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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长脖子李一听,心里一惊,还故作惊讶地问:“唵?哪个?哪个呀?”

    “咻——咻——就,就,就——靠近,锣,锣,锣——鼓镲的,那,那,那——个!”

    “盎,那个?那个哪能是呀?不像!你看错了吧?你想呀,矮脚唬家穷成那样,哪有钱上学啊?再说,你看人家,人家会唱国歌,那矮脚唬,哪儿会唱国歌呀?”

    “咻——咻——盎,盎!也,也,也——是啊!”三结巴揉揉眼睛,“咻——咻——可,可,可——我,咋,咋,咋——越看,越,越,越——像呢!”三结巴猫着腰,眯糊着眼睛,向前凑乎着看!

    就在这时,国歌唱完了。

    就听主事的喊:“下面,请往们敬爱的副县长,古黑田中先生,上台训话!大家欢迎!敬礼!”

    古黑田中一边挥手向学生们致意,一边和前一排的学生一一握手。

    当握到矮脚唬的时候,矮脚唬行了礼,说了一句:“我没剃头,你给一毛四(日语新的一年好!)。”

    “吆西!吆西!(好!好!)”古黑田中连连说好,还上前摸了摸矮脚唬的头,然后转身走上主席台。

    “盎,你看见了吧,他还会说日本话,副县长还夸了他!他能是矮脚唬吗?”长脖子李说。

    “咻——咻——盎!”

    这个时候,就见矮脚唬偷偷掏出了手枪……这个动作正好被三结巴看见……三结巴突然疯了一样向矮脚唬的方向跑。

    长脖子李一看一把抱住他:“盎,团长,团长!不能乱跑,这有警察,有宪兵,不能乱跑呀!”

    “咻——咻——撒,撒,撒——开!要,要,要——出大事!”

    三结巴拼命挣脱开长脖子李,径直向那高台子跑去……长脖子李一看,在后面紧追不舍。

    现场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一看,坏了,这么庄重的时候,还有人闹事吗?立马儿跑了过来,把三结巴和长脖子李拦住……

    就在这时,矮脚唬举枪向古黑田中连开了三枪……古黑田中应声倒地……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就听有人高喊:“盎,死人了,快跑呀!快跑呀!逃命呀!”……整个操场乱成一锅粥……

    那两个警察追上了三结巴,把三结巴按在地上……“盎,团长,那是往们团长!”长脖子李高声喊叫着。

    随后有人把长脖子李按倒在地……三结巴和长脖子李被押上鬼子宪兵队的摩托车……

    矮脚唬在俩人面前闪了一下,淹没在人群中……

    三结巴和长脖子李被送进粮捕府宪兵队的监狱。

    “盎,这是往们自卫团的团长,是来参加建国纪念运动会的!运动会的!不是刺客!我这有请帖,有请帖!抓错了!抓错人了!”长脖子李喊。

    “咻——咻——错,错,错——了!抓,抓,抓——错了!我,我,我——不是……”三结巴也跟着喊。

    还没喊完,就被俩鬼子踹到监狱里。

    咣当一声,监狱的门锁上了!

    “盎,团长呀,我说你乱跑个啥!看看,被抓到笆篱子里来了!”长脖子李埋怨道。

    “咻——咻——你,你,你,你——拉我嘎哈?你,你,你——不拉我,那,那,那——矮脚唬,就,就——跑,跑,跑——不了!”

    “啥时候了,我的团长呀,咱都被扔进来了,你咋还想抓矮脚唬的事儿呀?抓住他对你有啥好处呀?日本人都把咱们当成他同伙了!”

    “哈哈哈!该进来的早晚进来,该出去的早晚出去!”他俩突然听到隔壁有人一声嘲笑。

    隔着铁栅栏望过去,见一个披头撒发、蓬头垢面的人背对着他俩,坐在一个角落的乱草堆里。

    “咻——咻——你,你,你——是谁呀?”三结巴瞪大眼睛问。

    “唵?哎——吆!我说老头呀!你敢嘲笑往们乐团长?”长脖子李朝那堆草喊。

    “盎,乐团长!哈哈哈!”乱草堆七了欻拉地(散乱的样子)动了一阵,那人转过身来,“不管是马掌还是驴掌,进到笆篱子里来,都没了长,变成了头发长!”

    那人站起身,脚上手上一阵叮当的铁链子响。

    他慢慢移动到栅栏前,瞪着眼睛看着三结巴:“唵?乐团长,别来无恙呀?”

    “咻——咻——你,你,你——认得我?”三结巴疑惑地看着那人。

    “岂止认识,还很熟嘛!托你的福,我在里面当中国人当了好几年了!”

    “咻——咻——从,从,从——四皇上?!”三结巴终于通过眼神认出了从四皇上。

    “盎,从先生!”长脖子李惊喜地看着从四皇上,继而又改口,“你原来是从四皇上?团长,这回,你可以让他给你,开方子扎咕扎咕了!”

    “哈哈,真是病人呀!”从四皇上捋了捋胡子说,“可惜呀,你们团长的病,难治呀!”

    “咻——咻——咋,咋,咋——的?难,难,难——治?不,不,不——想给我,扎,扎,扎——咕是吧?”

    三结巴习惯性地向挂手枪的位置去掏了一把,手一掏,没摸着手枪,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枪被鬼子宪兵给缴了!

    “盎,不能,从先生是看病先生!哪能见到病人不治呢?听大西沟川的人说,从先生可是那个——叫啥来着,挂着水壶救人,噢,想起来了,悬——壶济世!悬壶济世的大善人呀!大善人嘛,就不能不扎咕病!”长脖子李一阵顺嘴胡勒勒。

    “盎,看病先生不假,可这大烟病,我治不了呀!”从四皇上说。

    “咻——咻——不,不,不——是大烟病!”三结巴忙说。

    “盎,对,不是大烟的事儿!从先生,是这么回事。”长脖子李放低声音说,“往们乐团长吧,想再要个儿子。可是……下边那东西,不咋爱起来!想让从先生给开点壮阳的药!壮阳的,就行!”

    “咻——咻——对,对!壮,壮,壮——阳的!”

    “盎,把手腕递给我吧!”从四皇上看了一眼三结巴说。

    三结巴伸过胳膊。

    从四皇上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号了一会儿脉,然后连连摇头。

    “唵?咋的?从先生,给开个方子吧?”长脖子李见从四皇上摇头,就问。

    从四皇上睁开眼,看着长脖子李,问:“盎,咋开?”

    “呃——写字呀?”

    “纸笔在哪儿?”

    “盎,对了,这笆篱子也没纸呀!”长脖子李突然明白了。