空,才知道现在是白天,这最低处就像老鼠洞一般,只有一丝微光透下。

    微光下还携带着细雪,只是被层层建筑挡下,很少落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朵雪花缓缓落下,落到他身边时,他不由自主伸出了手。

    走上两层台阶,视野又更开阔些,能看到上层的宫殿,宫殿金碧辉煌,白雪覆盖,宏伟壮观,还有一些穿金戴银的女子在天台上弹琴练曲,琴声飘荡,好似天籁。

    他没有继续往上,而是从旁边暗黑的巷子穿行而去,这一路有很多妖士巡逻。

    一路上还看到了流淌着银沙的河道,巷子上方也有许多空隙能目睹上空景象。

    “这里好壮观。”秋翊衡不禁感叹道。

    “那就趁活着多看两眼。”其中一个狱卒道。

    另一个狱卒也忍不住说道:“好看有什么用?这座城怨气冲天,所有被充血池的人,死后都化作一团怨气,盘旋上空,日日扰人眠。”

    “那不是有魔使在镇着他们吗?”

    “真是可怜,他们死后还要被魔使关在这座城,替魔使遮蔽阳光,成为魔使的遮光盾。”狱卒愤愤不平道。

    秋翊衡看了他们两眼,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大部分妖族在这座城也是受压迫的一方,才会在私下诸多怨言。

    而自己入蜀山时,关于魔族的特质是要背得一清二楚。

    魔族掌握至阴之力,魔族虽有不死之躯,不灭之魂,但也不是无敌的存在,他们惧怕阳光,对疼痛比常人敏感,惧怕蜀山圣女手中的天书,因为天书里蕴含世间绝无仅有的至阳之力,能够完全压制住他们,而这天书来历不明,但却是支撑起蜀山的唯一至宝,历代掌门视天书为天赐神器,视圣女为天选之女。

    魔族虽然不死不灭,但却可以封印,可以镇压,限制其自由,让他们无法作恶滥杀,因此蜀山创立之初就建立起镇魔塔,由世代圣女倾力打造至阳圣器层层加固镇魔塔,也由圣女守护在镇魔塔左右。

    但圣女的人选非常难找,能做圣女的女子必须圣洁纯善,不得有半点儿女之情,不然就会被天书反噬,历代圣女储备人选基本都会想办法逃离蜀山,谁也不敢承担如此大任,谁也难以忍受百年守护的孤独。

    师傅曾经和自己聊起过部分往事,自己的师傅就曾是圣女储备人选,与如今燕祁的皇后寒翎,现任蜀山的圣女寒鹦都是蜀山掌门的女儿,早些年在储备时,师傅与大姐寒翎偷逃下山,寒翎去了金陵,遇到了燕祁皇帝,结了良缘,只有师傅寻求未果,再往深了问,师傅也没告诉自己,但最终圣女还是落在了寒鹦身上,寒鹦心中多有埋怨,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再与师傅和她大姐寒翎再有来往,而师傅辗转江湖数年,又回到蜀山向掌门请罪,掌门看在父女情分上,让她留在蜀山担任蜀山三执事。

    边走边想的秋翊衡,恍惚间就被带到了一座修葺过的石宫洞穴之中,这里暗无天日,只有微弱的烛光,这里的走道非常平整,稍微一些动静就能回荡很久。

    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洞内还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蝙蝠的叫声。

    走进血刑室,这里的场景足够让他再次留下一生的阴影。

    这是个非常大的石室,四周修葺着水道,流通在石洞暗道中,与其他石室相连,水道里涌动的并不是水,而是血,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血池,这里一地白骨,散落在地,阴森恐怖。

    石壁上也攀附着很多人型的蝙蝠妖,它们长着瘦扁只剩骨头的翅膀,和黑色绒毛密布的头,嘴上也是突出的尖牙,它们倒挂在石壁上,冷冷的盯着自己看,非常渗人。

    秋翊衡的前面还有三人在等待行刑,几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踮起脚好奇看过去,直接作呕。

    其中一个狱卒小声和他道:“我看你不哭也不闹,很欣赏你,我在这祝你好运,早点断气,免受痛苦。”

    秋翊衡心中有一万句脏话想说出口,他还在期待伽岚会来救自己,现在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她不来,做鬼也要爬到她床头骂她两句。

    前方一个巨大的坑,坑上铺着细孔铁网,被行刑的人会先被斩断手腕脚腕,再割破所有手腿动脉,让鲜血不断涌出,渗入铁网之下,而被斩断下的断肢不再流血之后,石壁上的蝙蝠妖会俯冲下来,叼至一旁,啃食其肉,怪不得这里全是吃剩的骨头。

    待手脚结束,就到开膛破肚,把心脏扯出碾碎,到这一步时,人都已咽气,最后一步再将脖子斩断,让颈部动脉的血液喷流而下。

    这是为了不浪费血液,这些刽子手杀人如同杀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也不会管这些受刑人死前是多么的痛苦。

    而受刑人剩下的身躯,都会由这些炼化妖争抢夺食干净,它们吃饱了就会带去给其他石室中的炼化妖食用。

    “丧心病狂!”秋翊衡气愤道。

    “这没办法,俺们一开始看见也很害怕,但接受不了俺也是这个下场,谁让魔族太过强大。”狱卒道。

    “身微命贱啊。”另一个狱卒感叹道。

    “你可以在死前多骂两句泄泄愤,这里的刽子手早已麻木,他不会在意的。”狱卒道。

    秋翊衡非常清楚,血对魔族多么重要,虽说他们可以不死不灭,但也要用血液维持正常身体状态,一旦进入枯竭阶段身体就会异常痛苦,犹如万蚁噬心,痛彻骨髓,直到疼得全身萎缩,变成一具干尸,陷入沉睡,不过即使变成干尸,再次遇到血液也会复活。

    血不仅能维持他们的身体,更是他们强大的力量来源,只要血够,他们的力量就用不尽。

    眼看还有一人就要到自己了,秋翊衡站在行刑台下就这么看着前面的那人被杀,他是想跑也不能,因为脚上锁着沉重的枷锁,只能慢慢踱步前行,想跑就会直接摔倒。

    真的要那么委屈死在这吗?自己伤口曾经是能愈合,但面对这样的碎尸,被妖啄肉,伤口还能愈合吗?那得是什么样子?

    随着一刀砍下,秋翊衡的脸上被飞溅一脸的血,那人痛苦的在自己面前嚎叫,声音震耳欲聋,秋翊衡堵住耳朵,脸都快皱成一团,哪怕自己死不了,日后也是夜夜梦魇,这里真如地狱一样让人恐惧厌恶。

    他的血一滴一滴顺着铁网滴落在坑中,再由这个巨坑流通至其他地方。

    眼看这人行刑结束,秋翊衡被推上行刑台,这手脚的枷锁基本都不是用钥匙开的,都是被斩断手脚自己脱落。

    秋翊衡此刻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紧闭双眼,不敢直视。

    “停下!这人先不杀。”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一名身穿黑色锦衣华服的男子慢慢踱步走来。

    秋翊衡睁开双眼,看来自己有救了,眼前这人乍一看,穿戴整齐,身上的锦衣华服也都是中原的样式,头顶黑曜石发冠,瞳孔漆黑不留一丝眼白,皮肤比常人白上几度,脖子到脸部也是黑丝密布,看起来非常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